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紅綠燈停下,白紀川看了一然片刻,忍不住問:“你不舒服?”
“還好……”一然睜開眼,恰好看到前面轉彎處有一家藥房,就指着那裡說:“車可以在那裡靠一下嗎?”
白紀川倒是很在乎:“要不要去醫院?”
一然搖頭:“藥房就可以了。”
車子停下,白紀川解開安全帶,很主動地說:“我去幫你買,什麼藥?”
一然愣了愣,心裡被小小感動了下:“芬必得。”
“止痛片?”白紀川皺着眉頭,“有病要去看病,光吃止痛片會害了自己,今晚的酒會你不去也不要緊,既然不舒服就告訴我,難道你覺得我會不顧下屬死活?”
說話不用這麼衝啊,關心人就說關心人的話,白先生你真的是做銷售出身的嗎,客戶還不都被你嚇跑了?
一然覺得自己面對白紀川時,心理活動總是特別多。
“我自己去買就好。”一然麻利地解開安全帶,痛經而已,又不是要死了,她可沒那麼嬌弱,而且對着男上司,好意思開口說痛經嗎?可這個人好像頂真起來,不說他還不給買了。
一然很快就折回來了,怕這裡不能停車,帶了瓶礦泉水來車上吃藥,一粒芬必得下去,她就恢復了幾分精神,白紀川不可思議地問:“藥效這麼快?”
一然尷尬地說:“其實,多半是心理暗示。白總,我們走吧,一會兒警察來貼罰單了。”
白紀川又看了看她,把車開走了。
隨着止痛片起效,加上心理暗示,一然沒那麼難受了,開始有閒心思打量白紀川的車,偷偷瞄他開車的樣子。忽然想起早晨六點的電話和短信,其實她白天意識到一件事,類似這種活動,應該是她通知上司纔對,不該是白紀川反過來找她。
“我問過最近的安排,沒聽說恆遠有酒會,這種事本該我來通知你的,還讓你這麼早打電話通知我,真不好意思。”一然說。
“是兩週前的事,前一位沒和你有任何交接,你不知道很正常。”白紀川淡淡地說,“我也是早晨在郵箱看到赴會確認郵件纔想起來,也是我前一家公司的,估計恆遠那邊還沒更新信息,今天去正好交代一下。”
一然點點頭,怪不得她這裡一點消息都沒,前一任帶着助理一夜之間消失,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總監是被公司辭退的,而助理是賠錢給公司立馬走的,來了幾天一然已經聽說,前一任的兩位有私情。
扯遠了,她暗暗罵自己八卦。
“參加過這種聚會嗎?”
“在行政部負責過幾次,每次都手忙腳亂,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去別家公司還是第一次,挺好奇的。”
白紀川說:“你跟着我就好,我會向別人介紹你是誰,雖說都是生意場上的人,可有錢人也分三六九等,如果有人說話輕挑,你別往心裡去,出了門他就不會記得你是誰了。”
一然僵硬地“哦”了一聲,白紀川從容地打方向盤轉彎,漫不經心似的說:“真有太過分的人,有我在。”
一然繼續僵硬的點頭,但是這兩句話,讓她的心莫名其妙蹦躂了兩下。
到酒店,很快就有恆遠的人來迎接,白紀川向他們解釋了現在已經不在原先的公司,那邊的人連聲抱歉,但一然是臨時頂替的助理,並沒有給她印名片,白紀川很大方地在他自己的名片上,寫下了一然的聯繫方式。
一然注意到,她老闆把她的手機號背下來了。
但現在不是驚訝這種事的時候,參加和負責舉辦還真是兩回事,原來端着酒杯僵硬地跟在老闆身後微笑,比忙得腳不沾地要難受得多,因爲她一個人都不認識。
“hi,elaine。”一然感覺有人叫她的英文名,雖然辦公室裡不這麼稱呼,但每天和同事上司郵件往來都是這個名,她還是不會搞錯的。
朝她走來的金髮美人,就是那天白紀川騙她去吃午飯時認識的老外,原來她真的是恆遠的職員而不是女朋友。
終於有一個認識的人,一然顯然放鬆多了,本就性格開朗的她,不知不覺就和一羣陌生人融合在一起。途中和遠處的白紀川目光相交,老闆竟然衝她笑了笑,一然匆匆收回目光,是她想多了嗎,那天白紀川騙自己去吃飯,難道就是爲了今天?
邊上有人離開去接電話,一然突然想起她忘記把地址發給老公,就藉故離開了會場,打開手機才發現錯過了老公的消息。
“客戶突然要改方案,開完會要去工地,來回就要四個小時,應該不能接你了。”
“纔到工地,可能要在這裡附近住一晚。”
“酒會結束了叫專車回去,到家給我電話。”
一然輕輕一嘆,這樣的事過去也常有,她心疼老公辛苦,自己怎麼回家倒是無所謂。立刻回覆:在工地注意安全,到家再聯繫,不用擔心我。
“是……陸一然?”
消息才發出,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一然的肩膀,一然莫名轉回身看,愣了半天終於認出了這個穿着鑲鑽禮服的人是誰。
“韓可欣?”她驚喜地說,“好巧啊,我們畢業後還是第一次遇見吧。”
話音才落,白紀川走了出來,看見一然又看見她身邊的女人,一瞬的疑惑後,笑容溫和地走過來,卻掠過了一然,說:“韓總,我還以爲你今天不來了。”
一然看得呆呆的,不過她知道,她的大學同學韓可欣是富二代,至於富到怎麼個程度就不清楚了。其實她們大學四年沒說過多少話,只是因爲一然是班長,每次都要費盡心思把這個不常出現在學校的人找回來選課和考試,畢業的時候韓可欣送了她一臺在當時還很稀罕的iphone表示感謝,那還是一然第一次用蘋果。
白紀川果然問:“你們認識?”
一然點頭:“是大學同學。”
白紀川眼睛一亮,似乎預見到了什麼,韓可欣卻是淡淡的,似乎也不怎麼認識白紀川,只對一然說:“酒會很沒意思吧,我就要走了。”她很隨意地拿過一然的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等她自己的手機響了,就對一然笑笑,“下次我們再聚,等我電話。”
韓小姐飄然離去,一然捧着手機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一回頭見白紀川盯着自己,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胸口,她今晚穿着深藍色平肩禮服,其實是她結婚時的敬酒服改的。
可白紀川纔不是對一然的美胸感興趣,很客氣地說:“韓可欣的電話能給我嗎?”
一然下意識把手機藏到身後,搖了搖頭:“等我下次問過她可不可以。”
白紀川皺眉:“你以爲我要來幹嘛?”
一然還是搖頭:“不管做什麼,我總該得到別人同意才行,那可是我的同學。”
白紀川有些生氣了:“你是她同學,你不知道她是誰?”
一然把手機收進手包裡,打定主意是不給了,回答着:“我只知道她家很有錢,可是和我沒關係啊。”
白紀川覺得一然簡直無法溝通,嘆氣:“至少現在有關係了,我們最大的客戶不是恆遠,而是銀河,這你總知道吧?”
一然點頭,腦筋一轉,像是用目光在詢問白紀川對錯,難道,可欣是大客戶的千金小姐?
白紀川一副你總算開竅了的嫌棄臉,再次道:“把她的電話給我,你放心我不會隨便去騷擾人家,只是爲了工作。”
一然咕噥了一聲:“剛纔爲什麼不正常交換名片……”
白紀川已經快沒耐心了:“要是我能正常拿到聯絡方式,還用低聲下氣地得着來問你要。”
白先生,你這叫低聲下氣?
“我不會給的。”一然立場堅定,雖然她很明白自己這樣已經算不識相了。
“好吧,那麻煩你下次見到她,問問她,能不能給我電話。”白紀川放棄了,瞥了一然兩眼,問道,“酒會還沒結束。”
“我知道。”一然也不打算理他了,大大方方地往裡走。
晚上十點,酒會散去,一然跟着白紀川和幾家大公司的總裁打過招呼,等他們離去後也要離開了。
“你去哪裡?”走出酒店大廳,白紀川等人把車開來,可是一然卻裹着大衣往外走,他奇怪地喊住她,“不要我送你嗎?”
原來打算送我的嗎?
一然停了下來,本想接受老闆的好意搭順風車回去,可是一想到車開到小區附近,指不定會被王梅……她心裡一咯噔,搖頭道:“這裡很容易叫車,我自己回去就好,謝謝。”
白紀川當然不會想到這些,就覺得陸一然特別犟:“我送你,這麼晚了。”
一然還是搖頭。
白紀川生氣地說:“我不會再問你要電話的,你怎麼這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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