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走!我們到前面去看看!”應天從小就一直呆在全圖山,還真沒遇見這樣的事。
空曠的青磚地上,秦谷一不知道做了什麼,腳下整個地表都陷了下去。他半弓着身子,整個人似乎都崩潰了一般,然後就這麼僵硬的維持着一個動作。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就連一直對秦谷一恨之入骨的秦北離都驚呆了!這副模樣的秦谷一是他們所有人都見過的。
秦雪心裡頓時七上八下的,這樣的場景,讓她想起秦谷一唯一一次發瘋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也是十分自虐,於是準備上前詢問,卻被墨子壑給拉了住,“別去!”
“可是……”
“聽話!別去!”墨子壑雖然沒有武功,但是身爲機關術的傳人,對於事物的預判性比其他人要來得明銳。現在的秦谷一,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片刻的寧靜一般,隨時都可能爆發。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谷一竟突然旁若無人的跪了下來,頹敗的樣子,讓人不忍直視。
“這到底是怎麼了?”秦雪是真的着急了。
見此,秦北炎也準備走過去一瞧究竟!但還沒等他跨出步子,另一側的人羣裡突然傳來詫異的呼喊:“師祖?”
秦雪他們也聞聲轉頭望去。
眼前的人,一身白衣,鶴髮白眉,歲月的滄桑是有的,但是卻沒有昨日衆人想象中的那份病態,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老當益壯!
而此人正是留影門現任掌門,季常青!而留影門也是因爲季常青打破了歷來神秘的面紗,爲江湖衆人所知曉。
季常青沒有迴應幾個徒子徒孫,揹着手上前,因爲臉上濃密的鬍鬚,也讓衆人完全看不出此刻他到底是什麼表情。
“混賬!你這是來看老夫,還是來氣老夫的!”季常青似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秦谷一沒有吭聲,呆呆的看着地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逆徒!時隔這麼些年,你還是要耿耿於懷嗎?”
“呵呵……可笑!你趕我走的時候,你讓我親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遠嫁他人的時候,你還奢望我忘記什麼?”秦谷一心裡有恨!哪怕是時隔多年,恨還是恨!
“老夫不是爲了和你煩舊賬!”
秦谷一冷笑:“可是,你剛纔卻告訴我,她死了!這是你親口說的!混蛋!”
那聲混蛋,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然後在漸明的全圖山澗,不斷的迴響!
“老夫話都還沒說完,你發什麼瘋!”季常青的聲音很是不爽。
秦谷一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因爲方纔已經完全脫力了。
“靈緹是沒活!但是也沒死!”季常青真是有點服了自己這個徒弟了,只要是關於靈緹這個女人的,他都能變成個瘋子。
秦谷一垂着頭,呵呵的乾笑了兩聲:“你認爲我還會信嗎?”
“當年爲師是做得過激了,但是她確實沒有死!”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信了!我這次來,不想聽到這些!你不是要死了嗎?怎麼還不去死?”秦谷一是真的有些放棄了,整個人也有些失控了。
季常青捂着心口又是一陣咳嗽:“你這孽障!”
顯然被氣得不清。
秦谷一撐着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呵……真是可笑,說什麼只要我回到留影門,就將我最想要的東西給我?你若這般有誠意,現在就拿出來啊!莫不然,讓我回來,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我告訴你,不需要!”
“你何必自欺欺人?”季常青顯然是很瞭解秦谷一。
“我自欺欺人?你當年怎麼不直接永絕後患?你想留着我,又做什麼?”
季常青沉默了,但只是片刻,他又說道:“等明後日木鼎回來了,你便知道爲師沒有騙你了!”
季常青說罷轉身!而衆人此時總算是看見了他臉上流露出來的虛弱之色,看來,他確實沒有騙人,也確實是病了許久了。
秦雪隨即掙脫開墨子壑的手,走上前:“師父,你先起來吧!”
“回去睡覺!”秦谷一沒有起來,但卻扭過臉,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此時的樣子。
“師父!你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這般咄咄逼人?你不是常教育我們要尊老愛幼的嗎?”
“北離,帶雪兒回去!不然別怪爲師不講師徒情誼!”
墨子壑將地上半蹲着的秦雪給拉了起來:“雪,我們回去吧!他若真有事,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秦北炎嘆了聲道:“師父!不管怎麼樣,別讓自己再遺憾終生了!”
秦谷一緘默。
墨子壑攔住還準備說什麼的秦雪,也開口道:“娘子,我們回去吧!”
於是墨子壑順勢將秦雪打橫抱起,幾人越過還在看熱鬧的其他人,直接回了房。
應天雖然也搞不清楚秦谷一爲什麼會突然這樣,但還是十分懂事將那些圍觀的師兄弟們給吆喝走了!
一時間,整個世界又安靜了!秦谷一看着山嶺上,徐徐升起的紅日,心情很複雜!
靈緹……靈緹……是他此生的心傷。
另一邊,秦雪等人現在正全部都擠在秦北離的屋裡。
秦雪說:“我突然覺得他不像是我師父了!”
“娘子何出此言?”墨子壑倒是覺得情有可原,畢竟這人都是有七情六慾的嘛!
“他跪下了啊!你沒看見他跪下了嗎?”秦雪聯想到適才那位師祖提到的靈緹,感覺一定有什麼事情。
秦北炎也道:“確實,師父不像是那種至情至性之人!”
“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們無需參與!”秦北離說得很實在。當然,他也是看得出,秦谷一和他的師父心結很深,亦如自己一般。
墨子壑笑笑拉住在原地打圈踱步的秦雪:“你啊!別想這麼多了!我敢保證,過不了一會兒,你師父又會和往常一樣了!”
“嗯?是嗎?”
“自然!”墨子壑將秦雪拉在懷裡偷了個香,“天還沒亮,你再睡一會兒!”
無奈,秦雪有些負氣的繼續睡覺,原本她以爲自己怎麼也睡不着,但是沒成想,這孕婦的體質,真是才閉眼,就感覺昏昏欲睡了。
而等到秦雪熟睡後,墨子壑拿出了昨日從藏書閣拿回來的書,對他們說:“知道那個靈緹是誰嗎?”
墨子壑將手中的書,翻到中間頁位置:“她是你們師祖季常青的孫女!”
“啊?”秦北炎驚訝了!貌似這關係突然變得好複雜啊!
“不過,這本書上可沒提到他們當年的恩怨,但是從今天的對話可知,你們師父應該是和這個靈緹兩情相悅吧!”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想不通了,既然秦谷一是季常青最得意的門生,爲什麼他要執意拆散一對璧人呢?這有些說不通啊!
“若是這樣,換做是我,我也會恨他的!”秦北離也想起了當時秦谷一刻意的將自己和秦雪分開的那些時日,真是十分的痛心疾首,而今他們還好已成夫妻,不然,他也一定會記恨的。
“確實,但是今天師父好像是說,靈緹嫁給別人了,可是師祖卻說靈緹沒死,這還真讓人費解啊!”秦北炎想不明白,怎麼兩人各執一詞?
墨子壑將手裡的書重新收好,笑道:“不急,明日便有分曉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到底是什麼書?怎麼會有這些?”
“呵呵……每個地方都有些野史啊!雖然這個筆跡很是生嫩個,記載的也不詳,不過!它倒是將裡面的人物列得挺清楚!我也是看見裡面寫了秦谷一三個字,才從藏書閣裡拿出來的。”墨子壑表示,這絕對是意外中意外!他本來只是好奇而已,但是今天聽見靈緹二字,才讓他想起了這本書的內容。
又過了半個時辰,因爲心裡還惦記着事,所以秦雪這回籠覺很快就醒了!而醒來的時候,秦北離等人已經將早膳準備好了,桌上都是秦雪愛吃的東西。
秦雪洗漱好後坐在桌邊道:“師父呢?”
“他好像又去師祖的屋裡去了!”秦北炎道。
“那等下吃了飯,我們過去看看!”
“好!”衆人點頭。
片刻後,大家吃完了飯,不等應天過來招呼,幾人便徑直來到了季常青的門口。
秦北炎上前敲門。
“誰?”秦谷一的聲音。
“師父,是我!”秦北炎答。
過了一會兒,秦谷一開了門,表情很是凝重,“什麼事?”
“師父,你……還好吧?”秦雪有些擔憂的問道。
秦谷一頓了下,隨即恢復了臉上的笑容:“爲師爲何不好?”
“哎……沒事就好,你早上可算把我們嚇壞了!”實際上秦雪心裡並不這麼認爲,但是此時並不適合深究,所以也跟着打太極。
“師父你的手傷了嗎?”秦北炎這時發現,秦谷一的手上好像胡亂包着個布條,而那布條上已經滲出了血漬。
秦谷一將手擡了起來,然後不以爲意道:“無礙,一點小傷!你們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