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五晚的行程,一然安排得滿滿當當。因爲回程機票是從羽田機場走,她把最後兩晚的酒店換到東京隔壁的橫濱未來港,想在前三天的瘋狂買買買後,和蔣誠悠閒清淨地度過兩天。
老公這次的表現讓她異常滿意,一下飛機就任勞任怨地跟在身邊陪吃陪逛買單拎包,沒有接工作電話,也沒惦記着郵箱裡的郵件,更不會吃飯吃到一半拿出電腦來看個不停。
等他們拎着大包小包吃得心滿意足地回到下榻的酒店,國內爸媽已經在看春晚了。
兩人輪流洗澡,原本幻想要如何親親抱抱的,可趕飛機的辛苦加上大半天的掃蕩,都沒什麼心情了。好在自從打破了一然的心理陰影后牀上的事一直很正常很甜蜜,也不惦記出來玩的幾天在陌生地方翻雲覆雨。
蔣誠躺在牀上休息,用筆記本看郵件,擡眼看到一然精神十足地翻着今天的戰利品,拿着手機拍啊拍,他嘲笑道:“要拿去同事羣裡炫耀?”
一然卻說:“我給清歌看的,我沒告訴任何一個同事我要來東京過年,慢點這個那個都來找我帶東西,我自己買東西還來不及了,我纔不幫她們代購。而且我這次中了獎,她們臉皮厚了不給我錢怎麼辦。”
蔣誠大笑:“買東西的事,你真是什麼都能算計好啊,老婆,你有沒有想過換點別的興趣愛好?”
一然瞪着丈夫:“這怎麼是興趣愛好呢,這是我的本能啊。”她指了指丈夫大腿上的筆記本電腦,“你的老婆在那裡呢,我是二房。”
蔣誠又氣又好笑,放下電腦張開懷抱:“過來。”
一然嘿嘿笑着跳進老公懷裡,兩人蹭着蹭着就走火了,心滿意足後一然賴在牀上不肯動,蔣誠則去了浴室。
他的手機震動個不停,一然拿起來看,是蔣誠的工作羣裡在發紅包,她大聲問:“老公,我能幫你搶個紅包嗎?”
“搶吧,別亂說話。”
“我知道。”
一然刷刷點開幾個紅包,總共搶了有五十幾塊,開心地跟蔣誠邀功,順便看了眼其他人的金額。
有個叫鄭莉音的在一個五百塊的紅包裡搶到了三百多,一個人就佔去最大頭,然後她緊跟着發了一個一千塊的紅包,一然迅速點進去,結果只搶到一毛五。
蔣誠出來看到她撅着嘴,笑道:“沒搶到嗎?”
一然抱怨:“一千塊的大紅包只搶到一毛五,這個叫鄭莉音的人好厲害,她剛纔有一個搶到三百多。“
“一毛五也是錢,湊個熱鬧。”蔣誠看了看時間,說,“給爸媽打電話吧。”
等着國內過了零點,兩人就給爸媽打電話拜年,公婆這邊是王梅接的,他們幾乎在零點的時候打,就是想讓媽媽知道是先給她打的,不管她能不能領情,他們的心意是到了。
大概因爲兒子在外面,王梅有些擔心,電話里語氣比小年夜那天見面要好多了,一然也像沒事人似的嘴巴甜甜的,說幾句好聽的又不花錢。
拜年的事情搞定,接下來就完全是二人世界,之後幾天蔣誠也任勞任怨地陪在身邊,當然一然不止自己買東西,也陪老公去看了些傳統建築和美術館。年初三搬到橫濱的酒店,過了初一初二,蔣誠的電話到底是憋不住了。
纔到酒店放下行李,蔣誠就着急開電腦,一然從衛生間出來,看見老公正皺着眉頭在講電話,這兩年逢年過節都是這樣的,她真是習慣了。
站在窗前看未來港的夕陽,這裡海連着天,視野開闊,繁華而安寧,蔣誠放下電話走過來,他還沒開口,一然就說:“安心做事吧,我自己出去逛逛,要是有時間就出來和我吃飯,要是沒時間我給你帶回來。“
蔣誠連忙親親她:“還是然然好。”
一然指着對面的紅磚倉庫說:“你要是八點前能下來,我就在那裡等你吃飯。”
蔣誠安下心,送一然到門前:“我儘快來陪你,別走太遠了,小心迷路。”
其實這裡一片的路,站在酒店窗前就能一目瞭然,肯定不會迷路,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然走到紅磚倉庫比自己想象得要遠,可是她在廣場上跳來跳去,蔣誠說站在窗前能看見一粒芝麻在跳躍。
“老公,這裡有好多東西買,我不去別的地方了,你要是來找我,就直接來這裡。”一然說完就掛了電話,轉身鑽進熱鬧的商場裡。
過去的舊式倉庫改建成商場,裡面比想象的狹小侷促,衣服鞋子一然是沒興趣看了,但一些精緻的小東西,吸引着她的目光。有一家賣仿真食物擺件的,麪包蛋糕水果日式點心等等做得幾乎以假亂真,一然很興奮地挑了幾件,打算帶回去當小禮物。
捧去收銀臺準備結賬時,前面排了個個子很高的男人,一然低頭看自己的東西沒在意,直到聽見他用英文說不需要包裝時,那熟悉的聲音才讓一然多看了一眼這個人,驚訝地脫口而出:“白總?”
忽然聽到中文,白紀川也轉過頭,看到陸一然一臉的不可思議,其實他纔是要昏過去的那個好嗎,他覺得自己簡直像變態的跟蹤狂。
然而並不是,陸一然的檯曆上寫着去東京,白紀川是來的橫濱,他都來三天了,雖然想着一然就在隔壁的城市,可也沒打算要和一然來什麼“偶遇”,他不過是被爸媽拋棄了沒地方可去,腦子一熱買了機票就來了。
異國他鄉都能遇見,一然覺得自己和白紀川還真是有緣,她當然不會認爲老闆是跟蹤狂,反而挺開心的,特別是看到白紀川也買了一隻仿真法棍的筆筒。
他們結了賬,白紀川下意識地看了下旁邊,沒看到上次那個高高的男人,一然大方地說:“我家先生在酒店裡談工作,我自己一個人出來逛了。”
說這話時,收到了蔣誠的消息,他已經解決了事,就要來找她,一然順口就說:“他也出來了,我們馬上要去吃飯。”
“要不,正好遇到了,我請你們吃晚飯。”白紀川被自己嚇了一跳,他在說什麼?
可一然竟然答應了。
白紀川沒得退路,只能帶一然去了他昨天才吃過的法國餐廳,一然獨自到外面去等她丈夫。
蔣誠同樣意外妻子竟然能遇見同事還是上司,不過他很早就對這個白紀川有些興趣,很想知道每天“欺負”他家然然的人什麼樣,想着不能給然然丟臉,出門前把羽絨服換成了挺括的羊絨大衣。
還好他換了衣服,這家餐廳入店要求正裝,白紀川不是故意的,後來一直猶豫要不要提醒在外面等丈夫的陸一然,畢竟出來旅遊未必穿得西裝筆挺,好在他們夫妻倆走進來時沒有被攔住。
蔣誠第一次見白紀川,而白紀川已經是第二次看到他了。兩個又高又帥的男人,難免被人矚目,一然溫柔地介紹着:“老公,這是我們總監白紀川。白總,這是我的丈夫蔣誠。”
白紀川心裡鈍鈍的,說不出的滋味,蔣誠倒是友好地先伸出了手:“白總監,你好。”
握手交換名片,一然心裡腹誹果然都是工作狂,出來旅遊還隨身帶名片,這是打算髮給誰啦?
不過一餐飯吃得很順利,白紀川和蔣誠都是久經職場的人,都需要在工作中不斷“推銷”自己的,只是白紀川的工作更現實一些,而蔣誠是一次次把自己的作品擺在人前。
彼此淺淺地說了工作上的事,兩個健談又穩重的人,一然坐在邊上聽得饒有興趣,根本沒感覺到男人之間碰撞出的硝煙味。
他們在餐廳外就分手了,離開後一然就挽住了老公的胳膊,把手插在他的大衣口袋裡,哆哆嗦嗦地說:“好冷啊,海港比東京市區冷多了。”
這冷風,也同樣吹在白紀川的身上,他孤零零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其實他們的酒店就隔着一條馬路,完全可以同方向回去,可白紀川藉口還要再逛逛,選擇了另一條路。
一陣狂風吹過,蔣誠停下來,把一然的圍巾裹緊,正好看見了朝另一處走去的白紀川,他那麼高大特別顯眼,一眼就能看到。
“你老闆怎麼也來了,他知道你來嗎?”話題總歸要聊到白紀川,蔣誠也不顧忌了,故意帶着醋意說,“他是不是過年也想把你抓回去做事?再這樣,我可不許你做下去了。”
一然沒心沒肺地笑着:“我纔不幹呢,他要加班他自己去加,他應該不知道我來吧,我沒說過。”然後對着老公哼哼,“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加班哦,還說我。”
蔣誠說:“這次我表現算好的了是吧?”
一然笑着,擡頭看到亮起燈光變得五彩斑斕的摩天輪,可惜時間晚了摩天輪已經不能坐了,她央求蔣誠:“明天陪我來坐,我想坐摩天輪。”
蔣誠答應了:“明天一定陪你,絕不做事。”他,是莫名地,有一些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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