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安晚就醒了過來,她睜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腦海裡都是昨晚半夜的那種感覺————鬼壓牀。
但是,又好像十分熟悉那個人。
她不敢確定,是不是他過來了,可這一刻,她非常想要去找他,昨天是白天,她努力壓抑着去找他的衝動,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間了吧。
看了眼旁邊的牀上,瑤瑤睡得很安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很美的夢,脣角都挽着,似乎很高興,她的心跟着一柔,小心翼翼的下牀,安晚出了病房。
輕輕的把門關上,這個時間,走道這裡特別安靜,連人影都沒有看到,她直接去了二樓。
是的,她去找先非,這個是傅君的先非,想起第一次見他種種畫面,安晚不知道該說自己笨,還是說他傻,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要以陌生人的姿態相處着。
站在病房門口,安晚居然有些緊張,她知道,他就是真的傅君,既然家裡的傅君是假的,那麼,真的傅君也可以是另一個人。
她一直感覺到熟悉,卻沒有猜透這一點,直到今天方凱跟她說——-太太,你不覺得他有可能是先生嗎?
就是這麼簡單詢問的一句話語,在她心裡徹底炸開了,是的,爲什麼他不可能是傅君呢?父親特意要求自己來照顧他,而自己對他的感覺,根本不是陌生人。
種種熟悉的感覺襲裡,安晚心裡五味雜陳,他爲什麼不認自己?就站在他的面前,也不肯叫她一聲晚晚,只要他開口叫她晚晚,她一定能感覺得到的。
他吃了多少苦?燒傷,是不是很嚴重,才連面容都換了?而他的身份也讓給了另一個人,到底,那天發生了什麼事?纔會演變成這樣?
安晚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所有的疑問,才輕輕的推門。
月光下,她看到男人躺在病牀上,側着身影……安晚感覺喉嚨裡像哽着什麼東西似的,她想喚他一句,卻不知道要怎麼叫他的名字。
叫他阿君,還是叫他先非?
沒有醒也好,她可以安安靜靜的看着他。
把門帶上,安晚輕輕的走到他面向的位置,月光下,她看着清楚男人的臉,不再是熟悉的,可是他睡覺的姿勢卻是熟悉的,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無名指那裡那個痕跡還很清楚,那是帶着戒指的地方,一圈比其它地方都白的地方,現在手上的傷好了很多,她看着,是真的,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啊。
她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安晚感覺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像層了一層透明的屏幕,他的臉也在視線裡變得越來越模糊,她揚手,想去碰碰他,卻又擔心把他吵醒。
他一定受了很多苦,一定受了很重的傷,纔會變成這樣的,是吧?想到這裡,安晚的心就鈍鈍的疼,安閉了閉眼……剛要伸手擦淚水的時候,手腕上突然一緊。
整個人被扯到了一個胸膛裡,安晚錯愕的擡頭去看他,男人的脣便壓了過來。
狠狠的吻,住了她的脣,把她所有要說的話都吸之入腹。
如果前一刻她還懷疑着什麼的話,那這一刻,安晚卻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是他,真的就是傅君!
那麼熟悉的味道,她怎麼能弄錯呢?
這個人,爲什麼不早告訴她實情?安晚越想越惱,越想越氣,可是明明在生氣,眼淚卻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安晚不合時宜的想,肚子裡這個孩子將來也肯定是個愛哭鬼,因爲媽媽也愛掉眼淚。
嚐到了眼淚的鹹味,先非才鬆開她,把她按在脖子處,聲音沙啞又愧疚,“晚晚,對不起。”
讓她擔心,讓她受傷,讓她哭……讓她像個女強人似的支撐着所有,想到這裡,先非心裡對她全是心疼。
他不想裝了,也裝不了了,從她進來那一刻,他就知道是她,這個時間點,她鬼鬼崇崇的來他的病房裡,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纔會來的。
連瑤瑤都看出來了,她怎麼會還看不出來呢?
所以,他不能繼續裝不認識,繼續否認,只會傷她的心。
先非非親吻着她臉上的淚痕,心頭一片苦澀,“晚晚,對不起。”
“你這個壞蛋,要是我不來,你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安晚哽着聲音捶着他的胸膛,“你就是個混蛋,混蛋。”
“嗯,我是晚晚的混蛋。”他擁緊她,“我就是晚晚的混蛋。”
這纔是她的傅君,每時每刻,都要流下小流氓!安晚很生氣,對着他的脖子就重重的咬了一口,他也不推開她,任她發脾氣……
直到安晚親自鬆開,看着脖子上那深陷的牙印,又心疼的問,“疼不疼?”
“不疼。”
“你疼你不會說啊你?”安晚抱着他的脖子,“你怎麼就這麼壞呢?怎麼就一點都不讓我省心呢?我再也不要對你好了,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好,可以帶着孩子發家致富,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好好的。”
明明說着的是氣話,可是說着說着,眼裡又涌出了淚水……“你只會欺負我,只會欺負我,讓我懷着孩子,自己就失蹤了,回來也不來找我,還……”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給她機會說完,先非起身,把安晚給反壓在了牀上,因爲她身子的緣故,他動作不敢太大,吻,上她碟碟不休的脣,是的,他是壞,是個大壞人,只會傷她的心。
所以,這就輩子,下輩子,在她身邊,陪着她,給她做牛做馬。
下輩子,還不夠,一點也不夠,還要有下下輩子!
傅君心裡想着,重重的吻着她,在安晚的嘴裡肆意的橫掃每個角落,像要攻城佔池般,在她的所有地方,留下屬於他的痕跡。
讓女人安靜最好的辦法是吻,住她碟碟不休的工具,這樣讓她沒有機會再說話,當然,前提這個女人是愛你的,要是不愛你,你這樣做,只會吃巴掌。
安晚攀着他的脖子,任他親吻着自己,所有的感覺都是熟悉的,她的心裡充斥着滿足感,整顆心都像要爆炸了似的,在氣喘吁吁的時候,推開了他。
他也在牀上,側身把她擁在懷裡……終於,終於又回到他的身邊了,在知道另一個自己出現在安晚身邊的時候,他是有多擔心?多不安?多緊張?多慌亂?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所以他請求費行羽立刻帶他回北城。
他要在離安晚最近的地方,還要出現在她身邊,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看着自己最熟悉的愛人,卻要當成陌生人一樣,從新開始。
“晚晚,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能回到你身邊了。”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再是刻意壓抑的深沉,這纔是最真實的他啊。
“寶寶乖嗎?”他的手落在她的腹部,“寶寶一定要乖,不要讓媽媽辛苦,一定要乖乖的,以後出來了,你可以儘管折騰你的爸爸,知道嗎?”
“哼。”安晚推開他的手,耍着小脾氣說,“我會讓寶寶不理你。”
“別!”先非摟緊她,“我愛你,晚晚。”
安晚還是哼了一聲,對於這件事,她其實心裡有些生氣的,他跟爸爸怎麼能什麼都瞞着自己呢?她也可以演戲啊!
不過,不得不說,她之前的見紅真的來得很及時,因爲這樣可以不用跟另一個人親近,出院那天,她還提出分牀睡,因爲孩子的原因,對方也同意了,似乎沒有懷疑什麼。
想到那天兩人躺在一張牀上,雖然沒有什麼越矩的舉動,可是身邊的人終究不是他,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特別的不舒服。
十分的不舒服。
“晚晚。”見她不回答自己,也不理自己,先非捧着她的臉上揚來看着自己,“別生氣好不好?”
“你錯了嗎?”安晚有些小情緒的問,先非親了親她的脣角,“錯了。”
“錯在哪裡?”
“錯在,不該瞞着你,昨天晚上不該讓你一個人陪着孩子,還有你住院的時候,不該讓你一個人過夜,我該抱着你入睡的。”
“……”就不能有正經的片刻嗎?都這個時候了,還滿腦子睡睡睡,安晚看着面前的男人,覺得特別生氣,然後,直接呯的一聲,在病房裡特別的清晰。
安晚捂着自己被撞的額頭,吸了吸鼻子,“你額頭爲什麼這麼硬。”
“……我錯了。”先非委委屈屈的說,“我不該這麼硬的。”
“……”安晚。
“我該軟一下的。”先非按着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上靠,“可是,我軟不了怎麼辦?”
安晚推開他,噔的就坐了起來,開口閉口犖話隨手拈來,安晚無語極了,從牀的另一邊下去,“我要去瑤瑤那邊了,一會她醒來沒有看到我,會害怕的。”
“晚晚。”
“嗯。”
他喚她很認真,安晚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先非向她走去,站在她面前,微微俯身,安晚就這樣看着他的脣印在自己的脣上。
“別害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這一次,相信我,該解決的,都會解決的。”她在他脣邊,輕輕的給她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