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杜芳檸這話,我和張二道頓時腳下生根一樣站住了,怔怔看着她,叫道:“你說什麼?”
杜芳檸不屑地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淡淡說:“反正我不會給你們打包的。”
我和張二道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面面相覷,猛然一聲哀嚎,身子彈射而出,坐到餐桌旁,險些直接把餐桌撞翻。當我和張二道開始放口大吃的時候,杜芳檸姿勢優雅地用芳香餐巾輕輕擦了擦嘴,給小表弟夾了一些菜後,自己玩起了手機。
我嘴巴里塞滿了飯菜,但看到杜芳檸輕輕搖動着手機,還是下意識說了一句:“班長大人……你是在用微信搖一搖吧。”
杜芳檸瞟了我一眼,不屑地輕笑一聲,沒有回答我,自顧搖着手機。
我覺得用微信搖一搖交友其實很危險,因爲你永遠不知道當你在搖一搖的時候,你附近都有什麼人,就好像把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陌生未知的存在前面,你不知道下一刻你搖到的到底是人,還是什麼。
就在這時,我聽到杜芳檸忽然發出一聲驚咦,緊接着秀眉輕輕皺了起來,原本輕鬆的臉色也稍微有些繃緊,不停地搖動着手機,越搖越急,好像要把什麼東西甩掉一樣。
“班長大人,怎麼了?”我一邊往嘴巴里塞飯菜,一邊含混地說。
杜芳檸沒有回答,秀眉擰得越來越緊。
張二道也注意到了不對勁,放下手裡的豬蹄,愕然問:“大小姐,你怎麼了?”
杜芳檸啪一下放下手機,沒好氣地白了我們一眼,說道:“吃你們的飯吧,管那麼多閒事。”
我和張二道不敢再多問。
杜芳檸又關心地給小表弟夾了一些菜,然後又給我和張二道一人盛了大碗湯,讓我倆有些受寵若驚。但我很快發現,杜芳檸做完這些事後,開始變得無所事事,拿起手機又放下,還不時向附近的餐桌張望,顯得心緒不寧。
“她剛纔到底遇到什麼事了?”我心裡暗暗猜想着。
很快,杜芳檸越來越坐不住,終於忍不住站起身,說要去洗手間一趟。我有些擔心她,但她現在是去洗手間,我不可能跟着去。況且我想這裡畢竟是高級餐廳,安保措施做得很到位,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
沒想到的是,杜芳檸剛去了洗手間一會兒,猛然從洗手間傳來她的尖叫聲。我正在喝她給我盛的湯,聽到她的尖叫聲,頓時嚇得把湯一口噴了出來,驚叫一聲:“不好!”毫不猶豫,我趕緊站起身,向洗手間衝去。
與之同時,張二道、餐廳其他顧客、服務員、經理以及保安也大吃一驚,紛紛起身向洗手間而去。
“阿檸!”我一邊向前衝,一邊焦急地大叫出聲。
很快,我來到洗手間,看到杜芳檸坐倒在地,嬌軀發抖,一臉驚恐。
“大小姐,你怎麼了?”我心裡一震,連忙上前將她扶起來。
杜芳檸渾身不住顫抖,用手指着前方洗手檯上的鏡子,顫聲道:“剛纔……剛纔……”
“剛纔怎麼了?”我焦急地問。
杜芳檸卻囁嚅着嘴,臉色蒼白,說不出完整的話。
餐廳的保安和經理衝進洗手間搜尋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皺着眉頭一臉疑惑地走了出來。
“小姐,剛纔到底發生什麼了?”襯衫筆挺的經理走到杜芳檸面前,語氣柔和地問,顯得恭敬而禮貌。
杜芳檸怔怔站着,目光裡顯出驚惶茫然,喃喃說:“沒事,沒事……”
經理露出一臉驚訝,沉吟少許,彎腰給杜芳檸鞠了一個躬,萬分抱歉地說:“小姐,想必是我們餐廳的設施有不完善之處,給小姐帶來了不便。這是我們的失職,我謹代表餐廳全體同仁給小姐鄭重致歉,希望小姐能夠諒解。”
杜芳檸畢竟是富家小姐,從小見慣了大場面,剛纔雖然被嚇得不輕,但現在已經緩和過來,輕吸一口氣說:“沒事,這不是你們餐廳的錯,你們不必自責,沒事了。”
“多謝小姐寬宏大量。”餐廳經理感激地說,心裡暗鬆一口氣。
像他們這種高等餐廳,向來是把顧客當作上帝,全心全意滿足顧客需求。在這裡就餐的顧客一旦發生什麼情況,他們都是第一時間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絕對不會破壞顧客就餐的心情。我心裡暗想,這餐廳雖說菜是貴了一點,但這服務真的沒話說。就在我思慮間,餐廳經理爲了補償杜芳檸受到的驚嚇,還決定給她一個八折優惠。
杜芳檸自己說沒什麼事,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不過我心裡卻是疑惑重重,暗想杜芳檸剛纔到底看到了什麼,會嚇成那樣?只是杜芳檸沒心情回答,我也不好多追問什麼。
我們走回餐廳,遠遠地,我看到杜芳檸的小表弟蘇小剛手裡正拿着一個東西在玩,不由得渾身一震,失聲叫出聲。張二道看到他手裡拿着的東西,也是臉色大變。
我一下子衝上前,奪過蘇小剛手中那個東西,一把扔在地上踩爛,大叫道:“你怎麼玩這種東西?”
杜芳檸奔上前來,看着地上被我踩爛的那個東西,一時間也怔住了。
地上那個東西,用黑墨畫出濃眉大眼睛,圓臉上有紅圈,穿着花花綠綠小衣,分明就是農村喪葬時燒給死人的靈偶紙娃娃。就算不是修道之人,也絕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拿這種東西玩。而對於修道之人來講,更是忌諱這種東西,認爲一旦有人突然得到這種死人用的東西,必將是大禍臨頭了。
當下,我和張二道氣得不行,正要好好訓斥蘇小剛一番,但杜芳檸已上前來護住自己的小表弟,沉着臉看着我們,告誡道:“你們別再說了。”
此刻的蘇小剛站在表姐身後,神情看起來異常平靜,我恍惚間有一種錯覺,感覺他的眼神好像一個老人。
雖然我和張二道都知道靈偶紙娃娃的事情非同小可,但這裡畢竟是餐廳公共場合,顯然不宜聲張。而且杜芳檸護着自己表弟,我們也不好再逼問他什麼。
餐廳一個服務員走過來,正要把那個被我踩爛的紙娃娃當做垃圾撿走,張二道連忙驚喝一聲,制止道:“小姑娘,別動那個東西。”
眼見
張二道臉色凝重,那個服務員頓時呆住了。
我生怕張二道會說出靈偶紙娃娃的恐怖之處,給這家餐廳帶來麻煩,連忙拉了他一把,笑着搶話,對服務員說道:“沒事的,這個紙娃娃等一下我們會帶走,你不用管。”
說話間,我暗暗咬了咬牙,將紙娃娃撿了起來,順手一把塞在張二道的褲袋裡,張二道嚇了一跳,正要將紙娃娃摸出來,我連忙按住他的手,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師叔,你想讓這家餐廳倒閉嗎?”
張二道比我更瞭解這靈偶紙娃娃的恐怖之處,所以聽了我的話,頓時打消了將紙娃娃摸出來扔掉的想法。不過他還是恨恨對我說了一句道:“臭小子,老夫要被你害死了!”
我呵呵一笑,暗想反正我已經是被大凶之物找上了,現在讓張二道也跟着倒黴正好,就算死了也有個人作伴。因爲紙娃娃的事,我和張二道已經沒有胃口再吃飯了。杜芳檸刷卡買了單,我們走出這家餐廳。
我和張二道想着靈偶紙娃娃的事,有些煩惱,杜芳檸也是心緒不寧,一時間我們幾個人走着一句話也沒說。走了一會兒後,蘇小剛忽然開口說話了。
“表姐。”蘇小剛擡頭看向杜芳檸,輕聲喚道。
杜芳檸回過神,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問:“嗯,小剛,怎麼了?”
蘇小剛下意識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杜芳檸跟着看了我一眼,然後疑惑地看着小表弟,問:“到底怎麼了?”
我心裡一跳,生出一陣不祥的預感。
果然,只見蘇小剛遲疑一番後,終於還是用手指着我,說:“他會死……”
我渾身一震,那一剎那,我恍惚有一種錯覺,好像蘇小剛的聲音忽然變了,聽起來那麼成熟。而聽他說我會死,杜芳檸和張二道都是一臉驚愕地看向了我,怔怔地說不出話。
我心底一陣發涼,盯着蘇小剛問:“小弟弟,是誰告訴你的。”
蘇小剛眼神忽然一變,顯出幾分茫然,撓了撓頭說:“是一個大姐姐告訴我的……”
“嗯?”
我和杜芳檸、張二道聽得吃驚,面面相覷。
“那個大姐姐是誰?她人呢?”我連忙追問道。
蘇小剛搖了搖頭。
“是不是她把那個紙娃娃給你的?”
這一次蘇小剛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張二道的褲袋,對我說:“那個東西是給你的。”
我下意識看了張二道的褲袋一眼,發現那個被我踩爛的紙娃娃腦袋正露在外面,看起來很詭異,我連忙讓張二道收好。片刻間,我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剛纔在餐廳裡,杜芳檸在洗手間發出一聲驚叫後,我們所有人都趕往洗手間,只留下了蘇小剛一個人在餐廳裡,然後來了一個女人,將靈偶紙娃娃交給他,讓他轉交給我,並告訴我我會死。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我心裡疑惑地想,猛然想到另一件事,心底瞬間冒出一股涼氣:那時候我們所有人都趕往洗手間看杜芳檸,蘇小剛爲何偏偏一個人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