源心葉推着路幽幽走過玻璃櫃臺,純銀,鉑金和玫瑰金的項鍊手鐲躺在深紅或白色的天鵝絨裡,藍寶石和鑽石反射着璀璨的燈光。
儘管路幽幽無論在哪兒過的都不是窮酸日子,但她對首飾這些奢侈品向來無感,路幽幽對自己的定位,第一是學術狗,其次纔是個女孩。在普林斯頓大學的那些日子裡,當其餘女生聚在一起討論香水,珠寶和男人時,路幽幽就獨自一人穿着白大褂,頂着亂蓬蓬的頭髮埋頭窩在實驗室裡,守着計算機啃着麪包等數據。
“珀莉你看上了哪一個?”源心葉問,“看上哪個只管跟我說啊。”
路幽幽咽了口唾沫。
這家“Tiffany&Co”開在密歇根大道邊上,正是芝加哥最繁華的地段,來往的遊客如織,大廳中的人不少,大多是男女情侶來挑選禮物,源心葉和路幽幽兩個女孩湊在玻璃櫃臺前,打量展臺上的珠寶首飾。
擺出來的東西大多價格不菲,低的一千多美金,貴的要上萬美金,數字用花體字標在標籤上,銷售員小姐向源心葉竭力推薦一款鉑金鑲嵌藍寶石的項鍊,項鍊上吊着一個六邊形雪花的墜子,雪花中央嵌着一顆小小的無色藍寶石,晶瑩剔透,在明亮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銷售員表示這款項鍊與漂亮的東方姑娘非常配,如果路幽幽戴上會很漂亮。
說實話路幽幽一下子就心動了,心臟砰砰地跳,她以往對首飾珠寶什麼的無感,但這個小而精緻的吊墜一下就抓住了她的眼球。設計這個吊墜的人真是個鬼才,把一個不到拇指大小的東西雕刻得玲瓏剔透,層次清晰,分明是堅硬的鉑金,但看上去仿若脆弱的冰晶,居中的無色寶石璀璨得像是一顆小小的星星,一開始路幽幽以爲這是一顆鑽石,後來她才知道原來藍寶石也有無色透明的。
路幽幽到底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女孩子對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很難有抵抗力。
銷售員把項鍊的盒子取出來放在櫃檯上,示意兩人可以試一試,路幽幽把項鍊輕輕地提起來,看得目不轉睛,輕聲讚歎。
“多少錢?”源心葉問。
銷售小姐微笑着指了指標籤,“$2000。”
兩千美金。
“信用卡。”源心葉從提包中取出信用卡,路幽幽按住了她的手。
“師姐,這個錢我自己出吧。”
“跟我還分什麼你我啊?”源心葉嘿嘿笑,把路幽幽的手撥開,“珀莉你還小嘛,沒有經濟能力,就別在這上面亂花錢啦……再說你到美國來我還沒給你買禮物呢,這個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當然今年你過生日我可就不再送了啊。”
源心葉把信用卡遞給銷售員,工作人員開始爲路幽幽打包項鍊,在購物上師姐可謂女中豪傑,商家最喜歡她這樣的顧客,說一不二,乾脆利落,掏錢就買。
銷售小姐把POS機端了上來,源心葉正要輸入密碼,忽然有人驚叫一聲,撞進了她的懷裡。
師姐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一把扶住了撞過來的人,原來是路幽幽。
源心葉擡起頭,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與她擦肩而過,這個人大踏步地從兩個女孩的身邊經過,撞倒了櫃檯邊上的路幽幽。
“嘿!”源心葉皺眉,“你撞到了我們!”
男人的步伐停滯了一下,扭過頭來看了兩人一眼。
這個男人套着深色的羽絨服,戴着針織帽,臉上戴着口罩和墨鏡,看不清長相和表情,他的雙手插在口袋裡,不出聲也不說話,源心葉愣了一下,把路幽幽拉到身後護住,隱隱感覺不對勁。
男人沒有說話,右手下意識地往外抽了幾釐米,露出了黑色的槍柄。
源心葉心臟驟然一跳,她的眼睛尖,不可能會看錯,這個男人口袋裡揣着一把手槍!師姐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把路幽幽壓在身後。
下一刻男人抽出了手槍,朝着天花板開了兩槍。
槍聲爆響。
“所有人都不許動!搶劫!”
大廳內寂靜了一秒鐘,緊接着就混亂起來,所有銷售員和顧客都驚叫着四散逃跑,逃不掉的趴下來找掩體。源心葉趁亂摟着路幽幽後退藏到了櫃檯後頭,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抱着她的頭,路幽幽嚇壞了,小臉蒼白,她可從沒經歷過持槍搶劫這種事,現在嚇得六神無主,緊緊地摟住師姐的腰。
那個可憐的銷售小姐被劫匪揪了出來,男人砸碎了玻璃櫃臺,然後把一個袋子丟給她,“把這些都給我裝進去!裝進去!”
銷售小姐渾身篩糠似地抖,劫匪用手槍指住她的頭,“快!否則殺了你!”
銷售員哆哆嗦嗦地把珠寶塞進袋子裡。
源心葉跪坐在地板上,摟着路幽幽背靠着珠寶櫃檯,除了銷售員小姐,她們倆是距離劫匪最近的兩個人,只隔着一座珠寶展臺,直線距離不超過五米。
源心葉也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芝加哥的近北區華麗一英里是有名的商業區,竟然有人會在這種地方公然持槍搶劫,這個劫匪的膽子未免忒大了些,此刻肯定已經有人報警了,不出五分鐘,這座珠寶店就會被芝加哥警方包圍,這個男人就算能搶到珠寶,他有這個能力離開這裡麼?
頭頂上又傳來了一聲槍響,緊接着她們聽到男人大吼:“不準報警!報警就殺了你們!”
路幽幽在發抖,眼睛睜得大大的。
“別怕……別怕……”源心葉摟緊了她,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師姐在這裡,珀莉別怕。”
面對持槍劫匪,源心葉做不了什麼,儘管她是源氏合氣道的傳人,但合氣道只能用來對付手無寸鐵的弱雞,對手持槍械的人派不上什麼用場,父親曾經教育她,無論你的武藝有多高強,面對持刀的歹徒,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逃跑,一邊逃跑一邊報警。
持刀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持槍了。
管你精通十八般兵器,還不如我一顆花生米。
要對付持槍歹徒,得手持衝鋒槍穿着防彈衣的軍警上場,武林高手是沒什麼作用的。
源心葉強壓住心中的恐懼,強裝鎮定,她也很想發抖,特別是槍聲響起來的時候源心葉真是怕得要死,心驚肉跳。
頭頂上傳來敲碎玻璃的聲音,劫匪正在瘋狂地搜刮櫃檯裡的珠寶,一邊砸玻璃一邊罵罵咧咧,嘴裡吐着含糊不清的髒話。
源心葉現在只能指望警方早點趕到,把這個男人擊斃,她不敢輕舉妄動,劫匪很顯然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他有可能對着任何人來上一槍,源心葉不敢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