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河遠處空中,十幾團五顏六色光華以迅捷速度馳來。來到河畔邊緣黑市入口,這些光芒紛紛降落,顯露出內裡一行人的面容。
這支由十幾人組成的隊伍,爲首的是一名面容極爲年輕,看起來至多不過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男子的黑色長髮用紫金束冠高高盤起,冷傲不羈的臉龐上散發着無比威嚴。
身軀落得地面,他立即用修長白皙的手指將略微有些褶皺的華服捋平,並且將腰間扎系的紫金腰帶用力拉直,讓其連一絲褶皺都顯露不出。
將儀表整理到沒有任何瑕疵,男子這才緩步向河畔邊的別墅走去,前行途中,他的身上散發着冷凜殺氣。這股氣息散發出去,讓他的隨從不由自主退到五米開外,才勉強保證自身不受這股氣息所影響。
男子帶來的十幾名隨從中,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衣着考究的五十幾歲男子尤爲扎眼。與其他隨從卑躬屈膝的模樣不同,這名男子身軀挺拔,即便受到男子身上冷凜氣息影響,身上仍然散發着勃勃英氣。
一邊前行,這名魁梧男子一邊用力的咬着牙齒,他的目光不時越過年輕男子,投注在別墅之處,眼中頻繁迸射出道道兇光。
年輕男子叫做閻廷俊,是浩然劍宗排名第三的嫡傳弟子。在來金沙黑市的時候,他順路拜訪一些故交,卻沒想到在魍魎劍宗做客的時候,獲悉魍魎劍宗宗主雲鶴的獨子云白羽,在金沙黑市內受到浩然劍宗弟子襲擊,險些慘死。
閻廷俊與雲重交好,是要藉助雲鶴的財力與物力。聽聞雲白羽遭受浩然劍宗弟子暗害,險些死在金沙黑市,他的心底不禁升騰起無窮無盡怒意。
此行,他特意邀請雲鶴一同前來,一方面是爲了藉助雲鶴的財富,幫其購買一些勢在必得的物品,而另一方面,則是他要證明給雲鶴看,他絕不會隨意破壞兩人辛苦締結的同盟。
閻廷俊身後的魁梧男子,是魍魎劍宗宗主雲鶴。雖然在來之前,閻廷俊已經答應他,定然會爲雲白羽討還公道,但一想到兒子身受重傷,險些命喪黃泉,他仍然感到激憤不已。
他今年五十五歲,僅有云白羽一個兒子。可以說雲白羽繼承着他全部的希望,他絕對無法看到兒子受到一點傷害。
想到兒子此刻還在金沙黑市內,魍魎劍宗另一處隱秘據點養傷,雲鶴心如刀絞。他暗中決定,若是閻廷俊肯爲雲白羽報仇,那這件事情將就此結束,若是閻廷俊心中摻雜任何私心與偏袒,那他就算是拼着與浩然劍宗結仇,也不會就此了事。
轉眼間,閻廷俊與雲白羽一行人來到別墅入口。沒等閻廷俊進入別墅,內裡的巡守人員就辨認出一行人的尊貴身份。
別墅內一陣短暫的騷動之後,屈臨風率領着數十名手下,迅速從別墅內裡走出。在距離閻廷俊還有三十幾米之地,以屈臨風爲首的一行人雙膝跪地,恭敬的對着閻廷俊行叩拜大禮。
屈臨風的禮數相當到位,可這卻絲毫沒有打動閻廷俊。冷眼望着一臉虔誠之色的屈臨風,閻廷俊眼中閃過道道冷芒。
“屈臨風,你可知罪?”閻廷俊的聲音凝聚成細線,涌入屈臨風耳中。
如遭數百斤重錘擊打,屈臨風的身軀猛然一顫,耳中流淌出絲絲鮮血。擡起頭,駭然望着不怒自威的閻廷俊,屈臨風眼中滿是慌張之色。
“閻師兄,我……我不明白您這話的意思?”屈臨風顫抖着說道,額頭現出豆大汗珠。
“哼!我諒你也不會承認!”閻廷俊冷哼一聲,臉上升騰起一股戾氣:“我問你,你是不是曾經讓魍魎劍宗的人,暗殺過宗門的執法堂弟子?”
“嗡”屈臨風身軀猛然一顫,面色瞬間變得有如灰土。他不知道閻廷俊爲什麼會問這件事,實際上,此類剪除異己的事情,他並不是第一次幹,以前閻廷俊知道了,也並不會說些什麼。
“這……這……”摸不透閻廷俊心思的屈臨風,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就在他猶豫間,已然從其目光中看到答案的閻廷俊,面色一寒。
實際上,無論屈臨風是否承認確有其事,爲了消除雲鶴心中的怒意,閻廷俊都沒想留下他的性命。
雙肩輕輕一抖,閻廷俊瞬息跨過三十幾米距離,來到屈臨風面前。
“勾結外人,謀害同門,其罪當誅!”閻廷俊冷聲說道。他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拍打在屈臨風的天靈蓋上。
“嘭”的一身悶響,跪倒在地的屈臨風,身軀猛然一顫,繼而半個身軀嵌入半米深的土地之中。
身軀被土地包裹,屈臨風這才感覺到閻廷俊輕描淡寫般的這一掌,有多麼的可怕。
自他的頭蓋骨開始,一股暴虐,摧毀一切的狂暴元氣,順着他的頭頂瘋狂直衝而下。元氣所過之處,他渾身骨骼盡數化成斎粉,血肉也全都被徹底攪碎。
大片大片沒有任何鮮血的肌膚,自屈臨風身上落下。僅僅轉眼之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化作了一堆細碎猶如灰塵的肉屑與骨渣。
屈臨風身軀化作一堆碎屑,這令在場的浩然劍宗弟子,全都大驚失色。
跟隨閻廷俊一同前來的浩然劍宗弟子還好些,可那些隨着屈臨風走出來的弟子,卻全都驚得跪倒在地面。
一時間,數十名浩然劍宗弟子連大氣都不敢出,所有人全都默默祈禱,閻廷俊千萬不要因爲屈臨風的事情,責怪於他們。
閻廷俊身後,原本怒氣衝衝的雲鶴,見到屈臨風身軀化爲碎屑,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他早就知道閻廷俊實力非凡,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其一身實力竟然達到如此程度。雲鶴自忖,若是他發揮全力,也能將一個活人渾身的血脈徹底摧毀,可是,他卻絕對做不到閻廷俊這般徹底,直接令活人變成一堆頭皮狀的碎屑。
屈臨風如此悽慘的死法,讓雲鶴胸中的怒意降低很多。
見閻廷俊一言不發的進入別墅內裡,他立即緊隨其後,牢牢的跟上其步伐。
元力升降機內裡,閻廷俊望了一眼面色緩和不少的雲鶴,說道:“雲兄,你放心。屈臨風死了,可事情並沒有結束。下一步,我會找到擊殺賢侄的執法堂弟子,同樣令其從這個世界消失。”
雲鶴點點頭,他沒有再說報仇的事,而是對着閻廷俊深深鞠躬,說道:“閻兄,你放心,雲某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過幾日的拍賣會,雲某定然盡心竭力的幫助雲兄拍賣到目標品。”
元力升降機快速的下潛,載着一行人進入金沙黑市。
也就是在閻廷俊與雲鶴衆人進入金沙黑市的時候,葉楓也與銀王再次碰頭,向雷陽二人下榻的驛站走去。
路上,葉楓自銀王口中得知,銀王進入那間有着鑄靈師暗號的酒店,並沒能見到行蹤隱秘的隱王。不過,銀王倒是得到一條重要消息,兩日後,隱王將會在金沙黑市內的滄浪酒樓,舉辦一場鑄靈師盛會,屆時不只是隱王會親臨酒樓,一些鑄靈師界的泰山北斗人物,也將親臨會場。
鑄靈師盛會,只有老資歷的鑄靈師纔有資格參加,就連銀王這個半吊子鑄靈師,也沒有參加資格。雖然銀王沒能拿到兩日後進入滄浪酒樓的入場券,但葉楓聽聞這則消息,卻仍然心動不已。
無論如何,葉楓都決定想辦法參加鑄靈師大會,也只有在那裡,他才能找到隱王,並且將隱王令拿出來,讓隱王幫助他一同尋找太乙神木。
雷陽與雷霆下榻的是一間名爲家居的驛站,掌燈時分,葉楓與銀王從門外走入,進入了雷陽包下的獨門小院。
兩個人剛剛踏入院落,坐在院落中愣神的雷陽,立即迎上前。
上下打量着葉楓與銀王,確定二人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後,雷陽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樣,事情辦完了麼?”雷陽問道。
葉楓點點頭,在院落內的石椅上坐下,說道:“辦完了。不只是殺手盡數死去,僱人殺我們的幕後黑手,也就地伏誅。”
“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幕後黑手都殺了?”雷陽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面對着滿面驚訝之色的雷陽,葉楓微笑着點了點頭,卻沒有具體解釋殺死幕後黑手的真正手段。
夜,悄無聲息籠罩整條金沙河。
碧綠色的河面變得一片黑暗後,整座地下黑市內裡也變得一片漆黑。
一盞昏黃的油燈,在驛站門前點亮。在油燈映襯下,本就昏暗的街道平添幾分陰冷,多了幾分肅殺。
寂靜的街道上,忽然颳起一陣細小的微風。
微風吹拂在驛站門口懸掛着的油燈上,立時讓油燈晃動不止,燈光也變得忽明忽暗。
陡然,趴在葉楓懷裡的小白,悄然探出頭。
圓睜着銅鈴般的眼睛,小白忽然對着小院外的空曠街道,發出陣陣嘶吼的聲音。
“有危險?”發覺小白的異樣,葉楓瞳孔猛然一縮。
順着小白的視線望去,他清楚的看到一支由十幾名劍皇強者組成的隊伍,飛速的向他與雷陽等人所在的院落飛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