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宴無好宴

聽禪竹林外,葉茂障狼吞。夕陽無限好,只因近黃昏。

陸小鳳和木天凌悄悄地來了,這個世上能聽到他們腳步的人,也許只有一個,花滿樓。

小花心裡知道,但嘴上不說,他臉上已經浮現出一絲微笑。

武當長老木道人,黃山古鬆居士,以及花滿樓剛剛沐浴薰香完畢,這是吃苦瓜大師素席的必走流程。

苦瓜大師很少下廚,他深深地掌握着看人做菜的精髓,並且逐步發揚光大。他的菜,一般人是決計吃不到的!

竹簾遮着的禪房裡冒出一股無法形容的香氣,只聞一聞,便足以勾起任何人的食慾。就連木道人他們,也抵擋不了這種誘惑,垂涎欲滴。

他們掀開竹簾進去,正準備落座,卻猛地驚呆了。

屋裡已經兩個人把餐桌當做戰場,攻城拔寨。他們的筷子在空氣中只留下了道道殘影,眨眼間幾盤素齋已見了底。

這兩人不但沒有沐浴薰香,身上還有看得見的泥垢。空氣中混合着一股濃郁的酸臭味,與桌上的美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木道人搖頭道:“這和尚偏心!”

古鬆居士也道:“請的是我們,卻讓別人來先吃了。”

苦瓜大師唯有苦笑。

木天凌手上的動作一慢,放下筷子,笑容滿面地邀他們入座:“別客氣,大家快坐下吃!來啊小花,做我身邊!”

這廝竟反客爲主,替苦瓜大師安排了起來。

“這位是?”

武當名宿木道人從未見過木天凌,不由指着他疑聲發問。

東主苦瓜大師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只知道這人和陸小鳳一起不請自來,都是不速之客。

木天凌以真身闖蕩江湖的時間不長,他的身份現在幾乎還無人知曉。

陸小鳳滋溜一聲,吃完盤子裡的最後一個素火腿,方纔替木天凌介紹道:“這位是東海散人木天凌,一身輕功冠絕天下,是我和花滿樓在山西認識的朋友。”

古鬆居士高嘆一聲:“閣下竟能讓陸小鳳在輕功上甘拜下風?稀奇,稀奇!”

“過獎,過獎!”木天凌向他拱拱手,然後問道:“敢問兩位前輩尊姓大名!”

“武當木道人!”

“黃山古鬆居士!”

花滿樓此時已經挨着木天凌坐下,嗅覺靈敏的小花已經有些受不了他們身上的汗臭味了。

他輕輕的掩住了鼻子,小聲道:“我以爲你認識他們!”

木天凌嘴角一勾,笑道:“只聽說二位前輩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如閒雲野鶴一般,暢遊江湖。大名如雷貫耳,只恨未見其人呀!今日得見,也算了了木某一樁心願。

當然是如雷貫耳,幽靈山莊的老刀把子和表哥坐在他的對面,他怎麼能無動於衷,他也想看看木道人的真實實力,便直接用系統偵查了一番。

【姓名:木道人,

年齡:55,

身體強度:285,

戰鬥力:708,

身體狀態:優秀,

技能:兩儀神劍,靈玉心法,……動心忍性】

木天凌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往自己的嘴裡送了一塊鍋貼豆腐。

這些個老妖怪,一個個都深藏不漏,誰能想到八大派還有這麼強的高手!

看到老刀把子,木天凌又想到了西門吹雪。幽靈山莊裡的死人有好多都是借西門大官人的劍假死逃生。

西門吹雪不如改叫西門失手好了!

這時,花滿樓問及陸小鳳爲何臭氣熏天,陸小鳳又將他和司空摘星打賭輸了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把木天凌在輕功的賭局上完勝司空摘星一事,公之於衆。

木道人聽後嘆了口氣,說道:“後生可畏啊,你們年輕人的精力,我們這些老傢伙可比不上嘍!”

話雖是好話,可木天凌聽了卻有些刺耳。

一個絕世梟雄裝閒雲野鶴的樣子,在系統的檢測面前,就顯得分外可笑了。

木道人忽然又道:“小友,我姓木,你也姓木,五百年前還算是一家人。有空不妨來武當做客,我們武當山雖然沒有苦瓜大師的素席,卻是修生養性的極佳之處。”

木天凌自然滿口答應,他早就有意向去武當走一遭了。只是他現在還有事在身,便應下了明年四月之期,到訪武當。

陸小鳳如風捲殘雲的掃完了桌上的殘羹,他從頭吃到尾,這才摸着肚皮靠在椅背上休息起來。

只是宴無好宴,天下又哪有白吃的晚餐,苦瓜大師的俗家師弟金九齡忽然從門外掀簾而入。

金九齡原來是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門中三百年來的第一高手。此人二十歲進入公門,摸爬滾打十來年,一身武功深不可測。

他一進來,就大笑道:“陸小鳳是變成了路小球了嗎?”

“就算變成陸滾滾,也依然比你受女人待見!”

陸小鳳剛吃得飽飽得,哪有勁兒和金九齡做口舌之爭,直接一擊致命。

金九齡苦笑道:“陸小鳳,我可不是來找你鬥嘴的,我只問你一事,你見到司空摘星了嗎?”

“你找他做什麼?”

“破案!”

陸小鳳皺眉道:“破案?貓請耗子幫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難道說,世上還有貓鑽不了的洞?”

金九齡點頭笑道:“確實有,最近江湖上冒出個繡花大盜,不僅會繡花,還會繡瞎子。這人在一個月之間,就做了六七十件大案,而且全都是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做下來。”

陸小鳳奇道:“竟有這種高手?”

金九齡又道:“被盜的財物包括華玉軒珍藏的七十卷價值連城的字畫,鎮遠鏢局的八十萬兩鏢銀,鎮東保的一批紅貨,金沙河的九萬兩金葉子。可最奇怪的卻是平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總管江重威在自家守衛森嚴的王府寶庫裡被刺瞎了眼睛,除了司空摘星,我再想不到有誰可以在王府寶庫中來去如風了!”

木天凌一邊喝酒,一邊聽金九齡在那邊吹牛。只是無論怎麼聽,都給他一種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感覺,他快要笑噴了。

金九齡看到木天凌眼中的嘲弄,心裡不舒服,便問道:“閣下好生眼熟,卻不知姓甚名誰?”

“海上一散人,大名不敢當,木天凌是也!”木天凌微微一笑,決定陪九爺過過招。

金九齡道:“是嗎?我在京城倒是知道一個人,若不是他已經死了,我還以爲你就是他。”

木天凌不動聲色,繼續端着酒杯,問道:“哦,是誰?”

“前任東廠大檔頭,皮嘯天!”

金九齡眯起眼睛,他的眸子裡閃爍着危險的光芒。他之所以能成爲天下第一名捕,除了武功高強之外,還得益於他的一雙眼睛。

傳言,只要是他看見過的任何一個人,就絕不會再忘!

“哈哈……”木天凌突然大笑幾聲,隨後眼神一凌,冷冷道:“金九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雖是海外一散人,卻也容不得你拿一個死太監來侮辱我。”

陸小鳳兩面爲難,都是自己的朋友,怎麼忽然就吵起來了,而且吵得他頭都大了。

他嘆了口氣道:“哎,你們好歹給我一個面子,這裡畢竟還是禪房,不要在這裡動氣!”

“哼!”

木天凌冷哼一聲,再次入座。只是,他心裡已經給金九齡定下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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