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隨着寒冬來了,王家大院彷彿是銀子鑄成的。那麼亮,那麼有光輝,長長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劍掛在屋檐前,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煙…… 雪中站立着一個小孩,臉和手已凍得僵硬,沒有任何表情。整個大院看不到一個人影,唯獨有他“鶴立雞羣”,顯得那麼出衆。聲旁爐子裡有一個小火,不是用來暖身子的,而是用來暖墨的。在梅花樹下面蒼遒有力的寫着書法,對這冬天沒有半點感覺。 王操之也在這下雨的時間,抽空回來探望母親。纔回到大院,看到王獻之的努力,他驚呆了。 “子敬,回屋裡練啊,別凍壞了。” “大哥,你回來了,母親天天唸叨你,她在裡屋呢,趕快進去吧。” 他們的母親聽到有人談話就走出來,看到王獻之還在練書法,無可奈何的說“子敬這孩子怎麼那麼倔,子重我們回屋吧。” 王操之和他母親說了一大堆好話,噓寒問暖的。母親也對他萬千叮囑。 王徽之拿着一件貂皮大衣披給王獻之,他太專心了,以至於王徽之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都不知道,這也是一種常人無法達到的境界。 他拉着王徽之腰間的佩玉,說“二哥,我正愁不知道怎麼把你名字中的徽字寫好,你教教我。” 王徽之滿臉心疼的說“子敬,我們改天寫,現在先回屋,好不好?”王徽之用乞求的語氣說着。他這個弟弟,從小就對自己特別依賴,睡覺都時常睡一張牀。王徽之也非常喜歡他,雖然現在才十三歲,但和普通小孩不一樣,從出生就與衆不同。他對書法和山水畫特別熱衷。整天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王徽之很欣賞他的努力。
“好,二哥說回屋咱就回屋,可是我的腳凍僵了。”王獻之調皮的說道。 “上來吧”王徽之蹲在地上說着。 揹着他,向裡屋走去,“子敬,長大以後想要做什麼?” 王獻之摸着頭思考着“嗯,理想還得再想想,但我覺得,人這一生絕對不能平庸,大海如果失去了巨浪的翻滾也就失去了雄渾。沙漠如果失去了飛沙的狂舞,也就失去了壯美。人生如果失去了堅強的神韻,也就成了絕對平庸之人。屈原拒絕平庸,纔有了‘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愛國情懷,纔有了‘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執着。” 他說得鼻涕都流出來了,正來勁,絕不能被鼻涕所破壞,直接把鼻子靠在王徽之背上擦了下,接着說“平庸是失敗者聊以慰藉的藉口,是懶惰者無所事事的理由,應該身處平凡而超越平凡,讓生活陽光燦爛。二哥,你說呢?” “說完了?” “到你評論啦”他高傲的說着。原以爲王徽之肯定會誇讚他一番,正準備着接受誇獎的洗禮。 王徽之雙手一放,他立馬滑落在地,“還敢不敢在我衣服上擦鼻涕?” “二哥,你很敏感啊,我擦的時候很小心的”王獻之站起身來,委屈的擦着屁股上的灰。 王徽之脫下衣服,抱在手上,又蹲下去“上來!” 王獻之滿滿的感動。 “今晚去我那睡,我給你講故事,就當補償你嘍。” 王獻之玩弄着他的頭髮“二哥,你呢,你想做什麼?” “遊山玩水,風流的過完一生。” …… 隔天清晨,王獻之把他這幾天的作品全部拿到父親面前,欣喜的說“父親,你看看,怎麼樣?”
王羲之接過他手中的字畫,一張一張翻閱着,看兩張搖一下頭,“再回去練五年吧,五年後又來拿給我看。” 王徽之隨即也走過來,隨便翻閱了一下,淡淡一笑,說“子敬,隸書不是這樣寫,應該取左右分佈之勢,突出挑畫和捺畫,取橫勢,突出橫畫,橫平豎直。給人以雄放灑脫,渾厚深沉之感。” 王獻之看着字畫“謝謝父親,二哥的教誨。” “非常好,子猷已經體會出其精髓,悟出隸書之勢,實屬不易,望你能更上一層樓”王羲之撫摸着鬍子說道。 “父親過領了,這也是你教的好。” 王獻之一雙大眼睛裡面充滿委屈,“父親你們聊,我回屋練習了。”邊說邊收拾着他的字畫。 王羲之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說“子敬呀,書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需要積累,五年後,你會有你二哥現在對書法的造詣,以後有什麼困難,直接去找你二哥就行了。” “謝謝父親,我會努力的。” “子猷,你去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去山陰聚會。” 王徽之回到房間,不知不覺就想到謝道韞那野蠻的姑娘,嘴角不受控制的彎了一下。 謝家大院,謝道韞也正在愁眉苦臉的,明天該穿什麼?做什麼?要不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一大堆問題在心裡亂竄。 “令姜,令姜……”謝安在大院中喊着。 “伯父,找我什麼事?”她走到謝安面前說着。 “忘了告訴你,明天你要打扮成男子,去準備吧。” 謝道韞此時更惱火了,卻又無可奈何。 雪欲來,天未晚,又是寒梅開盡一樹白的好時機…… 從此以後,是他們倆的細水長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