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異男子的面色,逐漸陰沉下來。
他的視線緩慢平移,凝視在葉楓身上,囂張中帶着無比的狂妄。
“在這之前,敢和我如此說話的人都死了!”男子的嗓音,如同指甲劃過琉璃瓦片一般,聽起來令人極不舒服。
陡然,他的身周蒸騰起一層詭異的血紅色氣浪,身上散發出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血劍門?”看到男子從背後抽出一柄如同從鮮血中拔出的血紅色寶劍,綠萼發出一聲驚呼。
葉楓對中原國度的劍道宗門瞭解不多,可綠萼卻再清楚不過。
雖然血劍門只是金傲國鄰國雪彌國的一個二流門派,但在中原國家卻也有着不小的名氣。
原因無他,身爲二流門派,血劍門或許是唯一擁有劍宗強者坐鎮的門派。
據說血劍門的太上長老血劍老人,乃是在中原國度劍宗強者之列,也能排入前十的狠辣角色。
男子突然出手攻擊,這令葉楓心中充滿怒氣。
早就感受到血劍門帳篷內釋放出濃郁殺氣的他很清楚,這名男子的挑釁實際上只是一個低劣藉口,即便沒有綠萼,他們也會想辦法與其發生矛盾。
隨着邪異男子身上散發出濃郁血腥氣息,山谷內憑空蒸騰起一股氤氳的血色霧氣。
霧氣嫋嫋升空,瀰漫了方圓數十米每一寸空間,也使得四周諸人的視線變得不甚清晰。
陡然,血色霧氣中迸射出一道赤紅色光亮。
光亮隨着霧氣悄無聲息的划向葉楓頸項,帶着一擊必殺的威勢。
端坐的葉楓,瞳孔驟然收縮。
突然,他縱身而起,猛一伸手,將站在身側的綠萼抓了起來,拋出血色霧氣之外。
明明是襲向葉楓咽喉的赤紅色光芒,在綠萼被丟飛的瞬間,貼着綠萼的肌膚劃過。察覺到鬢角的髮絲都被紅光削斷,綠萼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血劍門的劍法詭異萬分,用神出鬼沒來形容也不過分。
綠萼心下駭然的同時已然明白,葉楓在揮手之間,又救了她一命。
血色霧氣內裡,葉楓單手持劍,仗劍而立。
雖然血色霧氣遮蓋了他的視線,但過人的感知卻清晰的將四周環境全都映現在他的腦海。
陡然,葉楓手中的霧化蒼生劍如同毒蛇一般橫刺而出。
一片迷濛的劍光瞬間攪散血霧,顯露出血霧後方那名一臉恐慌之色的年輕人的身影。
“看來這一次死的人是你!”葉楓冷酷說道。
在男子愣神的一瞬,他手中長劍再次顫抖數下,爆射出一片堪比月光的銀白色光亮。
劍光襲來,邪異男子驚駭的發現,他的身軀被禁錮了。
他一身實力使用不出,甚至連躲閃的能力都喪失掉。
“外公,救命!”邪異男子高聲尖叫道。
也就是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葉楓手中長劍劈頭蓋臉的絞纏在他的頸項之上。
血劍門帳篷之內,升騰起一股狂暴的氣息。
一條細弱髮絲般的紅線,穿透厚厚的帳篷,襲向葉楓手中的霧化蒼生劍。
“鏘”一聲脆響,在霧化蒼生劍即將把邪異男子斬殺的瞬間,紅色絲線準確的擊打在霧化蒼生劍之上,竟將凌厲無匹的長劍擊打的直接向一側飛去。
葉楓身軀倒翻着落在地面上,身軀落地一刻,他的手臂仍然在輕微顫抖,心底充滿駭然。
那道紅色絲線內裡蘊含着的力量之強,是他生平僅見。
葉楓有種預感,釋放出如此超強勁力之人,其一身實力,已然與碧雲劍宗飄渺崖上的那個長老有一拼。
“冷禪。說了讓你不要惹事,怎麼不聽話?”帳篷內裡,傳來一聲尤爲蒼老的氣息。
聲音的訓斥讓邪異男子面色一緊,他惡狠狠的瞪了葉楓一眼,憤憤的進入帳篷內。
“外公,怎麼不殺了那個討厭的傢伙!”帳篷內裡,傳來邪異男子不忿的叫喊。
聽聞邪異男子的話語,葉楓眼中閃過道道寒芒,卻沒有再衝動的做出任何抵抗。
“冷禪,你就等候一日又如何?明日就是萬花谷開谷之日,難道你連一日都不想等麼?”蒼老的聲音再次說道。
血劍門帳篷內,所有聲音再次消失,恢復了死一般的寧靜。
發覺四周的環境再次變得安靜下來,葉楓盤膝坐在地面上,眼中滿是狐疑之色。
顯然,剛纔那名年輕男子故意挑釁,是爲了試探他的實力。
只是,血劍門既然有如此高手坐鎮,又爲何要做出試探這種事情,他們又在擔憂什麼?
另外一頂帳篷,是由黑色的氈布搭建而成。
雖然外界環境尤爲熱鬧,但除去十幾名身穿黑衣,連面孔都被黑紗罩住的劍修在巡邏外,帳篷內裡,竟然再沒有人出現過。
儘管黑色帳篷內裡之人行事低調,葉楓卻仍然不敢放鬆警惕。
他有種預感,黑色帳篷內的人,實力甚至比血劍門帳篷內隱藏着的那名老人更勝一籌,也只有心中有着無比底氣,黑色帳篷內的人,才能如此沉得住氣。
聯想到李清風悄然透漏出的消息,再聯想到血劍門的表現,葉楓心底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
他能夠感受到明日有一場大戰,只是,既然所有人全都爲了治病而來,爲何明日卻一定要決一死戰。
有了邪異男子先前的小插曲後,再也沒有人去找葉楓的麻煩。
整個深夜,除去李清風所在帳篷內,不斷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其他帳篷安靜的如同墳塋。
第二天清晨,東方天際剛矇矇亮,血劍門帳篷內即魚貫着走出三十幾名劍修。
這些劍修的實力,竟然全都在九級劍王水準。葉楓更是清楚的感受到,靠近邪異男子的三名劍修,全都是實力不俗的劍皇強者。
衆多血劍門劍修走出帳篷後,全都在屏障一側站了下來。
血劍門劍修站好之後,李清風夫婦也從帳篷內裡走了出來。
忘了一眼葉楓,李清風笑着打招呼道:“怎麼樣,殷先生昨晚睡的可好?”
葉楓微微點頭,說道:“很好。我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像昨夜那般安穩過。”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李清風微笑着說道。
他輕挽着洛水的手掌,同樣緩步來到屏障一側,躬身站了起來。
兩大帳篷內的人相繼出現後,黑色帳篷內也傳來陣陣騷動。
一隊身穿黑衣,面罩黑色紗巾的劍修快速從帳篷內走出。
四十幾名劍修走出來之後,黑色帳篷內走出一名身披黑色大氅,頭戴邊緣鑲嵌着黑紗斗笠的人。
由於這名黑衣人身體全都被黑紗裹住的緣故,並不能讓人從身體輪廓上鑑別出其性別。
可即便如此,從對方款款而行,富態沉穩的步伐中,葉楓仍然有種預感,這名渾身藏在黑色衣衫之下的人,是一個女人。
黑衣女人身體隱藏極深,可一身實力卻顯露無疑。
她剛剛出現,一股超強的氣場就席捲了整個山谷。
葉楓駭然發現,這個款步而行的女人,居然是一名實打實的劍宗強者。
“黑衣……黑斗笠……黑大氅!”葉楓身側,綠萼盯着黑衣女人,結結巴巴的說道。
聽聞綠萼話語,葉楓回過頭,問道:“怎麼,你認識這羣人?”
綠萼搖了搖頭,俏臉一片慘白。
突然,她抓起葉楓的手掌,用手指在他掌心描了一個情字。
“情?”葉楓盯着手掌,微微愣神。
他不知道天元大陸之上有什麼著名的以情字命名的宗門,或者說以他的見識,根本就不知道中原地區劍修門派具體是哪幾間。
前行中的黑袍女子,忽然停下腳步。
她回過頭,掃了葉楓與綠萼一眼,繼而再次向前方行進。
雖然女子面孔被黑紗罩住,但葉楓卻仍然清楚的感受到女子目光中的森寒。
那感覺就像是一把冰雪雕刻的刀子在身軀上快速劃過,帶來的是通體的刺骨寒意。
三個帳篷內的人全都在屏障外站好後,屏障內裡,傳來陣陣悠揚的鐘聲。
鐘聲響徹整座山谷後,那如同壁壘般的粉色防禦光幕,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
粉色光幕逐漸變淡,最終徹底消失。
在防禦光幕消失的剎那,一片瀰漫着的花香,瞬間席捲了葉楓等人立身之地。濃郁的花香氣息,令葉楓身側的綠萼,不禁出現短暫失神。
“今年守在這裡的人不少,居然有血劍門,還有絕情劍宗的人。怎麼,你們兩大勢力,也是想要找我們端木家族醫病的麼?”山谷內裡,傳來陣陣老嫗的喝聲。
聽聞老嫗說出身穿黑衣女人的來歷,葉楓的面色不禁猛然一變。
他不熟悉中原地帶的劍宗門派,卻不代表他對中原地帶劍宗門派一無所知。
剛纔綠萼提醒時,他並沒能將女子與那個龐然大物聯繫在一起。
現如今他才知道,這名女子竟然來自於中原地帶十大劍宗內排名第三的劍宗,位於地緣國的絕情劍宗。
據說絕情劍宗內全都是女弟子,修煉的也是絕情絕欲的斬情劍法。
現如今葉楓算是明白了,爲什麼他感覺那些黑衣劍修有古怪。
原來那些劍修竟然全都是藏身於黑袍之中的女人,她們收斂自身氣息後,居然騙過了感知超強的葉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