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依柔不知道怎麼離開安晚的店裡的,腦海裡一直是安晚的那句話——-你要有什麼困難,你可以來找我,熙鳳,我會幫助你的。
她怎麼可以這樣……
彭依柔腦海裡閃過很多很多畫面,是曾經安晚照顧她的畫面,事情過了後,她從來都沒有回想過這些事,可現在,卻在他腦海裡無比的清晰。
清晰到她覺得很不是滋味。
以前在學校,安晚還親自去學校給她送表演的禮服,碰到有男孩子罵她醜,是安晚站在她的面前,教訓着那個男同學。
有女同學冷言嘲諷她就是山雞變鳳凰,卻也是因爲她哥,就算再有錢,也是最城的那一隻鳳凰,還是安晚替她出氣,指責着對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要比,甚至比她更差,尖嘴猴腮的,更難看。
曾經一次因爲月事疼得在牀來翻來覆去的,因爲那個時候剛好簡媚紅不在,宋熙城也沒有回來,是安晚煮了紅糖水給她喝,又親自用煲了熱水放到暖水袋裡,隔着衣服放在她的肚子上,守到她慢慢好轉起來。
還有太多太多……以前根本都沒有放在心裡的畫面。
此刻,卻翻江倒海般涌出來,彭依柔恍惚的發笑了起來,安晚最會做人了,現在這樣,讓她想挑些事不讓她好過,她都感覺自己像一個壞人一樣。
彭依柔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後攔了輛出租車,報出家裡的地址。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着上面顯示的名字,心一緊,然後接了起來,“沈先生。”
“事情怎麼鬧成昨天那樣了?”沈嶸不鹹不淡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彭依柔也分不清沈嶸到底是什麼意思,甚至都不知道,他聘請自己,又給自己取名玫瑰,甚至還將她背景潤色,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抱歉,沈先生,我也沒有想到會有記者在那裡。”彭依柔有些懊悔的說,“下次不會了。”
“宋熙鳳。”沈嶸叫着她以前的名字,彭依柔的心更加不安了,他冷酷的話從手機那邊傳來,“離安晚遠點,別傷害她。”
彭依柔聽着這話,真的很意外,也很吃驚。
那沈嶸做那麼多爲的是什麼?
“懂了嗎?”
“懂了。”一回話,電話便掛斷,彭依柔垂了垂眼眸,她真的想不通,爲什麼那麼多男人都會站在安晚那一邊,要論漂亮,她也算不上那種絕美的女人。
因爲比她漂亮的女人很多。
但是,彭依柔不可否認的是,安晚也算是漂亮的那一類,再加上,她對人都蠻好的,所以,善良的人,就比較受上天眷顧嗎?
是這個意思嗎?彭依柔心裡頭問着自己。
車子很快到了小區門口,她還沒有下車,就看到自己的母親牽着一個小男孩在小區門口馬路那裡走着。
下車,她對着簡媚紅叫一句媽,後者回過頭來看着她,可能有點遠,簡媚紅的視線不像過去那麼好,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是熙鳳嗎?”
彭依柔悶悶的點了點頭,走過去拉着簡媚紅的手,“媽,對不起。”
宋熙鳳,是她一直忽視的名字,漸漸的她也忘記了自己的真名是宋熙鳳,用着彭依柔這個名字活着,爲了引起傅君的注意力,還去領養了一個孤兒。
結果……
以爲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在做夢。
“熙鳳,你終於認我了?你哥告訴我事情的時候,我怎麼都不相信,我去找你幾次,你都說你不是,你這個傻孩子,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連媽都不認識你了。”簡媚紅摸着女兒的臉,根本不是過去的樣子,看着陌生,又好像很熟悉。
然後纔看出來,“你怎麼看起來那麼像安晚那個女人?”
“媽,你眼睛花了,沒有的事,我們上樓吧。”
跟在旁邊的小男孩叫了句彭依柔姑姑,彭依柔摸了摸他的頭,想到自己領養的林林,她不是一個喜歡孩子的女人,林林只是被她利用而已。
現在,已經沒有用了。
所以,她打算把林林送回孤兒院去。
回到家裡,倒也算溫馨,不是她想像的那麼不堪,彭依柔心裡纔好受點,“媽,我哥呢。”
“我哥上班去了,要晚上纔回來呢。”
現在是上班,以前都是說去公司了……彭依柔心裡百感交集,喉嚨裡像卡着什麼東西似的,讓她無比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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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四點的時候,傅君出現在安晚的辦公室裡,外面搬着東西,很嘈雜,可是安晚卻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裡面,伏在桌面上不知道在寫什麼。
連他站在門口都不知道,直到他敲門,她才擡頭,看到他,明顯一愣,而後又低頭繼續手中的事……
直接選擇忽視他。
傅君抿了抿脣,向她走過去,“晚晚。”
安晚沒有擡頭,低頭繼續着手上的工作,傅君低頭便看到安晚寫的是什麼,竟然是五線譜……音符標註得清清楚楚。
“你在寫曲子?”傅君微詫異,安晚頭也不擡的嗯了聲。
傅君看了眼門口,一下一下又有人走來走去,接着就去把門給關了,聽到關門聲,安晚擡頭看着向他,“你幹什麼要關門?”
“外面吵。”
“打開吧。”安晚說道,外面的人都是在幫她做事,關着門,總會讓人聯想到裡面發生着什麼。
傅君沒有打開,重新來到她身後,雙手落在她的肩上,自豪的說,“我老婆十項全能啊。”
“我撿到寶了。”他按着她的肩,安晚本來就是怕癢的人,他這麼一按,安晚身子一給它,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筆,握住落在自己肩上的手,“你別鬧了。”
“老婆,你辛苦了,我給你按按啊。”
“我纔不吃你這一套。”安晚語氣還有點生氣的樣子。
傅君輕笑,“你吃不吃這一套,是你的事;但做不做,卻是我的事,晚晚,我在討好你,你感覺到了嗎?”
“按按我肩就是在討好我了啊?那你的討好也簡單了。”安晚挽了下脣,不知道爲什麼,知道彭依柔是宋熙鳳之後,心裡反而特別輕鬆。
“嗯,這樣確實簡單了一點,所以,我想,晚上的話,你在上,把我上了吧。”
“……”安晚直接無語了!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不要臉到這個份上,他怎麼也好意思?
可是她的臉卻紅了,傅君看着白皙的皮膚上染了層紅色,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說明,她已經相信他了。
“晚晚,我養得起你,不用寫歌賺錢,傅氏跟費氏的合作,已經讓傅氏扭虧爲盈,失去的名聲也漸漸會回來,只會更回強壯。”傅君拉着她的手,頗爲幽怨的說,“你是我的女人,我掙的錢你不花,那我賺錢還有什麼意思?”
“我花我自己掙的錢,我用得比較心安,至於你的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帳戶,你直接存進去就好了。”安晚向他眨了下眼,“費董認識我媽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算是知道吧。”傅君沒有隱瞞。
“所以,那天,你故意帶我去談合作,就是因爲……”
“不是!”傅君打斷安晚的話,有些事情,不是就是不是,他不會認,“我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天我們離開費氏後,費行羽就訂了來北城的機票,我讓方凱安排人跟蹤他,才知道他跟你母親是故交。”
“原來是這樣。”安晚輕輕的說着,“他們好像也有段故事。”
“有沒有故事,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媽已經不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在的時候不好好珍惜,到了人沒有了,才後悔,只能說是悲涼。”傅君握緊安晚的手,突然之間單膝下跪。
安晚一頓,看着傅君……
傅君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直接套到另一隻沒有帶戒指手的無名指上,然後低頭親了親安晚的手背,“晚晚,我們結婚吧。”
“你這是求婚嗎?”安晚失笑,“你的求婚還真特別,都不用女方答應的,就把戒指套到對方手裡,也不怕對方拒絕啊”
“我知道你不會拒絕。”傅君起身,從她身後擁着她,“我感應到你的心了,你很高興。”
“我找人看了日子,下個月28號很好,宜嫁娶,我們那天舉行婚禮。”
“啊?婚禮?”安晚有些意外……他剛纔說的結婚,她以爲只是一個戴戒指的形式,卻沒有想到還有婚禮。
“嗯!給你一個最浪漫最美的婚禮,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傅君的妻子是你。”傅君輕靠在她的肩上,一字一句,認真又真誠的對着她說。
“其實,我不在意這些的。”安晚笑着說,“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健康,比什麼浪漫的婚禮,讓全世界知道我是你妻子之類的,都好;只要你心裡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就好。”
那些形式上的東西,她從不在意……
她越不在意,傅君卻越想要給她。
越覺得不能委屈她。
就像俞朗說的,他給了她什麼?似乎,只有傷害……
“晚晚,我不能委屈你,別人有的,你更應該有。”傅君親了親安晚的額頭,“別拒絕,好不好?”
安晚還能說什麼呢?
他都說得這麼真摯了……
倆人去了幼兒園接一一,去瑤瑤的路上,傅君接到紫園那邊打來的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傅君的臉色瞬間變了。
“我馬上回去。”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
“出什麼事了?”安晚問他,傅君望着前方,聲音清咧到讓人心疼,“爺爺想見我們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