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手掌表面,散發出一層白色光芒。在光芒籠罩之下,無論小白做出何種努力,都無法逃離他的掌心。
小白雖是神獸,但卻聰明絕頂。眼見着遇到硬茬子,招惹不起的存在,它立即將滿面兇相全都收了回去,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三次嘗試逃離未果後,小白烏溜溜的大眼睛中升騰起一層水霧。它溫順乖巧的趴在男子掌心一動不動,如同犯了錯誤等待懲罰的孩童般懂事聽話。
小白的表現落在男子眼中,令男子感到一陣好笑。他的手輕輕一顫,令囚禁小白的光芒放大了一些,笑着說道:“小傢伙,不要和我演戲了。你再掩飾,也無法掩蓋你的本性。饕餮神獸除去會屈服於當初簽訂契約的主人,不會向任何人屈服。顯然,你已經與人簽訂了契約,你再裝出可憐樣子,我也不會上當受騙。”
男子毫不客氣的拆穿小白,令小白一陣氣餒。它索性一翻身,將身體縮成最小,躺倒在男子掌心,擺出一副隨你處置,我自巍然不動的無賴模樣。
小白表現的越是放縱,男子笑的越是狂放。突然,狂笑中的男子聲音戛然而止,他側耳傾聽一下,忽然急聲說道:“糟糕,你吞噬了千年冰潭,已經引得泰崆劍宗長老的注意。走,我們離開這裡。”
說罷,男子手掌一抖,將地面上一名死去的泰崆劍宗弟子,手上佩戴的空間戒指摘了下來,手掌直接撕裂戒指內的存儲空間,抓出一套衣衫穿在身上。
穿戴妥當,男子雙足一頓,快速向空中攢射而去。男子去勢相當迅疾,好像是一陣風,一道光一般,小白驚愕的發現,男子與趕來的十幾名泰崆劍宗長老走了個碰面,可那十幾名長老卻沒有發現男子的蹤跡。
“好強的速度,即便是劍堂內的那些老東西,其速度恐怕也要比男子差上很多。”小白眨動着眼睛,暗自揣測道。
原本小白以爲男子是泰崆劍宗隱世長老一般的角色,可當他發現男子似乎也在躲避泰崆劍宗諸多長老後,它的心底不禁泛起嘀咕。
“小葉子,小葉子。你在哪裡,快來救我。我遇到了一個老怪物,恐怕現如今除去你,再也沒有人能夠救我了。”小白乖順的趴在男子掌心,卻一直在用傳音的方法,試圖聯繫葉楓。
只是,由於男子實力太過強悍,釋放出的光芒似乎另闢出一個結界的緣故,無論小白怎樣努力,都無法聯絡上葉楓。
千年冰潭邊緣,十幾名聯袂趕來的泰崆劍宗長老,看到滿是泥沙,卻看不到一滴水漬的地面,全都驚得瞪大眼睛。
千年冰潭乃是泰崆劍宗所守護的最爲重要的寶藏與財富,一直以來,全都被諸多長老嚴密守護,視作奇珍。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抽乾千年冰潭水,使得原本的湖面變成一座巨大的天坑。
“是誰,是誰?”在泰崆劍宗長老中,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龐白怒聲吼道,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他的身軀不住顫抖,面色也變得鐵青。
諸多長老中,善於從細節查探蛛絲馬跡的長老陳善,蹲在一名死去的弟子身側,望着那名弟子被撕開的喉管,陳善的眼中滿是驚訝之色。
“龐長老,你來看。”陳善用手帕擦拭掉那名弟子頸項上的污血,驚聲喝道。
他的話音吸引了龐白以及另外幾名長老的注意,諸多長老凝目望去,看到那名弟子頸項上的爪痕,不禁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殺死這些弟子的人,居然是一隻魔獸?”一名長老失聲說道。
龐白皺眉搖頭,否定了那名長老的推斷。他陰聲說道:“絕不是魔獸,魔獸絕不可能在大家毫無知覺的情況下,穿過層層陣法。若是我沒料錯,就在剛纔,一隻實力強大的神獸來到此地,殺死守護弟子,吞掉了千年冰潭。”
“神獸!”
“居然是神獸!”
一時間,諸多泰崆劍宗長老,全都怔然愣在原地。他們全都是劍尊強者,功力深厚,見識不凡。可即便如此,他們之中見到過神獸的人卻是屈指可數。除去龐白與陳善曾經在海外層層匆匆瞥過一眼超級神獸,火玉麒麟的真容外,其他人對於神獸的瞭解,僅限於傳聞。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佈置嚴密,防守程度近乎于飛鳥難度的泰崆劍宗,會被一隻神獸入侵。一想到這隻神獸如此強大,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取走千年冰潭,他們只感覺頭皮陣陣發麻。
“怎麼辦?”一名長老驚悸問道。
面對那名長老的問話,龐白麪色陰冷下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還能怎麼辦,查!無論那隻神獸藏匿於何處,都要將其找出來。另外,你們幾個現在就去婚慶大廳,一方面將這則消息告訴宗主,另一方面嚴密徹查參加婚宴慶典的可疑人等。我懷疑這隻神獸並不是自己來到此地,很有可能有同黨混跡於賀喜賓客之中。”
諸多長老領到命令後,紛紛散去。他們剛剛離去,龐白對着陳善揮了揮手。
“陳長老,你剛纔有沒有注意到,在我們趕赴千年冰潭之時,曾經有一道很是詭異的白光,在我們眼前飛過。我懷疑那道白光與拿走千年冰潭的神獸有關。現在你是否有辦法,尋找到那道白光的下落?”龐白問道。
陳善沒有說話,而是雙手接連捏動印絕,擺出數百個玄奧難懂的複雜手印。
萬里追蹤術,是陳善最爲精通的絕技。這種絕技不只是能夠追緝到遠在萬里之外的目標,還有着與浩然劍宗大還原術極爲類似的能力。
只不過,在陳善手中施展出這種術法,要比當日浩然劍宗嫡傳弟子使用出來,更爲神異。僅是不足盞茶時間,他就用神念追逐到剛纔那道白光,並且準確的判定出,那道白光已經去往泰崆劍宗前山的觀禮堂。
“龐長老,那道白光果然有古怪。目前它似乎停留在婚慶典禮的觀禮堂!”陳善急聲說道。
聽聞陳善判斷,龐白麪色陡然一寒。他沒有再和陳善說話,而是身軀猛然一顫,瞬息間升入半空,徑直向觀禮堂方向飛奔而去。
半空中,那名實力高深莫測的男子,託着小白快速向遠處飛行。
前行不久後,他看到了地面上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泰崆劍宗弟子的身影。
“張燈結綵,披紅帶綠,難不成今日宗門內有喜事。”男子稍作遲疑了一下,身軀一轉,徑直向地面落下。
落在地面上,不需要發問,男子已然從那些泰崆劍宗弟子口中得知,今日是秦涵宇女兒,秦綠萼新婚大喜的日子。
“秦涵宇……秦綠萼……”聽聞這兩個名字,男子的表情變得很是古怪,不知不覺間,平攤着的手掌,緩慢的緊握成拳。
“綠萼,綠萼!從前她說過,若是她有女兒,就叫做綠萼。難道,難道綠萼會是她的女兒?”男子的身軀,止不住的輕顫着,比之潭水更加清澈的眸子,隱隱的泛動起晶瑩淚光。
“嗷!”光影囚籠縮緊,身軀被緊緊夾住的小白,發出一聲痛苦悲鳴。
小白的尖叫聲驚醒失神的男子,發覺光影囚籠將小白的身體擠壓得變形,男子迅疾鬆手,給了小白足夠的空間。
“既然來了,就看看她的女兒吧。只是不知道她現在過的如何,是否幸福快樂。如今是她的女兒大婚,或許自己能在婚慶典禮上,看上她一眼吧。”
“哪怕只是看到她一眼,知道她現在很幸福,自己此生也將再無遺憾。”男子輕聲自言自語道。
提起“她”的時候,男子的身上散發出濃郁的悲傷氣息,即便是小白受到這股氣息的感染,內心也變得不甚舒服起來。
男子身軀一閃,快速從諸多泰崆劍宗弟子身側走過,徑直進入觀禮堂大廳內。
由於時間已經接近晌午的緣故,觀禮堂內已然有不少賓客到來。諸多賓客正趁着慶典開始之前,彼此交往敘舊,拉近朋友之間的友誼。
男子託舉着小白進入大堂,引得很多人投以驚詫的目光。只不過這些人也只是詫異男子的舉動,卻是沒能看出男子的真正實力,更沒能看出已然化作最小狀態的小白本尊是何物。
爲了不讓自己在人前丟人現眼,顯露出自己的孤陋寡聞,衆多賓客只是將目光投注在男子的身上,匆匆一瞥,就轉過頭去。
甚至在場諸人,由於沒有人認出小白是何種魔獸的緣故,他們之中所有人很是默契的,沒有任何人議論男子與小白。
男子在觀禮堂角落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眺望着前方灑滿鮮紅花瓣,張燈結綵的高臺,男子忽然變得侷促不安,呼吸紊亂。這一刻的他,不似是一名實力深不可測的高手,反倒像是一個初見愛人的小青年,內心中的緊張,全都從剛毅面容上一覽無遺。
男子盯着觀禮臺發呆的時候,觀禮堂內的賓客忽然騷動起來。
隨着靠近門口的幾名賀喜賓客,喊出“楓葉”這個名字,所有人全都站起身,翹首向觀禮堂門外望去。
“葉楓,是葉楓來了!”趴在男子手心的小白,猛的一激靈。
它挺直身子,順着衆人視線望去,赫然看到在觀禮堂的門口,上官雷霆與南宮文一陪伴着葉楓,正緩緩走入觀禮堂內。
“小葉子,救我!”小白拼盡全身力氣,大聲傳音給葉楓道。
它的這般表現落在男子眼中,令男子面露驚疑之色。他擡起頭,望了一眼葉楓,忽然發出陣陣驚訝之聲。
“地心炎火,太乙神木!這名年輕人身上,竟然兼具着兩種天地至寶的力量!”男子失神的輕聲說道,手掌猛然一揮,在小白體外的光影囚籠上一抹,竟是硬生生的令小白與光影囚籠,全都憑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