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沒事呢,醫生說說先住院,後期再注意一下,不會有事的。”安晚看着費行羽,努力的笑着,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心裡的難過。
“這事跟阿君沒有關係,是我這段時間太累了,剛剛好他回來了,要是他沒有回來,那可能就是我的關係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爲他解釋。”費行羽滿是心疼的握着安晚的手,莊嚴的臉上是維持的和藹,“現在你是我女兒,我不能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他不會傷害我的。”
“晚晚,你沒有發現傅君回來後,變了嗎?”
安晚愣了愣,然後僵硬的說,“他變了是因爲他忘記了過去的所有,而我們做的事,讓他確實難以接受,他不知道傅氏成了我的了,你又讓他把別的東西交出來,他是個男人,他也會有自己的想法以,也會有壓力的啊。”
“小晚,你太愛傅君了。”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替傅君說話,費行羽內心滿是無奈,如果他知道,現在她身邊的傅君是假的,而那個真的傅君,卻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話,她會不會難以接受?
他怎麼能這樣直白的告訴着她這個事實?
一個月,說起來不算長,可是在滿懷着期待,思念,種種煎熬的情緒跟堅持下來的話,可以說一日如三秋,他能體會到這種感覺。
曾經,他對安慕珍就是這樣。
“太愛一個人,傷的永遠只會是自己,有時候,我們要把一點愛放在自己身上,多愛自己一點,人都會開心點,會更容易滿足些。”費行羽欲言又止,安晚笑了笑,“爸,你放心吧,我相信傅君記起過去的話,還是會對我跟以前一樣的。”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就不會這麼操心了……
然而,這一輩子,他都不會想起過去的事情啊。
因爲他都不是那個人,怎麼會擁有那個人的記憶呢?臉可以變,大腦卻是變不了的!
“小晚,爸有個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你別問原因,但你知道,作爲父親,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女可以過得幸福。”
“什麼要求啊?”安晚聽着爸爸鋪墊了這麼多,覺得要說的事,一定是重要的。
費行羽看了看安晚,這纔開口道,“我希望你跟傅君離婚。”
“爸……”
“先不要問原因,小晚,爸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它的道理,就像這件事情,也有它的道理。”
“爸,到底是爲什麼?婚姻大事,我不能就因爲你連原因都不告訴我的話,就真的跟傅君離婚,雖然他現在變了,可依舊是我愛的人啊,就算真的我跟他感情破裂,那他也是孩子們的父親,瑤瑤跟一一,一直都想跟他一起生活。”安晚垂了垂眼眸,想着現在傅君看到孩子,還會像過去那樣疼愛嗎?
連對她都有不耐的神色,對待着孩子,會不會更嚴重?
“我擔心,他心裡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閉了閉眼,費行羽只能扯出另一個謊,“他不在的一個月,已經變了心,要不然,怎麼可能會讓你差點流產?”
“爸,你別胡說!”安晚不會相信這樣的事,“他不是那樣的人。”
見安晚這麼堅持,費行羽終究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以後,你多多觀察一下他吧,如果真的接受不了,就把婚離了吧,搬到G市去,爸爸養你到老,孩子們都不用操心,有我在呢。”
聽着爸爸這話,安晚心頭一暖。
有家的感覺真的很好,不用顛沛流離,親人總在她身後陪着她,只要她一轉身,也可以有個溫暖的地方。
安晚笑了……“謝謝你,爸。”
雖然安晚在笑,費行羽卻知道,她並沒有同意自己的話,而是自己的話暖了她的心,“晚晚,有時候放手,放開眼光看看身邊,其實你會發現,生活其實可以更美好。”
“爸,這輩子我都要耗上他了,怎麼辦?”安晚可憐兮兮的看着費行羽,“可能要耗一輩子了。”
脫口而出的話在嘴邊,費行羽最終沒有把真相說出來。
“小晚,爸真後悔這二十年來一直沒有去懷疑過什麼,以致於,我現在這麼心疼你。”起身摸了摸安晚的頭,無比和藹的看着她說,“跟隨着心走,好不好?”
安晚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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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不漂亮的玫瑰花,還提着一個袋子,袋子上印着她最喜歡吃的那家蛋糕店的名字。
安晚納納的看着他,像要把他整個人看透。
她想不通,爲什麼他會那樣想自己。
“晩晚,喜歡嗎?”傅君把花插好,整個白色的病房看起來有生氣多了,他挽着脣,眼裡盛着溫柔如水的深情,恍得安晚的眼睛發疼。
胸口有什麼東西來回涌動着,酸酸澀澀的,薰得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傅君在她身邊坐下,把她的手纏在掌心,十指緊扣,“晚晚,很對不起,我傷害了你,是我的不對,看到你這樣,我比你心更疼,本來不該是這樣的。我回來,我們該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的,是不是?”
他低頭看着掌心纖細的手,細長,白皙,很漂亮……好像是他看過最漂亮的一雙手。
“晚晚,原諒我好不好?”他低低的懇求着,放下以往高傲的姿態,好像自從她入醫院後,就一直在說對不起。
既然知道是錯,當時爲什麼又要說那種話來傷害她呢?
如果是他以前,真的不會這樣……
望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安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猶豫不決,落在傅君這裡,反而變成了不原諒。
突然手上一緊,她就看到傅君跪在了病牀面前……
安晚睜大眼睛,“你幹什麼?”
傅君不動,就跪在那裡。
“傅君!你什麼時候變成這要了?難道,我不原諒你,你就要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嗎?你以前從來不這樣,你的傲嬌呢?”安晚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頭無比駭然。
“我求自己的老婆原諒,有什麼不對?傲嬌可以讓老婆留在我身邊吧?我要再傲嬌,老婆都沒有了,你說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傅君說得無比自然,就好像這舉動他早已做慣了,習以爲常了。
“你起來吧,我原諒你了。”
“真的嗎?”傅君驚喜言於表,他從地上起來,接着就把安晚攬在懷裡,“晚晚,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的,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愛着我的,你說的離婚,只是一時的氣話,一定是這樣的,是不是?”
安晚僵硬的笑了幾聲,沒有接他的話了。
心裡卻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滋長着,她告訴着自己,傅君已經變成了這樣,她能做的就是接納,跟適應;她努力說服着自己,讓自己這樣做,事實,好像有差別。
就如此刻的擁抱,她的內心是抗拒的,身體反映最直接,僵硬無比!
好在,他在她想推開的時候,已經鬆開了她,“晚晚,公司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回去處理公事,傍晚的時候我再過來陪你,好不好?”
安晚點了點頭。
發現,他在這裡,反而不自在,甚至倆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晚晚,我愛你……”親了親她的額頭,傅君離開了醫院,安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裡面的小生命,好像,已經不疼了。
她去廁所看了一下,也沒有再見紅,心裡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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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晚實在無聊,唯一要好的兩個朋友,一個橙橙,現在還不能說話,被江晨皓養在他的公寓裡,就像金絲籠裡的麻雀,再豪華,卻也失去了自由。
江晨皓像發了瘋似的,誰的話都不聽勸,不聽他父親的,馮姨的,誰的都不聽,堅持他自己所想。
橙橙還懷孕了……
安晚想想都覺得頭疼,這都是什麼事啊?
韓綠旋呢?躲去了國外,躲着沈知翰……
沒一件省心的事。
看着別人的感覺好像特別的平順,相識,戀愛,結婚,生子,白頭到老……她也很嚮往那樣的生活。
平淡,真實,溫馨,實在!
反而現在她這樣,大起大落,心臟都無法負荷了。
敲響先非病房門的時候,意外的,聽到裡面傳來他的聲音,“進來。”
呼吸一滯,安晚好像僵在了原地似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她腦海裡,一直在旋繞着的是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低沉的嗓音,那麼熟悉,她怎麼可能忘記得了?那就是刻在她心底深處的聲音,來自於傅君的聲音,是傅君的!
真的,就是傅君的,此刻,就從裡面的病房裡傳出來。
許是沒有等到外面人進去,所以,病房裡的人過來拉開了門,先非看到安晚站在門口時,微微一頓,“你不是不舒服嗎?怎麼沒有在休息?”
聲音已不如剛纔那般熟悉,現在嗓音更爲低沉跟成熟,安晚看着他,他的臉上還沒有拆紗布,但下巴跟嘴已經露了出來,她還思緒還停在剛纔的聲音上,幾乎跟傅君的聲音一模一樣,她往他身後看,卻沒有發現第二個人。
“你……”張了張嘴,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別站着,進來坐着吧。”先非輕扶着她,非常紳士禮貌的舉動,安晚轉身的時候,似乎還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就那麼一閃而過,她已經被他扶在椅子上坐上,他問她,“需要水嗎?”
安晚愣愣的看着他,沒有說話,努力在自己視線所觸的地方尋找着熟悉的東西,可是沒有……露出來的下巴跟嘴脣,都不是熟悉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