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克行省,激流城。
這座曾經喧譁的城市已經是一片死寂,殘垣斷壁之間是大量倒伏的屍體,這些死者並不是死於白天阿薩德.荊棘的突襲,反而是在混亂中被殺死。
削成人棍,烤成焦炭,或者開腸破肚,總之怎麼獵奇怎麼來!別指望一夥失去約束的亂兵和暴民能有什麼慈悲之心,血腥和殘暴的人在這個世界到處都是。
等羅納爾.梅西帶着人開始恢復秩序的時候,也將類似的事情也重演了一遍,城內任何不聽從號令的都是獵殺的目標,召集起一批人後就可以駐守各個街道路口,限制人員流動,城市自然就安靜了下來。
等到白天過去,夜晚降落,負責收屍的隊伍在每個道路上點起篝火,推着板車或者拿着籮筐,一路的將屍骸收殮起來。三五個收屍人一看自己離開了看守的視線,立刻就撲進路邊的店鋪或者住所,尋找和搶奪值錢的東西。
這就是混亂中所謂的秩序。
黑暗中,有個舉着火把的收屍人鑽進了一家兩層樓房,這房子塌了半扇牆,二樓的傢俱都掉落了下來。火光照着收屍人的陰影四處亂晃,那傢伙從一樓到二樓,又從二樓到一樓,到處翻箱倒櫃的,卻只找到一些不值錢的衣服而已。
“出來,快把值錢的東西丟出來。”收屍的傢伙將一堆衣服掛在身上,或是拖在地上,他終於找到了房間的地窖,並且聽到裡面傳出微弱的抽泣聲。
地窖從內部鎖死了,收屍人找來一條椅子腿用力的砸,邊砸邊威嚇道:“不出來我就把你們燒死在裡面,我會把房子點着,我是認真的,快出來!”
嚇唬了半天,那收屍人真的將收集起來的衣服和其他易燃物堆在地窖門口,他舉起火把最後喊道:“我只要值錢的東西,數三下你們再不出來我就點火了。一,二,...。”
就在地窖內的被逼無奈,想要出來的時候,一股濃烈的惡臭來到這個坍塌的房子,那個收屍人捂着鼻子罵道:“該死的,那來這麼臭?!”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支掛着破爛布條的巨臂,一把將那叫罵的收屍人抓了起來,收屍人驚叫着劇烈掙扎起來,哇哇的聲音傳出老遠,他只覺着自己的身體被轉了一百八十度,手中覺着的火把映照出一個帶着破爛兜帽的怪物——一個滿是膿包,遍體灰鱗,散發着惡臭的東西。
它有着一張又寬又闊的嘴巴,口中長着密密麻麻的倒齒,兩個三角形的眼睛帶着幽光,一排背刺從其身後探出,鋒利的刺尖帶着劇毒的綠色。
“告訴我,愛德蒙.唐泰斯在哪裡?”這怪物的聲音渾濁而沙啞,它一張口就冒出一股帶着濃烈酸臭味道的腐蝕性氣體,被擒獲的收屍?收屍人一接觸這種氣體,皮膚就讓他被潑了硫酸一般,迅速發黑,化膿,跟着就如同融化一般掉落下來。
那個收屍人壓根沒聽清那怪物再說什麼,他只有不停的掙扎和慘叫,直到那怪物失去耐心,乾脆大口一張,將他吞進口中,嚼的嘎吱嘎吱脆響。
火把連同殘臂掉落在地上,那怪物向四周望了望,挑選城市中心作爲方向,邁着粗壯的大腿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而這會在鐵齒堡的大公府,法蘭蘇.荊棘殿下再次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她將一大堆東西掛在身上,手裡還提着特意準備的甜點,希望自己大膽而冒失的善意舉動能得到心上人的認可。
一個白茫茫的光團正飄在法蘭蘇.荊棘的頭頂,它看着公主殿下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讓外面清冷而明亮的月光照射進來,如水般落在法蘭蘇.荊棘的身上。
“熾。”法蘭蘇.荊棘輕唸咒語,讓情人之鏈顯露出來,但跟着她又忐忑的低聲向家族守護之靈問道:“如果唐泰斯男爵不喜歡怎麼辦?”
“這怕什麼?你是公主,他是你的守護者。你大可以命令他照顧你。”守護之靈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如果把他嚇着了會怎麼辦?”臨近行動的最後關頭,法蘭蘇.荊棘反而有些擔心害怕,“我不希望惹他不高興。”
“說不定他會對你的到來感到萬分高興,也許他會感激的痛哭。你是公主殿下,垂青一個小小的男爵有什麼不可以的。”守護之靈繼續鼓勵道。
“可我感覺他只把我當做個小妹妹看待,萬一...,我是說萬一他拒絕我怎麼辦?你知道的,他在追求我母親。”法蘭蘇.荊棘說出了心裡最害怕面對的情況,這一刻她甚至想幹脆放棄算了。
“年輕人就應該去創造奇蹟嘛,雖然我對你們母女倆選同一個男人當情人有些不可理解,但是我還是很支持你去冒險的決定。快去吧,荊棘家族的人總是在一個個不可能中找到出路的。”守護之靈說道。
法蘭蘇.荊棘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嘭嘭直跳的心平靜下來,她大聲喊道:“大不了告白之後就回來,被拒絕了我也可以放心睡覺了。”
一切準備就緒後,勇敢的女孩對着月光喊出了聲:“林森。”
在月光的照射下,‘情人之鏈’飄起,系在手腕處的鏈條緩緩顯露,延長的鏈條探入虛空之中,一陣水波盪漾的空氣波動,一扇粉紅色的光門慢慢打開,然後...,又慢慢消失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總不會名字還不對吧?”法蘭蘇.荊棘還以爲自己又在什麼地方搞錯了。但見多識廣的守護之靈卻說道:“你沒有搞錯,只是那位唐泰斯男爵沒有被月光籠罩而已。”
“需要兩個人都被月光籠罩啊?”法蘭蘇.荊棘有些沮喪。
“傳送類的奧術都消耗巨大,但‘情人之鏈’比較例外,它幾乎沒什麼消耗,只要在月光的籠罩下念出心上人的名字,就可以爲你打開一扇通往對方的傳送門。
但有優點也有缺點,這種鍊金物品依靠月女神的神力運作,必須在夜晚有月光的情況下才能使用,而且只能傳送被鏈條牽連的那兩個人。嗯...,我也應該可以過去,因爲我負有守護的職責。
你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對方沒有在月光的籠罩下,無法藉助月光的力量。”
“啊...!”滿心緊張的法蘭蘇.荊棘發現自己白白浪費表情,“那我怎麼辦啊?我現在又沒辦法去通知愛德蒙站到月光下去。你有什麼辦法嗎?”
“呃...,我建議你每隔幾分鐘念一下唐泰斯男爵的名字。”守護之靈說道。
“那萬一他已經睡覺了怎麼辦?”
“那隻好等明天了。”
“天哪!這是什麼破主意啊!”
林森這會在幹嘛呢?他正在激流城愛德華.喬的府邸廢墟中尋找有價值的東西呢。一邊翻一邊抱怨道:“這該死的破地方,我們已經清理的第幾個房間了?看看面前都是些什麼啊?腐爛的屍體,用鋼板拼接的肉塊,這噁心的叫人想吐,這到底是什麼?”
“那是肉身魔像,屍體拼接起來的構裝體。”凱瑟琳.巴德爾解說道:“愛德蒙,你最好別拿棍子撥弄那些屍塊,那些腐爛的東西很容易爆開屍水。”
“但我現在肯定這些屍塊後面有個密門,裡面應該藏有好東西。”地精勾勾捂着鼻子,指着被屍塊堵住的一扇石牆說道。
“拜託,勾勾,你已經發現六個密門了,結果我們還是一無所獲。裡面的東西全都被人給轉移走了。”林森抱怨道,黃毛地精開鎖和找密門的技能還是非常不錯的,但不知道是愛德華.喬事先轉移了,還是混亂中已經被人拿走,之前找到的密室全都空空如也。
現在找到的密門在溫莎大公府的城堡大廳,白天那場激烈的戰鬥是在這裡結束的,現場極其慘烈,破碎的門窗上倒伏着各種屍體,牆角地面到處是血跡,每一腳踩下去都感覺滑滑膩膩的,這其中肉軀魔像的殘骸是最叫人討厭的。
莉莉.芳登已經被嚇的直掉眼淚,抓着林森的褲腳死死不放,勾勾幹脆找出他的豬頭面罩套在臉上,而林森和凱瑟琳只能皺着眉毛強忍不適。
找來幾根斷裂的長兵器將地面清理開,勾勾蹲在府邸內的一個大廳立柱邊,在接連引發數個陷阱後,大廳正中的地面無聲的裂開一個大口子,一條通往地下的旋梯出現在衆人面前。
在丟了一堆火把雜物確認沒有危險後,林森和凱瑟琳舉着兩面找來的大盾緩緩走了進去,旋梯並不深,五六米高而已,轉了幾下後就已經踩到地面了。
林森小心的撿起掉落在地面的火把,火光照亮了這個地下空間,這裡類似籃球場大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堆滿整個角落的大木箱,數量至少上百;另一面牆上掛着溫莎家族的族徽,族徽下蜷縮着十來個臉帶驚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數名傷者。
“哦,天哪!我看我們真的找到點什麼了。”林森感嘆了一句,身邊的凱瑟琳則提醒道:“小心點!”
“我們投降!”那十來個人中有個斷了手臂,裹着布條的軍人踉蹌的走了出來,沒有甲冑,只有手中一柄佩劍,還平伸出來以示放棄抵抗,“我叫德爾德拉,溫莎家族的侍衛長,我代表溫莎家族的剩餘人員向荊棘家族投降。”
這會莉莉.芳登和勾勾也走了下來,黃毛地精出現的第一句話就是:“哇啊!這些箱子裡裝的肯定是金幣!”
“勾勾你給我閉嘴。”林森喝道。
雖然這會看到一隻地精實在叫人驚詫,但德爾德拉已經毫無士氣,雖然沒有看到想象中作爲勝利者出現的阿薩德.荊棘,但他依舊固執的伸出那柄佩劍等待有人來接受他的投降。
而對於地精的驚歎,德爾德拉只是語氣低落的說道:“這些都是溫莎家族多年積累下的財富,你們可以自由處置了。我要見你們的指揮官,我想知道阿薩德.荊棘殿下在哪裡?”
一聽到‘財富’和‘自由處置’這兩個字樣,勾勾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甩開林森,小跑着竄到那些大木箱前,發出一聲聲驚歎道:“這麼多箱子,這得值多少錢啊?這下真是發財了,發財了!”
看着堆着跟小山一樣的上百個箱子,就連凱瑟琳都忍不住心情激盪起來,她挨着林森低聲說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哪裡知道怎麼辦?現在關鍵不是箱子,而是這些人。你說我該怎麼處理他們?”林森低聲抱怨起來。
雖然自己被搶四萬金幣的事情跟溫莎家族脫不了關係,但紅髮女遊俠這會卻恨不起這些走到窮途末路的人,“放了他們了吧,只要拿回我的錢,我跟他們家族的事情就算了斷了。”
“你說的輕鬆。”這會林森看着這些人卻是頭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