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
傅君看着病牀上躺着的人,安安靜靜,耳邊只能聽到儀器的聲音,這時候的靳西溪,特別的安靜。
睡着的她,相處起來舒服些。
過去關於他跟她的事,他沒有想起來,但對於靳西溪整個人的感覺,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有種愧疚。
一直都這樣。
他在想,或者自己過去,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吧,所以纔會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沒有拒絕着她的示好,只要她對自己好,就過下去。
他是抱着這樣的心態的。
至到安晚的出現,他整個人纔有別樣的情素,很複雜,想要靠近,忍不住去靠近,所有人都在隱瞞着他跟她的關係,他想,或者他跟她的過去並不好,所以也沒有去調查什麼。
直到瑤瑤那天在他面前哭着,他纔去調查過去倆人的事情。
意外查到,倆人已經結婚。
安晚的冷漠平靜,讓他難受,不舒服,但同時還有另外一種東西,心疼……
莫名的還滲着,認命。
他不由自主的認命,相信命運。
覺得很可笑,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有這樣的想法,不知道爲什麼,傅君有一種隨遇而安的感覺,彷彿自己的過去太累太累,累到他什麼都不想去爭取,順着現狀去發展。
沒有那份激,情,沒有那份嚮往的激,情,順着生活就這樣過下去。
病房裡呼吸都變得壓抑,傅君靜靜的坐了好一會兒,才離開病房,剛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外面靳宏偉的聲音。
“是,我非常確認,你着手安排吧,不給點教訓,他會以爲我們靳家的人是吃素的。”
傅君腳步微微一頓,靳宏偉的話忍不住讓他多想,這通電話的意思指的是什麼。
看到傅君從裡面出來,靳宏偉便掛了電話,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要進病房,傅君叫住他,“你要對付傅氏?”
靳宏偉眉頭攏了一下,“是!”
“因爲西溪的事?”
“不管是因爲誰,這一次我們靳家不會再做縮頭烏龜了。”靳宏偉說完後,進了病房。
傅君站在門外,幾秒後打電話給老爺子,“我決定回傅氏。”
————-
任清澤來到醫院,以跟靳西溪公司合作名義,到病房裡看了下靳西溪,後者還沒有甦醒過來,面色蒼白,毫無生氣。
任清澤看着臉色越來越沉。
又是傅君,又是因爲傅君!
陰魂不散,只要他看上的東西就一定會跟傅君牽扯不清,因爲他,自己都不允許在北城呆着。
同樣因爲他,這些年,他只能給人打工,一旦自己創業,就是各種坎坷。
任清澤越想,拳頭握得越緊。
很快,他接到葉清的電話,“任總,剛纔老爺子通知董事會這邊,傅先生明天開始正式回傅氏任職,一些要交接的工作,任總需要今天明細例出來。”
任清澤目光泛着寒意,語氣卻十分正常,“我哥他身體恢復好了啊?那挺好的,來公司後,我也輕鬆了,我手上跟的幾個項目,我回去後會例出來,葉清,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任總哪裡的話,我們都是爲傅氏做事。”
“葉清你真是一個好幫手。”
掛了電話後,任清澤站在垃圾桶旁邊,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越是不爽,伸腳重重踢了一腳垃圾桶,結果自己卻倒抽了一口涼氣。
痛得他猩紅了眼睛。
靳宏偉在病房門口默默的將這一切收在眼底,冷漠的眸底全是冷光。
————-
安晚見到安炎,真的很激動,在他一到包廂裡來,急忙起身過去拉着安炎的手,“安炎,這幾年你去哪裡了?爲什麼一直不回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安炎左手的無名指上帶着玫戒指,婚戒……身上的衣服也是價值不菲的國際品牌。
不再是過去的安炎。
“你還跟傅少在一起?”安炎抽回他的手,然後坐在了沙發上,“我去哪裡了,他就沒有跟你說過?”
“沒有,從來沒有說過。”
安炎淡淡的扯了扯脣角,在他的舉動裡,安晚意識到傅君曾經對安炎並不像她想像的那麼好,安炎扯着脣角的舉動透着諷刺。
“我在美國,這幾年,一個人偷偷跑過去的,傅少是有意把我培養成爲他身邊有用的人,但是他最根本的目的在於,想利用我來牽制你。”
安晚有些意外,對於這個事實,她從來沒有想過……
“姐……”安炎頓了頓,“別怕,我回來了,我不會再給他機會欺負你。”
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涌動着,安晚眼睛裡澀澀的。
“以後我在,我來保護你。”安炎走過來,輕輕的擁了下安晚,“姐,我結婚了。”
“嗯。”安晚澀澀的嗯了一聲,“什麼時候把她帶出來給我看一下。”
“等公司落定好後,我再把她從國外接回來,到時候,再帶她來見姐。”
安晚點了點頭,看着安炎,那麼多年沒有見面,此刻卻已經是一副商業精英的模樣,這放在過去,安晚真的沒有敢想像過。
要是媽媽泉下有知,一定也很欣慰吧。
想到媽媽,安晚內心的苦澀更濃,她跟沈嶸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媽媽又是他的小姨……
“安炎,媽媽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從媽媽嘴裡聽到過關於我的事?”安晚試探性的問道,對於安炎,她沒有抱有任何懷疑,她比安炎大,從小看着他長大。
但是她……
想到唐父對自己的態度,三人離開唐家後,唐父有找過安慕珍,提出過把安炎帶回唐家。
所以,安炎一定是唐家的孩子……
可能關於她呢?
“你的什麼事?”安炎一臉疑惑。
安晚笑了笑,“沒什麼事,沒什麼事。”
安炎卻恍惚了一下,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東西,最後想了想,覺得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所以也沒有說出來。
安炎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時炎房地產公司。
座落在北城最大的房地產地區裡,跟北城這行業的佼佼者傅氏,只是有幾百米的距離。
安晚的店鋪已經開始裝修了……
利用沈嶸的關係,她終於如願以常的找到兩臺‘安晚’這個品牌鋼琴兩臺。
這天,她正在吃早餐,一一跟瑤瑤倆人小打小鬧着,客廳那裡電視突然傳來新聞。
“明珠項目一直以來是傅氏最受期待的項目,然而現在卻發生這樣的意外,實在讓人惋惜之極,事發當晚,北城政府人員跟傅氏的負責人都到達事故現場……至於爆炸的原因,還在調查當中……”
安晚已經來到客廳這裡,看着電視上的畫面,傅氏一直以來都在大力宣傳的項目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畫面裡,現場一片狼藉。
安晚的心跟着變得沉重起來。
她撥打了安炎的電話,“傅氏的新聞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挺意外的。”安炎淡漠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安晚也說不清爲什麼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安炎,安炎回來一週,傅氏出事。
而安炎的公司,現在正大大力宣傳,各種漫天的廣告。
“安炎,跟你沒有關係是吧。”安晚最終還是問出了內心的疑問。
“姐,在你眼裡我是這麼罔顧人命的人?”
“不是!”安晚急忙回答道,“那你繼續忙,我不打擾你了。”
掛了電話,安晚有些坐立不安。
兩個孩子上學後,她驅車去找韓綠旋,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遇到兩個拉拉扯扯的人在路邊。
其中一個人,安晚很熟悉。
那是她的前任婆婆……
只是另一個人,讓安晚有些吃驚——-彭依柔。
倆人怎麼會認識?
紅燈已經變綠燈,後面喇叭聲傳來,安晚油門一踩,車子停在跟韓綠旋約好的地方。
腦海裡一直是剛纔看到的畫面,以至於,沒有看路,直接撞上了從店裡出來的人。
“對不起。”安晚急忙說了一聲,對方剛說一個沒字,便愣了愣。
安晚把地上打翻的東西撿起來,袋子裡的咖啡已經倒了一半,“我給你重新買一杯吧。”
“先生,您看行嗎?”安晚看着對方一直打量着自己,像是沒有聽到自己說話一樣,又問了一句。
收回目光,中年男子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了安晚一眼,“不用了。”
然後就走了。
安晚的手裡提着那杯被打翻的咖啡,覺得挺尷尬的。
“晚晚,你怎麼站在這裡啊?”綠旋從裡面站起來看,就看到安晚站在大門口這裡,急忙出來拉着安晚過去。
“晚晚,你去看看俞朗吧。”剛坐下,綠旋便開了口,安晚向服務員點了一杯咖啡後才說,“他怎麼了?”
“你不知道他怎麼了?”韓綠旋有些意外的問。
“不知道,最近一直在忙店裡的事,所以沒有跟他聯繫。”
韓綠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了。”
“綠旋,我跟俞朗是不會在一起的,既然不會在一起,那我覺得沒有必要再給他希望,既然已經狠下心來,那就……繼續狠下心去吧。”安晚喝一口茶,特別的苦澀。
不問,不說,不關心,不見面,將對方從自己的生命裡狠狠剔除,痛過後,再重新站起來,接受新的人生。
綠旋覺得安晚很無情,她的心也跟着針扎似的疼,她心疼俞朗對安晚的感覺,也心疼自己內心深處還有俞朗的位置!
但她沒有責怪安晚。
好不容易回來的感情,綠旋看得很重要。
“對了,那個彭依柔,我查過她的資料了,她現在在M-PLUS那裡跳舞,她的藝名叫玫瑰。”
安晚瞬間皺起來眉頭……原本這個女人跟自己長得有些像,現在又重複着自己過去做的事。
這真的是巧合嗎?
還是人爲的?
“她有個兒子,四歲半,晚晚,你覺不覺得跟當年的你有點像?”韓綠旋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是啊,很像,人本來像就算了,現在連做的事都那麼像,你說她長得這麼像我,會不會是跟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啊?”安晚有些無語的問道。
“怎麼可能?”綠旋當下就反駁,“你纔沒有那樣子的姐妹好不好?一看就是妖豔貨!”
安晚攪着面前的咖啡,思緒不在路上,最後緩緩問道,“靳西溪怎麼樣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