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太厲害,不至於脫水,但實在是累了,回到家洗完澡,一然拿着吹風機坐在梳妝檯前,整個人木木的。
白紀川洗完澡過來,見她發呆,就拿起吹風機,可是一然拒絕了,起身把白紀川按着坐下,開始幫他吹頭髮。
“我吹好了,換我幫你吹。”白紀川說,“早點弄乾頭髮,早點睡,我今天是真的累了。雖然很簡單的婚禮,場地也小,但不是我擅長的事,做起來真的很累。特別是要處處躲着清歌,不能讓她看見,顧小天費盡苦心,兩邊跑來跑去,他這個男人真是沒的說了。”
一然關掉吹風機,從背後伏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肩膀:“謝謝你。”
白紀川拉過她的手,讓她坐下,輕柔地爲她吹頭髮。
一然看着鏡子裡的男人,好像夢一樣,清歌的婚禮勾起她所有的回憶,她曾經那麼幸福、那麼光鮮、那麼隆重地嫁給蔣誠,可是……
白紀川看見鏡子裡的人,又掉眼淚了。
他關掉吹風機,把一然抱起來,讓她坐在梳妝檯上,輕輕擦掉她的眼淚:“不要哭,那是你人生裡很美好的一段回憶,蔣誠愛你,你也愛他。”
一然緊緊抿着脣,眼淚撲簌簌落下,下巴顫抖着。
白紀川溫和地笑着:“你啊,早知道是小哭包,我就不要喜歡你了。”
“我不要。”一然保住了白紀川,“你不可以不要我。”
白紀川撫摸着她的背脊:“那不許哭了,今天是清歌的好日子。”
一然嗚咽着:“我不哭了。”
夜色漸深,歡歡被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接去酒店住了,清歌和小天回到自己的家,家裡竟然也佈置一下,門上窗上到處貼着嶄新的大紅喜字。雖然清歌曾經也象徵性地把家裡佈置過,可婚禮終究沒辦過,意義完全不同。
自然,婚禮並非是婚姻裡必須的,可薛清歌她,也有公主夢呀。
清歌呆呆地看着家裡的一切,小天從身後抱住她的腰,親吻她的脖子,輕聲道:“我們下午出門後,李阿姨來幫忙貼的,可惜晚上她沒時間來吃喜酒,本來我也想請她的。”
“阿姨真好。”清歌微微哽咽。
“其實我很怕會嚇着你,可是我知道,如果和你商量,你肯定不會答應。”小天說,“我曉得你的脾氣,你也不願浪費錢,但是我這輩子,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問你一次,願不願意嫁給我。不然我總覺得,你會被別人搶走似的。”
“一然也不知道嗎?”清歌問。
“她不知道,不過生日禮物的事,我是故意告訴她的,我就知道她瞞不住。”小天腹黑地笑着,“然後你就能乖乖跟我去拍照了。”
“原來你這麼會算計的,我還以爲你就會傻笑。”清歌嗚咽。
“我差一點就是博士了,難道這麼多年書白讀的?”小天輕輕搖晃妻子的身體,手不安分地在她平坦的小腹和細腰上摩挲,“新娘子,拜過天地,是不是該進洞房了?“
“今晚這樣子,兩萬塊不夠吧。”
“不是兩萬五嗎?”
“你少貧嘴。”
“我攢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還有之前拿過一筆獎金,不多,一萬多而已。”小天說,“因爲是發的現金,我就私吞了。”
“顧小天!”清歌瞪着他,“你要造反嗎?”
“老婆,下不爲例,我保證。”小天嬉皮笑臉地糾纏上來,“乖乖,我們先入洞房好不好。”
“不行,先把錢算清楚,你花了多少,還有多嗎,通通……顧小天,你放開我!”
小天一把把老婆抱起來,直接往洞房闖,清歌哪裡掙扎得過,小天平時都是讓讓她的,今天新娘子到手了,還不要痛痛快快地吃幹抹淨才行。
意外的一天,熱鬧的一天,充滿驚喜的一天,所有參加婚禮的人,都被新郎新娘的愛情感動了,韓可欣獨自回家的路上,看着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霓虹,那麼絢爛那麼明媚,又那麼不真實。
總覺得,這世上的熱鬧和幸福都是別人的,總覺得一切,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曾經出現在她生命裡的感情,都和利益金錢相關,外人只知道她輕浮到處睡男人,又有誰知道,她曾經付出過真情,卻得不到半點回報。
如果不是清歌和一然,韓可欣幾乎不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謝謝老天沒有拋棄她,給了她兩個這麼好的朋友。
而她的人生,開始有了變化,她努力工作,身邊有了能共同奮鬥的人,同事也好朋友也好,出現在她生命裡的人,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還有,媽媽回家了,這是最不可思議的事,媽媽竟然回家了。
深夜回到家裡,上上下下只有夜燈亮着,爸媽早就睡了,度假的事因爲她的工作一再推遲,她也因爲忙碌,幾乎沒再和爸媽說過什麼話。
回到房間,準備卸妝洗澡,忽然發現手機像是落在車上了,只能回過頭去拿,但是再走出來,客廳的燈,明晃晃的亮着。
可欣走進廚房,媽媽正在水池邊洗番茄,邊上已經有食材碼好了,這是要準備做宵夜。自從她第一次吃了媽媽的宵夜後,每天晚上不管她多晚回來,媽媽都會給她做,而不管自己肚子餓不餓,可欣都會吃下去。每一次洗完澡打開房門,都會期待又忐忑,害怕突然某一天,宵夜就沒了。
“媽媽。”韓可欣開口。
水池邊的人怔了怔,女兒……喊她媽媽。
“我今晚去喝了喜酒,吃了很多東西,不想吃宵夜了。”韓可欣說。
樑玉轉身來,放下手裡的東西,笑道:“要不要喝杯果汁醒酒。”
韓可欣說:“我沒喝很多酒,不過想喝點冰涼的東西,給我加點冰塊吧。我先去拿手機,手機掉在車裡了。”
她說完就走了,樑玉轉過身雙手撐在水池邊,鋥亮的水池倒映着她的笑容,那麼甜那麼美,那麼幸福。
韓可欣拿了手機回來,媽媽說等她洗完澡再打果汁,不然都氧化了,她便道:“我洗完澡就下來。”
半個小時後,廚房裡響起料理機運作的聲音。
韓可欣坐在島臺邊上,看着料理臺前媽媽的背影,機器的聲音停下後,韓可欣說:“我今天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其實他們兩年多前就結婚了,是未婚先孕,結婚後新郎就去美國讀書,去年纔剛剛回來……”
她慢慢地,把清歌的故事告訴了媽媽,樑玉坐在對面,看着女兒喝果汁,聽着她講故事,不知不覺,可欣坐到了她身邊,把今天拍的視頻和照片放給她看。
樓上,韓靖久久不見妻子回房,就出來看,見樓下廚房燈亮着,便找了過來。走近了就聽見熱鬧的聲音,正是可欣在播放視頻,女兒正指着手機說:“這個叫陸一然,她去年剛離婚,但是現在身邊有很愛她的男人,就是我們銀河的營銷總監白紀川,媽媽,你認識白紀川的對嗎?”
韓靖怔怔地看着島臺邊母女倆相互依偎的身影,聽見女兒喊“媽媽”,他一個老男人,竟然熱淚盈眶。
他默默地退到一邊,生怕打擾他們,真好,這個家,終於完整了。
美好的一夜過去,可惜週日不是大晴天,從早晨起就下個不停的瓢潑大雨,一然醒來後,就抱膝坐在客廳的大窗戶前。
廚房裡有食物的香氣飄出來,還有白紀川喊她:“過來吃早飯了。”
一然說:“我要坐在這裡吃。”
白紀川搖頭:“吃飯就好好坐在桌邊吃。”
一然不肯:“我就要在這裡吃。”
“過來。”白紀川卻不答應,擺好吃的,自己就坐下了。
一然磨磨蹭蹭跑來,雖然不甘心,可是她肚子餓呀,坐下後嘀咕着:“我覺得你現在對我,沒有剛開始那麼好了。”
白紀川問:“好的標準是什麼?”
一然大口嚼着雞蛋,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具體的,就說:“應該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無條件地包容我。”
“那不叫包容,叫縱容。”白紀川反問,“你小時候真的很乖嗎?”
“當然了,難道像你一樣,天天氣得讓白阿姨這麼好脾氣的人追着揍你嗎?”
“我媽脾氣纔不好呢,那是在幼兒園被小孩氣得不行,又不能打他們,就回家打我。”白紀川說。
一然大笑,伸手摸摸他:“小可憐。”
白紀川則道:“今天還難過嗎?”
一然舒了口氣:“不難過了,昨天太激動了,控制不住。”
“所以平時都是刻意控制的?”
“那也不至於,但是偶爾會跑出來。”一然坦率地說,“但是就算會難過,有你在身邊,我就踏實了。”
白紀川忽然說:“我在你的朋友圈相冊裡,看過你的婚紗照,特別美,就是那會兒的眼神,懵懵懂懂很單純的樣子,不像現在,古靈精怪的。”
“我哪裡古靈精怪,還不是爲了對付你。”一然道,“我要不是不多一個心眼,怎麼跟得上你的節奏。”
這時一然的手機響了,是清歌打來的,一然嘿嘿笑着:“新娘子,昨晚刺激嗎,今天腰直的起來嗎?”
清歌笑罵了幾句,說道:“替我謝謝白紀川,我這兩天要招待我爸媽和公婆,下個禮拜我們再約吧。”
一然掛了電話回來:“清歌說昨晚給周老師爽約了,下次她請客,大家再聚聚。”
明天10:30更新,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