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的牛棚內再次聚滿了人,凱瑟琳.巴德爾厭惡的看了眼血淋淋的場面,惡狠狠的瞪着克麗達.德安戈。而黑暗精靈將這視作挑釁,用蔑視的目光進行還擊。
林森伸手試了試木架上那男子的鼻息,“這傢伙死了。”
“不可能!我折磨的人絕不可能提前死亡,他至少還要一個小時後纔會死去。”克麗達.德安戈懷疑的走了過來,翻看了一下死者的眼皮後驚訝的說道:“這傢伙的屍體被褻瀆了,靈魂都強行吸走。”
“靈魂?”林森驚悚的問道:“你確定?”
“不要在我的專長上懷疑我。我曾經是蛛後的祭祀,最喜歡的刑罰就是折磨別人的靈魂,這比折磨**痛苦百倍。”克麗達.德安戈檢索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很肯定的說道:“這傢伙的同伴應該來過了,還取走了他的靈魂。”
“漏網的那個女孩是個死靈巫師?”林森感到事情太過出乎意料,主物質界裡最擅長玩弄靈魂的無疑就是死靈巫師。
“也可能是魔鬼。”克麗達.德安戈也鄭重的思索起來,“我總覺着這裡的有股很熟悉的氣息,跟我在幽暗地域裡召喚魔鬼時的感覺很類似。”
蛛後的祭祀經常跟地獄和深淵的存在打交道,有這種感覺倒是不奇怪,但林森和凱瑟琳卻覺着太過匪夷所思。林森問道:“能追蹤上嗎?”
克麗達.德安戈搖了搖頭,“我失去了蛛後的眷顧,很多能力都消失了。”
而凱瑟琳.巴德爾則走上前來,她在牛棚裡轉了一圈後從一堆乾草中找到一隻老鼠,在施展‘動物交談’的神術後,獲得了一絲模糊的線索,“確實有一個女孩,她最後進了麥田。”
在確定大概方向後,林森立刻下令道:“凱瑟琳,你帶人先清查農莊內所有的人口,封鎖路口,禁止一切人員通行,凡是沒有登記的人全都看押起來。克麗達,我想黑暗精靈也是追蹤的高手吧。”
而在千米外的麥田裡,米婭.芬迪正瘋狂的奔跑着,她身體裡有個莫名的聲音一直在催促道:“跑快點,敵人已經發現你的蹤跡了,你必須爲我拖延一點時間,我還沒能完全消化那個靈魂。”
米婭.芬迪已經跑的氣喘吁吁,只能斷續的問道:“我...,到底要逃到哪裡去?”
“你只需要躲遠點就可以,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再跑快點,我可是好不容易纔降臨這個世界的,可不想這麼快就被人趕回去。”
米婭.芬迪慌亂的跑着,她不知道躲在自己身體內的黑影到底說的什麼意思,只是在看過同伴被凌虐的屍體後,她本人也想逃的遠遠的。只是一個十六歲女孩的體力終究是有限的,她這會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速度越來越慢。
“跑快點,跑快點!”那個聲音依舊在催促道,只是發現米婭實在跑不動後,它只能從其身體中冒出一團黑霧來朝四周看了一圈,“去哪裡躲躲,快去。記得繞一圈掩飾你的足跡。”
黑霧指的是一排剛剛搭建的木屋,附近似乎沒什麼人,米婭.芬迪跑過去,隨便挑了一間就躲了進去。
木屋的擺設很簡單,就是一張牀,幾把椅子,牆角的衣架上掛着幾件衣服,一個光着上身的男孩正拿着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漬。
“啊!”米婭和男孩同時被對方給嚇了一跳,只是下一秒男孩卻驚訝的喊了聲,“米婭?”
米婭.芬迪也呆住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隨便闖入的房間居然還有人,而且還是熟人。
這是賽斯.卡爾的房間,小青年剛剛給林森表演完隊列操演,弄的渾身大汗回來就想換身衣服。林森遇襲和其後的事情他壓根還不知道呢。
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賽斯.卡爾簡直是驚喜交加,他上前半步睜大眼睛再次確認,而眼前的女孩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米婭.芬迪。
“米婭,我是賽斯.卡爾,我...,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賽斯.卡爾傻呵呵的笑着,他已經走到女孩的面前,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孩這會居然呆愣愣的不說話,臉色還特別的蒼白,“你怎麼了?”
當發現房間裡有人時,米婭.芬迪的腦子已經被嚇傻般的一片空白,她呆愣了好久,直到體內的那個黑霧連問了她好幾聲,“這男孩跟你認識?快利用他,讓他把你藏起來。”
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牽起,米婭.芬迪如觸電般的縮了回來,她直到這時才弄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賽斯...。”米婭.芬迪這會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呵呵...。”發現女孩還記得自己,賽斯.卡爾笑起來,他也不問米婭.芬迪是怎麼來的?只是搬來一張椅子說道:“坐下休息會,我看你好像挺累的。呃...,上次你離開爲什麼不說一聲?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想說...,我真的在酒吧等你了,只是...,你沒來。”
和有些拘束的賽斯.卡爾不一樣,米婭.芬迪正在想着該如何開口請求幫助,她張口數次都說不出來,實在不知道如何編個合適的謊言隱瞞自己的來歷。
而賽斯.卡爾則毫不在意,他看着米婭.芬迪就覺着很開心,反而覺着自己拙嘴笨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只持續了一小會,屋子外就響起了大聲的呼喊,“賽斯.卡爾,馬上集合你的人。”
米婭.芬迪的大腦再次變得一片空白,緊張的感覺心都到了嗓子口,將喉嚨都堵住了。而賽斯.卡爾也跳了起來說道:“是唐泰斯男爵,你別走,我馬上回來。”
賽斯.卡爾抓起自己的制服走了出來,就看見林森正騎在馬上對他問道:“有一名邪教徒出現在我們農莊,外表上看起來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她的足跡就附近出現過,有注意到這麼個人嗎?”
“沒有。”賽斯.卡爾下意識的就否定,他壓根沒將邪教徒跟米婭聯繫在一起。
“集合你的人,聽從巴德爾小姐的命令。”林森也不懷疑,這會克麗達.德安戈發現了一串繞路的腳印,他一夾馬腹就追了過去。
賽斯.卡爾連忙去召集人手,只是當一百多號人集合在他面前是,他腦子裡卻猛的閃過米婭.芬迪的臉。
十多歲的女孩子,不就是米婭嗎?她還慌慌張張的突然衝進自己的房間,顯然不正常。可米婭怎麼會是邪教徒?這不可能!
輜重大隊的人全都看着自己的副隊長在發呆,也沒人敢出言打攪他,片刻後賽斯.卡爾心思不寧的隨意發佈了幾條命令,他自己卻半路找個藉口離開了隊伍。
賽斯.卡爾的去而復返將米婭.芬迪再次嚇一跳,他上前抓住女孩的手問道:“米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唐泰斯男爵要找的人是不是你?”
米婭.芬迪腦子裡響起一個聲音,“誘惑他,讓他成爲你的奴僕,他因爲可以幫你逃走。”少女思慮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賽斯,幫幫我,除了我,其他人都死了。”
“我當然幫你,但是...,其他人是誰?你跟我去見男爵。”賽斯.卡爾拉着米婭的手就往外走。
米婭卻驚恐的死命掙扎,搖頭喊道:“不,不要,男爵會殺了我的,求你,放過我。”
看着少女哭着跌坐在地上,賽斯.卡爾雖然笨了點,但卻不傻,他蹲下身問道:“唐泰斯男爵從不亂殺人,你做了什麼,讓他要追殺你?”
少女只是搖頭,卻不說話,她體內的黑霧卻是長嘆不已,有些後悔自己選錯了附身的信徒。
而賽斯.卡爾這會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他再次輕輕的抓起少女的手,溫聲說道:“米婭,你有什麼麻煩可以跟我說,我很樂意幫助你的。
你知道我是家中的庶子,一向沒什麼地位。你是第一個對我笑的女孩子,在這之前我頂多在別人的目光中看到憐憫。
你跟我分享過食物,幫我縫過衣服,我們彼此講述自己的過去,彼此安慰。這些也許在你眼中不算什麼,但我都記得。
我父親曾經說過,如果有那個女孩能讓我覺着——整個世界只要有她的存在就有光輝,那她就是我要娶回家的妻子。我覺着,你就是我的光輝。”
“可我沒喜歡過你,我不想騙你,我現在只想你幫我逃走。”米婭.芬迪倒是實話實說,她體內的黑霧卻已經在捶足頓胸,深恨自己找錯了人。
“你不用爲此懊惱。我喜歡你,就願意等你喜歡我。”賽斯.卡爾看着少女的臉,突然鼓起勇氣抓起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米婭,我向你發誓,我會成爲一名騎士,一名貴族,請讓我來守護你一生。”
米婭.芬迪徹底傻了。
而賽斯.卡爾則挺起胸膛說道:“這是我的榮耀!”
直到當天夜裡,幫助米婭.芬迪逃脫追捕後,賽斯.卡爾才把事情告訴林森,白白浪費一整天的林森當場火冒三丈,直接把小青年綁在農莊外的歪脖樹上,下令狠抽二十鞭子,動手的還是特別擅長此道的克麗達.德安戈。整個農莊的人都能聽見賽斯.卡爾淒厲的慘叫聲。
抽完二十鞭子後,克麗達.德安戈意猶未盡的走到賽斯.卡爾身邊,看着他滿身的鞭痕問道:“喊這麼大聲做什麼?我抽的很疼嗎?你應該慶幸自己有個不錯的領主,如果你是我的屬下,我會把你的內臟都抽爛。”
克麗達.德安戈動完刑後,搖曳的翹臀自顧自帶走了,完全沒有把賽斯.卡爾從樹上放下來的意思。小青年只覺着渾身火辣火辣的疼,哼哼唧唧的叫了半夜,又飢又渴,感覺自己都快死了。
時間就在一分一秒的痛苦中度過,深夜的凝露掛在賽斯.卡爾的脣邊,他伸出舌頭努力將每滴露水舔入口中,冷不防有人將一個水袋塞進他嘴裡,灌了一肚子水後他纔看清是凱瑟琳.巴德爾站在他面前,“謝謝,巴德爾小姐。”
“我本來不想來的,但想着你這個笨蛋平時還算看着順眼,要是死了也可惜。”凱瑟琳.巴德爾恨恨的說道,“你爲什麼想着要放走那個姑娘呢?喜歡的話,直接留下她不就好了?”
“我有想過,但我一直猶豫,後來她突然打開一扇傳送門,就那麼跑了,我想抓都來不及。”賽斯.卡爾辯解道,“她真的打開一扇傳送門,我沒有說謊。”
“愛德蒙也說你沒說謊。但我們都很奇怪,一個普普通通的十六歲女孩,怎麼突然間變成了巫師?而且她之前還強行吸走了同伴的靈魂。”
賽斯.卡爾對此無從回答,他這會只好哀求道:“巴德爾小姐,能不能把我放下來,我已經捱過二十鞭子了。”
“這我可不敢,愛德蒙還在生氣呢,他說要把你掛一整夜,這個時候放你下來不是自找麻煩嗎?我能來給你送口水喝就不錯了。”凱瑟琳說完轉身就走。賽斯.卡爾也只能垂頭喪氣的忍着。
而就在這寂靜的深夜,農莊外突然亮起幾點火光,風中還傳來車轍滾動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大,火光也逐漸變成一條蜿蜒的長龍,一個龐大的車隊正在經過農莊外經過。
人喊馬嘶的聲音驚動了整個農莊的人,林森也被喚醒後趕到農莊外這顆歪脖樹下,光他眼前能看到的就足足有上百輛裝滿貨物的馬車,“這是誰家的車隊?”
“不知道。”凱瑟琳也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馬車同時行動。
歪脖樹上的小青年正眼神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領主,想要哀求幾句,林森看着他就覺着生氣,惡狠狠的問道:“知道錯了嗎?”
“領主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錯了。”賽斯.卡爾連忙求饒。
林森抽劍砍斷吊着賽斯.卡爾的繩子,又指着正迤邐而行的車隊,“去問問,這是誰家的車隊?”
賽斯.卡爾連忙掙脫繩索,爬起來就朝車隊跑去。過不一會,又領着一名騎士跑了回來。
“尊敬的唐泰斯閣下,很高興見到您。”來人下馬後走到林森面前,很是恭敬的伸出了手。
林森有些奇怪,他伸手和來人相握後問道:“您好,閣下是...?”
“我叫奧薩.霍普金斯,諾曼候爵,我專程押送一批糧食來到鐵齒堡。”來人大概四十多歲,體型修長,面貌英俊,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但並不因此疏於禮儀,微笑的表情很容易獲得好感。
林森再次看了看車隊的規模,驚訝的問道:“全部都是?”
“一共兩百四十車,全部都是,而且這還僅僅是第一批。”奧薩.霍普金斯很理解林森的懷疑,“我們女皇陛下即將下嫁了嘛,自然希望泰林王國更加強大些。”
“離王國還差幾步呢。”林森其實很想說公國最近的麻煩事情可不少,離王國還有很大的距離。而且讓一名侯爵親自押送,這似乎有些誇張了吧。
林森在打量對面的諾曼侯爵,而奧薩.霍普金斯也同樣在觀察他。在這位諾曼侯爵眼中,這位愛德蒙.唐泰斯男爵十分的年輕,外表上倒是沒有老舊貴族的陳腐氣息,半夜受到驚動能快速反應,也是個務實的人。
不過是否符合薇拉.希頓給的評價,還需加以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