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界百姓來講,六千兩銀票不是小數目。可對於離水劍宗內院這些有着雄厚背景,家境頗豐的弟子來講,區區六千兩銀票,並不算什麼。
雖然這筆錢不多,韓怒與周泰任何一個人都能拿得出,但卻沒有人願意這樣做。
莫說沒有人會傻到願意將銀票拱手相讓,即使礙於顏面,韓怒與周泰也不會當場繳納這筆款項。
韓怒哆嗦着身軀,吃力的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盯着葉楓手中的長劍,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懼意。
他做夢都沒想到,外院新晉弟子中竟然會有一名六級劍士存在。想到趙晨的傷勢,韓怒已然明白,那趙晨,定然也是傷於葉楓之手。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你殺了我。”面對頸項上冰冷的劍鋒,周泰內心恐懼,嘴巴卻很硬。
葉楓笑了笑,身上忽然升騰起一股濃重的戾氣。
這股戾氣並不迫人,卻散發着濃重威壓。在葉楓身上戾氣升騰的一刻,站在他身側的朗文與陸飛,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朗文、陸飛倒是都知道葉楓進入過黎落森林,可是,就算是他們二人,也沒想到,平時不苟言笑的葉楓,發怒的時候,身上會散發出如此濃重的殺氣。
不是身經百戰,經歷過血的洗禮,一個人的身上絕不會散發出如此恐怖的氣息。
幾乎是在葉楓身上那股戾氣蒸騰的瞬間,所有人都有種感覺,葉楓真的敢殺死周泰。
“你認爲我不敢殺你麼?”葉楓仿若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說過這話,他持劍手臂忽然向前一挑,鋒利的劍尖立時將周泰雪白的頸項割出一個兩寸長的口子。
淋漓鮮血順着周泰的頸項流了下來,膽小者見到這種場面,嚇得背過身去。而剛剛還昂首向葉楓挑戰的周泰,面色則在瞬間變得慘白。
“雖然我不想殺人,但不代表我不敢殺人。你想過麼,以我的天賦,殺死你之後,最多會被罰面壁一年半載,而絕不會得到更加嚴厲的懲處。”葉楓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與周泰能夠聽見。
聽聞葉楓的話語,周泰本就慘白的面孔,失去最後一絲血色。
是的,葉楓只是一名新晉外院弟子,以他的這個身份,在內院行爲稍有不端,就會受到嚴厲懲罰。可是,除去是新晉外院弟子外,他還是一名六級劍士。
那可是六級劍士,放眼內院,這樣的人也不會超過二百。而葉楓以新晉外院弟子的身份,擁有了六級劍士實力,這足以讓宗主以及各大長老另眼相看。
純在即是合理,有其特有的價值。可週泰明白,在價值以及發展潛力方面,他這個有着三年資歷的內院弟子,根本沒辦法與葉楓比。若是事情鬧大,宗門寧可犧牲他,也不會開罪葉楓這個價值更大的人。
想到種種可能,周泰不禁面如死灰,所剩不多的膽氣與豪情,也在瞬間崩潰。
驚慌的望着葉楓,他囁嚅着說道:“我給你錢。”
周泰哆哆嗦嗦從胸前衣兜內掏銀票的動作,讓站在不遠處的韓怒驚立在原地。
儘管韓怒很是不恥周泰膽小的表現,但一想到周泰現如今的處境,他卻也說不出任何話。
離水劍宗向來以強者爲尊,葉楓的表現已經讓韓怒徹底絕望。
喧騰的訓練場,在這一刻變得死一般的沉寂。原本一些躍躍欲試,想要毆打朗文諸人的內院弟子,手心全都捏了一把冷汗。
六級劍士,這絕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存在。除非是內院那些罕能露面的排名前一百的高手親自出手,否則他們這羣內院弟子,此次算是栽定了。
訓練場外圍,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動了呆滯的衆人。
衆人回過頭去,看到來人,全都下意識的退到兩側,爲來人讓出一條通路。
進入人羣的是一羣身穿深紫色劍士服裝的年輕人,與韓怒等人服裝雜亂無章不同,這羣人不只是穿戴一模一樣,就連佩戴着的長劍,也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
來人共有二十幾人,爲首的是一名身材適中,面部輪廓棱角分明,擁有一雙如同寒星般明亮眸子的帥氣年輕人。
看到周泰哆哆嗦嗦的從衣兜內掏銀票,這名男子的眼中立時閃過一道寒芒。
“我剛剛去過新晉弟子駐地,還在納悶你們這羣新晉弟子都藏到哪去了?我真沒想到,你們如此膽大,竟然敢到訓練場搗亂。”男子平緩的說道。
突然,他的面色冷酷下來,猛一揮手,高聲喝道:“來人,將這羣新晉弟子圍上。我倒是要看看,他們究竟有多大膽,竟然敢搶劫老牌內院弟子。”
男子話音落下,他身側二十幾名劍士立即散開,將葉楓、朗文諸人圍在中心。
看到身周被人包圍,葉楓眼中閃過一道狠色。他早就知道打敗韓怒與周泰,並不足以震懾其他內院弟子。現如今,眼前這名明顯身份不俗的男子出現,恰好讓他找到了夠分量的對手。
“你們可敢與他們一戰?”葉楓掃視着包圍他們的紫衫劍士,問道。
朗文點了點頭,身上升騰起一股豪氣。作爲盤踞五年外院第一高手寶座的人,朗文心底的傲氣並不比任何人差。
剛纔葉楓兩招打敗韓怒以及周泰的行爲,早就讓他熱血沸騰。
現今聽聞葉楓的問話,他立時摩拳擦掌,恨不能當即與人對戰。
不只是朗文目光堅定的點頭,陸飛,蒲遠,雷鳴諸人,也全都用力的點頭。
雖然他們知道,眼前這名叫做吳濤涵的紫衫男子,乃是內院中排名近一百位的六級巔峰劍士,他身側那羣紫衫劍士,實力也全在四級上下,但他們心中卻沒有任何懼意。
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個骨氣,一個傲性,這十日來,他們受夠了欺壓,打從心底想要做的就是與這羣欺負他們的人,抗爭到底。
見諸人鬥志昂揚,葉楓微微一笑。他壓低聲音說道:“大家聽好,你們現如今最大的優勢,就是即將參加試煉大賽,內院弟子不敢傷你們。打不過沒問題,你們可以與他們拼命,即便他們實力再強,到時畏首畏尾,也萬難取勝。”
葉楓話音落下,朗文諸人全都會意的笑了。不待葉楓吩咐,衆人紛紛揮舞着長劍,迎上那羣包圍他們的紫衫劍士。
紫衫堂,乃是離水劍宗內院弟子私下成立的小團體。這個團體在內院的諸多小圈子中的名望並不是很高,但堂內成員,卻全都是實力最弱爲四級劍士的高手。
平日裡,只有紫衫堂弟子欺壓別人的份,卻沒有人敢和他們抗爭。以至於長久下來,紫衫堂弟子所過之處,那些無任何勢力罩着的弟子,全都會繞路而行。
此刻,朗文等人揮舞長劍衝上前,這不禁使得周遭看熱鬧的弟子一陣愕然。他們一方面期望着給外院弟子一個教訓,一方面卻又盼望着飛揚跋扈的紫衫堂,換來一個教訓,從而收斂行爲。
衆人剛剛交手,周遭看熱鬧的人羣就飛快的退了開去。
整個訓練場上,只能看到二十幾名紫衫堂弟子與衣衫襤褸的朗文諸人對抗。
朗文衆人,實力最強者不過是二級劍士,更多的卻全都是一級劍士或者五級劍侍。以他們的實力,想要與四級劍士對戰,那與送死無異。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極爲弱勢的羣體,此刻卻打出了自己的氣勢,拼出了勇氣。
每當紫衫堂弟子手中的長劍刺來,朗文等人臉上都會顯露出促狹笑容。面對劍鋒,他們非但不躲閃,反而故意將身體迎上去。
他們這一送死的舉動,落在紫衫堂弟子眼中,立時讓其心驚膽戰不已,不得不收回手中長劍。
就像葉楓分析的那樣,他們敢欺壓新晉弟子,卻不敢傷人。在葉楓衆人沒從外院進入內院的時候,所有內院弟子就都接到了一條長老堂口令,禁止他們重傷新晉外院弟子。
在離水劍宗,長老堂代表着滔天的權勢。儘管只是一份口令,卻令諸多內院弟子不敢擅越。
原本,他們以爲將新晉弟子打趴下,就足以讓這羣新人嚇破膽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羣新人竟然全都是不要命的亡命徒,所使用的全都是拼命打法。
一方拼命,一方不敢傷人,這使得紫衫堂弟子在打鬥之時畏首畏尾,而使得朗文等人更加肆無忌憚。
訓練場邊緣地帶,朗文面對兩名紫衫堂弟子的圍攻,發出一陣狂笑。
看到一名弟子持劍刺來,他立時用身體迎上前去。見對方嚇得立時縮回手中長劍,他迅即不失時機的將手中劍鋒刺出。
“噗”劍鋒紮在收勢不及的紫衫堂弟子肩頭。那名弟子發出一聲哀嚎,身軀接連倒退數步,這才穩定腳步,站在原地。
站定後,這名弟子已經喪失了攻擊的勇氣。他用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肩頭,氣惱的望着仍然用身體迎向劍鋒的朗文,渾身直哆嗦。
“卑鄙,下流,無恥!”同一時間,所有紫衫堂弟子心底都生出這種想法。
就像那名肩頭中劍,敗退的弟子一樣,只是盞茶時分,就有近十名紫衫堂弟子身體受創,被迫離開戰場。
二打一他們都沒有任何優勢,更別提一對一單打獨鬥。又是半柱香時間過去,紫衫堂弟子只剩下三人沒有受傷。
可即便這三人沒有受創,情況卻也沒好到哪去。面對朗文衆人凌厲的進攻,他們根本不敢舞動長劍,僅能見招拆招,依仗寶劍防身。
訓練場上發生的一幕,讓圍觀的衆多弟子愕立當場。
這麼多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猥瑣的打法。
可就是這種猥瑣,下流的打法,卻被朗文諸人發揮的淋漓盡致,以至於這羣內院弟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的朗文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