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雨欣的話之後,我整個人仿若遭了雷擊,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臉的不知所措。
屍鱉來了?
正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有陰兵行軍,後有屍鱉如潮,我們村,真的大禍臨頭了嗎?
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種想要大哭的衝動,前有狼,後有虎,這種無處可逃的感覺讓我幾近崩潰。
夏雨欣見我發愣,就叫我:“一凡,快走,快走啊!”
我聞言回過神來,咬了咬牙,心說媽的,還不是放棄的時候,村裡的人都在工地處的棺材裡,之前百棺齊鳴,有些棺材蓋子已經蓋的不嚴實了,我必須得去蓋好。
想到這裡我撒腿就向工地跑去,屍姐忍不住驚呼:“你瘋了嗎?你只是肉體凡胎,如果被如潮的屍鱉困住,那將會死無全屍!你死後我怎麼辦,不解開血靈棺,或者不和你建立契約,我會被血靈棺煉化的!你不能這麼自私,不能這麼自私!”屍姐瘋狂的大叫,可我卻不理不會,徑直向工地衝去。
而這時,夏雨欣也在我身後大喊:“一凡,你幹嘛去?”
“不用疏散村民了,村民全在工地的大棺材裡,你快跑!”我加速狂奔,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工地跑去。
這一刻,我只有一個念頭,就算粉身碎骨,就算被屍鱉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我也要把那些棺材蓋嚴實。
那裡面,可是躺着和我朝夕相處了二十多年的鄉村們啊!
我的左鄰右舍,我的叔叔嬸子,大姨大娘,甚至我爸,可能都躺在那!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夏雨欣竟然也追了上來,氣喘吁吁的問:“你剛纔說什麼,什麼都在棺材裡?”
“村民!”我一邊跑,一邊說:“這事一會半會說不明白,要是我們能逃過這一劫,我再和你詳細說!”
工地裡霧氣濛濛的,上百口大棺材安安靜靜的沉橫在眼前,雖然早已見過一次,但此時再看,依然免不了有些震撼。
夏雨欣之前從饅頭山匆匆逃出,雖然看到了這些棺材,但慌張逃命,再加上急着要去疏散村民,也就沒理會,此時站在這百口大棺材前,就見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驚異的問我:“一凡,這些,這些棺材是怎麼回事!”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隨後快速衝到狗蛋婆娘和老孃的棺材前,用力的推棺材蓋子。
‘吱呀’一聲,棺材蓋子被我合上,我來不及多想,快速向另一口棺材跑去。
“張一凡,你到底在幹什麼?”夏雨欣顯然還有些不明白狀況,我一邊推棺材蓋子,一邊說:“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快,幫我推棺材蓋子!”
夏雨欣雖然心有疑問,但也知道,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急忙衝了上來,開始幫我。
這裡一共上百口大棺材,其中有大多半都沒蓋嚴實,我和夏雨欣忙活了將近十多分鐘,還有四五口棺材沒蓋上。而這時,卻聽‘吱吱’的怪叫聲傳出。
我心頭一驚,急忙轉頭,向饅頭山的方向看去。
微風吹佛,濃霧翻滾,霧氣蒸騰間,我看到,黑壓壓一片的屍鱉,猶如潮水一般,發出一聲聲雜亂的叫聲,正快速的向這裡衝來。
太多了,太多了,入眼處,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屍鱉,它們好似波浪一波,一波疊過一波,一浪蓋過一浪,與其說是正在往這裡爬,還不如說是它們互相糾纏在了一起,正順着潮流,向這裡翻滾而來。
我被驚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嚥了口吐沫,隨即大喊:“別愣着,快,快合上所有棺材!”
我一聲大叫,隨即快速衝到一口棺材前,用力的推。
但也許是驚嚇過度的原因,又或者是推了太多口棺材,我早已力竭,我推了好幾下,這口棺材蓋子,竟然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棺材蓋子怎麼推不動。
我急的滿腦子的汗,而這時,我忽然透過棺材蓋子的縫隙,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那是一張黝黑,消瘦的臉,這口棺材裡面,躺着的,竟然是我爸!
他雙眼緊閉,神態安詳,彷彿睡着了一般。
在看到我爸的那一瞬,我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渾身都開始發抖。
“一凡,快走,來不及了!”夏雨欣剛剛推好一口棺材,見我看着棺材發愣就大叫:“它們來了,快走!”
夏雨欣站在遠處對我大喊大叫,而我卻不理不會,深深的看了我爸一眼,然後一聲大叫,咬着牙,拼盡了渾身力氣,開始推棺材蓋子!
“給我動,給我動啊!”我大聲哭喊,而這時,就聽‘吱呀’一聲摩擦聲響起,棺材蓋子,終於動了。
我心頭大喜,再次用力,棺材蓋子,終於慢慢閉合。
只是,當棺材蓋子閉合的瞬間,我卻彷彿看見我爸睜開了眼睛,正含笑的看着我,他的臉上,滿是欣慰。
“爸!”我大喊了一聲,但棺材蓋子,已經徹底合上了。
我咬着嘴脣,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而這時,屍鱉終於爬到了工地,距離我,只有短短的不到五六米了。
雖然我看過不少災難片,裡面毀天滅地的場面,更是將我深深的震撼過。但,那些和此時我身臨其境的場面比起來,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在這鋪天蓋地,如潮的屍鱉面前,我竟然生出了一股絕望的念頭,我甚至想,不要再逃了,沒機會了,這麼多屍鱉,逃到哪裡都是死,與其慌張逃命,最後仍難逃一死,還不如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裡,靜待死亡!
我不知我爲何會生出這樣的念頭,我只知道,此刻的我雙腿發軟,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險些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是我知道,這時候不能放棄,還有好幾口棺材沒有合上,我必須去合上。
想到這裡我就向另外一口棺材衝去,但這時,就聽‘吱吱!’的怪叫聲自屍鱉潮中響起,那聲音此起彼伏,聽在耳中,很是刺耳,讓人心寒。
夏雨欣忽然衝到了我的身邊,一把拽起了我,然後對着我大叫:“快走,一凡,我們必須得走了,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掙扎,還想去推棺材蓋子,但夏雨欣卻一個擒拿手將我制服,隨即拉着我,連拖帶拽的,帶着我向村裡跑去。
奔跑間,我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無盡的屍鱉潮已經將那些大棺材全部淹沒,那幾口沒有被蓋嚴實的棺材裡面,鑽進去一羣的屍鱉,彷彿間,我似乎都聽到了,屍鱉啃食人骨,吞噬人肉的聲音。
那聲音讓我頭皮發麻,心顫了又顫。
一瞬間,內疚,自責的情緒涌上了心頭,只感覺一顆心,似乎都隨着屍鱉鑽進了棺材一起碎掉了。
但我現在已經無能爲力了,只能再心底,深深的說一聲對不起!
我和夏雨欣快速跑進了村子裡,這時,我們兩個忽然碰到了小何,小何一見到夏雨欣就大喊:“村民全都不見了!”
夏雨欣擺手,喊:“不要管了,村民們很安全,我們快跑!”
之前和夏雨欣一起回來的幾個村民也都和小何在一起,這些人我都很熟,都是我的叔叔輩的,李叔也在此列,此刻,就見李叔一臉慌色,奔跑間,不時的唸叨:“遭報應了,遭報應了,山神發怒了,我們完了,無處可逃了!”
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李叔顫抖的嘮叨聲不時的傳出,不時的,又被屍鱉發出的怪叫聲掩蓋。
此時此刻,我們不明前路,不辨方向,不知道目的地,我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逃離恐怖的屍鱉潮,逃的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