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凌再次潛入御書房的時候,書房裡外的地面已經被收拾乾淨。東廠的番子將這裡圍得裡三重,外三重。
他又換上了小林子的臉,搶了一套東廠番子的服裝換上,混進了裡面。
此時,書房內的兩個皇帝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兩個公公大眼瞪小眼,可吵得最兇的還是曹督主和鐵膽神侯。
“夠了!”
鐵膽神侯發一聲喊,聲震九宮,把吵架的衆人,都震懵了。
他對曹正淳冷笑道:“分出真假皇帝,纔是我們當前最緊要之事。曹公公,你不會是故意替反賊拖延時間吧?”
“你!”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曹正淳頓時語塞,只得先找出真皇帝。
“我已找易容高手看過,他們二人的臉都是真的,沒有半點易容的痕跡,簡直就如一母同胞的兄弟。神侯,你可有什麼分辨的良策?”
曹正淳斜眼瞟了朱無視一眼,輕蔑之態躍然臉上。
朱鐵膽卻沉下了臉來。護龍山莊的情報天下第一,他分辨假皇帝簡直是易如反掌。但是到底要不要這麼做,他卻一直難以做出決斷。
畢竟若是可以一下子除去兩個皇帝,那麼登基的計劃就得提前了。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會打亂他的佈置。
曹正淳看到神侯默不作聲,心中暗笑,連東廠的高手都沒辦法,你護龍山莊又能想出什麼主意。
他轉頭問道:“孫公公,御書房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事情。”
“曹公公,我也不太清楚。我本來正要帶小太監門去浴德池生火燒水,供皇上沐浴。誰知剛出門口,就闖進來一批刺客。他們異常狠辣,把我手底下的小太監都殺光了。唷,真是太可怕了!”
曹公公皺了皺眉,顯然對孫公公講得廢話不感興趣,他張口問道:“那後來呢?”
孫公公摸着胸口,又道:“等我在回到御書房的時候,就看到皇上的貼身護衛已經全部暴斃,王總管護着一個皇上擋住了那些刺客,然後那些刺客又來砍這個皇上。小人一看兩個皇上一模一樣,萬一傷着真的怎麼辦,小人只能捨身護住這個。後來郡馬爺他們就衝出來了,擋下了白衣劍客的攻擊!”
朱無視笑了笑:“怎麼樣,曹公公,我的大內密探比東廠的人強多了吧!等你們東廠的人來了,就是有十個皇上,也不夠刺客們殺!”
曹正淳和他鬥了幾十年,也不在乎受這一時之氣,他只是冷笑道:“神侯,少呈口舌之能。你要是不行,咱家可就要到慈寧宮請太后出來了!”
突然,王總管身旁的皇帝指着他的鼻子大罵起來:“狗奴才,一點用都沒有,朕養你是幹什麼吃得,事事煩擾她老人家,我還要你幹什麼!”
雖是罵人的話,曹正淳一聽,卻喜上眉梢,立即跪在地上道:“皇上恕罪,奴才也是爲了皇上的安全,不過現在不用了,您肯定是真的!”
孫公公旁邊的皇帝卻也怒罵道:“狗奴才,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纔是真的!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連我的聲音都記不住?”
曹正淳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這兩皇帝,長的一樣,穿得一樣,說話一樣,就連罵他的口氣都一樣,當真是分辨不出來!
“孫公公,你負責皇上的衣食住行,難道還分辨不出真假?”
曹正淳被罵得跪在地上,只能斜着頭狠狠瞪了看戲的孫公公一眼。
孫公公擡起腦袋想了想,便出聲問道:“皇上最喜歡吃的是哪一道菜?”
“蟠龍菜!”
“蟠龍菜!”
兩個皇帝異口同聲,把孫公公給難倒了!
王總管身邊的皇帝當即冷笑一聲,道:“奴才就是奴才,冒牌皇帝都混進來了,朕喜歡吃什麼,他豈會不知?”
他身邊的皇帝也點頭道:“這個逆賊一定已經瞭解了朕的生活習性,若非極其私密的一些問題,定然難不倒他!”
孫公公想了想,極其私密的事情當然不敢給皇帝宣之於衆,否則他日後算起賬來,自己不就慘了,這活不能接!
“王總管是皇上的伴讀太監,不如問些皇上少年時期的事情吧!”
王總管聞言,嘴角輕輕一彎,便問自己身邊的皇帝道:“皇上,老奴也不多嘴,只問您一句。您還記得當年我們在王府的時候,您賞賜過老奴什麼嗎?”
他身邊的這個皇帝眉頭一皺,不耐煩道:“十來年前的事情,朕怎麼會記得。你不能問些最近的事情嗎!”
王總管沒理他,而是把頭轉向孫公公旁邊的皇帝。
這個皇帝神色一厲:“除了十幾個大嘴巴子,你還想要什麼?”
衆人一聽,都覺得有道理,孫公公身邊的皇帝肯定是真的!
曹公公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看着王總管身邊的皇帝,只要他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立刻把他拿下。
王總管笑了笑,又道:“皇上平時最體諒奴才們,奴才當然不會往心裡去。可是若是連這一點都搞不清楚,奴才也沒法證明您是真的了!”
他身邊的皇帝聽了勃然大怒,喝道:“狗奴才,朕纔是真龍天子,你這是想造反嗎?”
王總管又瞧了一眼孫公公,翹起蘭花指,問道:“孫公公,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孫公公捏着嗓子回道:“小人侍奉皇上多年,對皇上的愛好了解最多。請問皇上喜歡在沐浴的水裡面加什麼花瓣?”
“朕從來都只喜歡玫瑰的香味,自然是加玫瑰花瓣!”孫公公身邊的皇帝笑着說道。
“沒錯!”孫公公笑着拍了拍手,大聲叫道:“他一定是真的皇上了!”
“反了,反了,全反了,你們這羣狗奴才連主子是誰都不知道!我纔是皇帝!真龍天子!”
他氣急敗壞地指着朱無視說道:“皇叔,先帝命你創辦護龍山莊,爲的就是保護皇帝。事到如今,你爲何還不替朕拿下叛臣賊子?”
朱無視眯着眼睛,盯着他道:“在沒有查清楚誰是皇帝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動手的!你可還有別的證據證明自己的身份?”
他的王袍無風自動,手指在袍子裡面緊緊捏着,顯然已經開始蓄勢。
“朕纔是真的呀,皇叔,怎麼連你都不信我?”
王總管身邊的皇帝是第一次體驗到到衆叛親離的感覺,這種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朕乃太后親子,不信可以到慈寧宮請太后驗明!”
孫公公身邊的皇帝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樂得喜笑顏開。
曹正淳勾着蘭花指,笑道:“看來孫公公身邊的這位就是真正的皇上了。來人,給我拿下王總管旁邊的這個冒牌貨!”
那人驚怒道:“皇叔,這個時候你還不出手,等着曹狗侮辱朕嗎?”
鐵膽神侯在這個時候竟然閉上了眼睛,不去看他。彷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雲羅呢,把她叫來,她是我的妹妹,她總認得我!”
看到幾個東廠番子已經向他走來,他又驚又怒,連忙後退了幾步。
“雲羅受了重傷,需要回宮靜養,成是非已經帶她回宮去了!”鐵膽神侯的雙眼緩緩睜開,淡淡地說道。
焦怒之下,那人起身就想衝出書房:“我要去慈寧宮找太后!”
“攔下他!”
曹正淳一勾手指,冷笑道:“剛纔說不找太后的是你,現在要找太后的也是你。我看你不是想找太后,是想趁機開溜吧!”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換上了一副冷酷之色:“痛快點告訴本督主你的真實身份,本督主還可以請求皇上賜你個全屍!否則,以你的罪行,少不得判個凌遲處死!到時候,本督主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孫公公身邊的皇帝一揮衣袖,往前走了幾步,笑着說道:“太后向來信佛,以慈悲爲懷。朕耳濡目染,也懂得仁慈行事。天下竟有和朕長得一模一樣之人,這也許就是佛主所講的緣分。念在此人沒有造成大惡,曹公公,朕就準你給他留個全屍!”
“謝皇上!”
曹公公行過禮,一揮蘭花指,冷聲道:“把這個冒牌貨押往東廠,大姓伺候,打到他說出同謀!”
那人甩開肩膀,一下子掙脫了東廠番子的控制,跑到孫公公身旁,拉着他的袖子急聲道:“孫公公,你快幫朕說句話呀!你可是朕最貼心之人!”
“哎!”,孫公公嘆了口氣道:“冒充皇上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小人也愛莫能助呀!除非你能自己證明自己的身份!”
他作爲皇帝的近侍,當然知道一些更爲隱秘的事情。可是他不能問,更不能說,這就是深宮的生存之道。
人老成精,這些個老太監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想起來了!”,那人忽然叫道:“這些天我一直再找小德子給朕按摩,那個冒牌貨就算知道小德子是誰,也一定不清楚他的長相。”
他掃了書房一圈,隨後竟冷笑道:“恰巧小德子就在書房之內,朕能夠指認出來!”
王總管聽到他這話,臉色微變,連聲催促曹公公快點把他押入天牢!
“好呀,小德子在哪兒?您給小人指出來!”
孫公公當然想找到真正的皇上,此人若是能自證,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這個皇帝冷冷一笑,又不着急了:“你讓他先來!那個冒牌貨一定不知道!”
冒牌貨當然不知道,所以冒牌貨慌得一批,只是強自鎮定道:“朕尋遍整座皇宮都找不到,小德子怎麼會在御書房,你分明就是冒充的!曹公公,快把他押下去!”
“小德子確實不在御書房,因爲給朕按摩的根本不是小德子!朕已經查明瞭她的真實身份。她就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上官海棠!海棠,你還不快出來救朕?”
衆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集中在了上官海棠的身上。
海棠哪裡會想到自己竟一下子成了衆人的焦點,頓時臉色變得羞紅。
她喃聲問道:“義父!我該怎麼辦?”
“你實話實說便好!”朱無視面無表情。
海棠低語道:“他說得確實是真的!他應該就是真的皇上!”
孫公公見到海棠,也承認小德子確實爲她所扮!
鐵膽神侯眯着眼瞥向曹正淳,冷哼道:“曹公公,聽見了嗎?你剛纔說要把皇上怎麼樣?”
曹正淳嘩啦一下子就滿頭冷汗了,他情知自己站錯了隊,連忙抓向那個冒牌皇帝,想要將功贖罪。
哪知那個冒牌貨還會武功,竟泥鰍般地躲過了他的一抓,閃身便跑。
“往哪裡逃!”朱無視喊了一聲,也來抓他!
鐵膽神侯和曹公公當世兩大絕頂高手夾擊,他已經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就在此刻,一個東廠番子打扮的人突然殺出,一招極其陰寒的掌力打在曹公公的背上,抓起冒牌皇帝就跑。
剛中掌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曹正淳正欲追趕,忽然覺得身上有股奇怪的勁力在往自己的經絡裡鑽。
“化骨綿掌!”
他大驚失色,趕緊調動全身的內力,才勉強壓住那股亂竄的掌力。
也就是他身懷五十年天罡童子功的精純內力,換做別人,怕是要立時化作一灘血水。
那人的速度奇快,瞬息之間,他竟然已經帶着冒牌皇帝翻出了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