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五孃的這些心思岑三娘心裡一清二楚,可偏偏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和岑五娘合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
因此一見岑五娘假裝柔弱愧疚的道歉,岑三娘立刻不客氣的出言揭穿她的把戲:“你明明是故意的!你一定是嫉妒我分茶分的比你好,才故意使壞讓我分不成!”
一旁的羅錦明習慣性的護着岑五娘,再一見岑三娘得理不饒人的指責已經滿臉愧疚的岑五娘,立刻上前將岑五娘擋在身後、替她說好話:“三妹妹,五妹妹她也是無心的,她都已經向你道過歉了,你就大人大量的原諒她這一回吧!要不你再重新分一次、讓我們再飽一次眼福?”
“走開!表哥你就會護着岑祺嬈!明明是她欺負我!”岑三娘見自家表哥總是護着岑三娘,不由越發的感到委屈、很快就狠狠的推了羅錦明一把:“我不要你這樣總是護着別人的表哥!你走開,我再也不和你一起玩了!”
岑三娘說着便氣哼哼的要走,羅錦明只能滿臉無奈的上前哄她,其餘幾人也跟着勸起岑三娘來,偏生岑三娘發了脾氣不讓人勸、執意要離開,一時間場面不由變得有些混亂……就在這時,一直冷眼旁觀這一幕的周淳不慎把手上的茶盞給摔了。
茶盞落在地上後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讓衆人下意識的打住手上的動作、循聲看了過去,只見周淳竟少見的蹲下身子主動動手收拾殘局,服侍他的周家丫鬟翠兒見了急忙上前幫忙……這一切雖發生的突然、倒也沒什麼可疑之處,但顧箏卻隱隱覺得周淳的舉動有些奇怪。
這個念頭一滑過心間,顧箏便想起了錢姨娘的叮囑,立刻不動聲色的避到一旁、開始悄悄的防備周淳,以免他突然整出什麼幺蛾子來令她措手不及……
周淳雖然執意要親手揀地上的碎片,他的丫鬟翠兒卻不敢真讓他一個人揀,搶着把地上的碎片都揀了兜在裙襬裡。周淳見了慢慢的也就懶得揀了,而是隨手捏了一塊碎瓷片站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看向顧箏、目光裡帶着一絲詭異的笑意。
周淳笑得如此詭異、且手裡還拿着兇器,顧箏心裡立刻警鈴大作、並下意識的緊緊盯着周淳,生怕錯過他的一舉一動!
周淳見了顧箏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竟還直接扯了扯嘴角衝她詭異一笑,隨後看着手裡的那塊碎瓷片、一臉惋惜的嘆道:“可惜了這套雙龍戲珠的鬥彩茶盅,被我打碎了一盞便不成套了。”
周淳邊說邊慢慢的朝顧箏走來,顧箏見了自是往相反的方向挪步,目光也下意識的停留在周淳手裡捏着的那快碎瓷片上———莫非周淳想拿那塊碎瓷片行兇?還是他打算拿它挾持她、逼她點頭嫁給他?
顧箏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往一旁退去、打算離周淳離得遠遠的,不料顧箏一躲閃、竟無意中往周淳的丫鬟翠兒身邊閃去……原本一直蹲着低頭揀碎瓷片的翠兒突然站了起來,興許是因爲蹲了太久的緣故,翠兒一站起來就用手撫着額頭、身子也一時有些立不穩,隨後竟一個踉蹌、搖搖晃晃的衝顧箏撞去!
當顧箏意識到翠兒的手上也同樣捏着一塊碎瓷片,意識到那塊碎瓷片很可能會直直的在她臉上劃出一道傷痕時、已經來不及閃躲開了!不過顧箏還來不及多想,就被一個修長的身影摟到懷裡、臉也挨在一個結實的胸膛上,緊接着水榭裡便響起了岑三娘幾人的驚呼聲!
顧箏雖然事先做了防備、一直都小心提防着,但她卻只提防周淳一個人使壞、目光也一直都釘在周淳身上,壓根就沒料到周淳竟沒有親自動作、而是讓他的翠兒動手!
現在說什麼也都已經晚了,所幸的是在危機關頭樑敬賢突然把顧箏拉開、替顧箏擋住直直衝她倒來的翠兒……一把剛纔那驚險的畫面回想了一遍,顧箏立刻緊緊的抓住樑敬賢的胳膊,一邊上下打量、一邊焦急的詢問道:“她剛剛手裡捏着塊鋒利尖銳的碎瓷片,你替我擋下後可有受傷?”
顧箏那一臉緊張和關切樑敬賢見了十分受用,並毫不掩飾的把右手往顧箏面前一伸:“流血了。”雖然當着衆人的面他並未多言,但他卻衝顧箏挑了挑眉、揹着衆人做出一副要顧箏對他負責的模樣。
顧箏見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一面急忙忙的讓勺兒去請大夫,一面小心翼翼的查看樑敬賢手上的傷口,見他只是手背上被碎瓷片劃開一道淺淺的口子,並未傷及筋肉方纔鬆了一口氣:“沒事,雖然看起來流了不少血,但傷口卻是不深。”
這時闖了大禍的翠兒方纔慌慌張張的跪到樑敬賢面前,一個勁的磕頭認錯:“奴婢該死!都是奴婢沒用纔會累及樑三少爺受傷,奴婢罪該萬死、請樑三少爺責罰。”
樑敬賢並未出言處置翠兒,只淡淡的掃了周淳這個始作俑者一眼。
此時的周淳心情十分不爽、臉色一片陰沉,滿眼陰鷙的在心裡暗罵樑敬賢多管閒事、壞他的好事,連帶着對把事情辦砸的翠兒也沒什麼好臉色:“沒用的賤婢,盡做些丟我周家臉面的事!還不自己滾去陳媽媽那裡領罰?!沒被打個二十大板就別回來見我!”
翠兒自是不敢有任何異議、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嚥到肚子裡,磕頭謝過樑敬賢和周淳後,便抹了抹眼淚便匆匆忙忙的退下。
翠兒前腳纔剛走、錢姨娘後腳就急忙忙的趕了過來,一見地上一片殘局、立刻一臉緊張的把顧箏拉到角落,小聲的問道:“表姑娘你沒事吧?我該不會來得太晚了吧?”
“我沒事,先前周表哥的丫鬟……樑表哥替我擋了一下,傷了手背。”顧箏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說完才問起錢姨娘匆忙趕到的目的:“姨娘怎麼來了?可是查到夫人的意圖了?”
錢姨娘確認顧箏沒事方纔鬆了一口氣,一五一十的把她打探到的消息告訴顧箏:“我已經打探到羅氏打的是什麼算盤了!沒想到她竟然這般狠毒、完全不顧你的安危———爲了讓你別無選擇、只能嫁給周淳,羅氏他們早就合謀商量好、打算趁着今日的茶會,教唆周淳的丫鬟翠兒‘無意間失手’將你的面容劃傷!”
“等他們將你身爲女子最重要的容顏給毀了,周淳再假惺惺的站出來、一力承擔下自家丫鬟做的錯事,大義凜然的提出願意替翠兒負責任、娶已經毀了容的你爲妻!”錢姨娘說着嘴角浮起了一絲鄙夷:“如此一來周淳倒是成了一個有情有義了、遇事有擔當的人,可卻苦了你、害你沒了這副花容月貌,只能屈身嫁給周淳!”
顧箏把錢姨娘這番話細細一想,便洞悉羅夫人等人的意圖———若是先前翠兒真的得手,那顧箏作爲一個姑娘家既毀了容、那今後自是很難嫁人,太夫人爲了顧箏一輩子的幸福着想,自然就只能選擇讓顧箏嫁給“大度”、願意替自家丫鬟承擔責任的周淳了!
把這一切都想通後,顧箏方纔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的情況是多麼的兇險———如果沒有樑敬賢的挺身相護,她不但會被翠兒手上的碎瓷片毀容,最後很可能還別無選擇的只能嫁給周淳。
以周淳的性子,娶她不過是爲了得到“定南伯世子”這個頭銜,娶完她後自然不會把她這個毀了容的醜八怪放在眼裡,只會一個接一個的往家裡擡許多美*嬌*娘……而沒有利用價值的她後半輩子會過得如何,這點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