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多先生,如果你們還在爲之前的那些條件糾纏不休,那我希望我們都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面對來訪的阿爾多,林鴻飛一點都不客氣,“我沒有多少時間和你們扯皮,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明白,明白,”阿爾多連連點頭,他心裡當然明白林鴻飛這話的意思,“這次我帶來了總統先生的建議,之前林先生提出的那些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
現在和以前不同了,若說以前林鴻飛多少還有些求着巴航工業、希望入股巴航工業的意思,那麼現在就徹底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是巴西航空工業公司求着林鴻飛入股了,果然是世易時移,白雲蒼狗。
“可是我有些改變主意了,”林鴻飛皺了皺眉頭,貌似有些苦惱,“現在我才發現,似乎我之前提出的那些條件對我們自己有些苛刻了,這可怎麼辦?我需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什麼?!”簡直如同一記晴天霹靂砸在了阿爾多的頭上。
阿爾多的腦中嗡嗡亂響,他從來沒想過,當自己來找林鴻飛、準備按照他之前提出的條件籤合同進行合作的時候,這個混蛋竟然反悔了!
他竟然反悔了?!
他怎麼就敢反悔?
“你反悔了?你想要修改合作條件?”阿爾多顫抖着的手指指着林鴻飛,像是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你難道不感到慚愧嗎?”
“是的,我認爲之前的合作條款對於我們而言損失有些巨大,”迎着阿爾多不敢置信的目光,林鴻飛點點頭,“事實上,我絲毫不感到羞愧……當你們之前一再的給我們提出苛刻的合作條件的時候,你們感到慚愧了嗎?我不過就是將你們對我做的還給你們而已。”
我們之前……阿爾多的回憶不由得回到了一年前:那個時候的巴西政府和巴西航空工業公司自恃以巴西航空工業公司的實力和底蘊。就算沒有林鴻飛,也多得是西方的大企業、大集團來和巴西合作,雖然不至於對林鴻飛不屑一顧吧,但在巴西人心中的排名當中,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無疑是排在最後面的。
沒辦法,巴西人就是這麼奇怪,說現在的巴西在一定程度上還是美國人的半殖民地也不奇怪。但這個半殖民地的人,就愣是瞧不起擁有核大棒和獨立自主當家做主的中國人。
我們說過,如果不是林鴻飛打算形成一個從35座一直覆蓋到110座的飛機產品線,想要入股巴西航空工業公司的人和大公司確實不少,但當林鴻飛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和意圖之後,所有人都退縮了:與擁有強大研發實力、有國家做背景的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相競爭?他們怕了。
在這個越來越強調專業化分工、恨不得分工精細到連一架飛機上的不同螺絲釘都產自不同廠家的西方工業界而言。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和中航工業第二集團是個落後的怪胎,但現在,他們卻不得不對這個他們眼中的怪胎保持足夠的畏懼。
“好吧,林,我爲我們之前不當的舉動道歉,也願意爲此付出一些代價,但我並不認爲這是妨礙我們合作的絆腳石……林。讓我們理智一些吧,金錢足以讓我們放下一切糾紛。”爲了說服林鴻飛,阿爾多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放低姿態。
“阿爾多先生,我想您或許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林鴻飛搖搖頭,爲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感到悲哀,“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不管是你們的EMB—120還是你們正在搞的這個EMB—145,我們公司都有了可以替代的產品。和你們公司不同,我們自己就可以完成生產一架飛機所需要的絕大部分工作,現在的我,實在找不到和你們合作的理由。”
阿爾多的一顆心不停的沉了下去,他沒想到,事情怎麼就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沒錯,他知道林鴻飛並沒有說錯。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和中航工業第二集團已經完成了產品線的佈局,巴西航空工業公司有的,林鴻飛的中航工業第二集團都有,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事巴西航空工業公司有二中航工業第二集團沒有的。那大概就算是EMB—314“巨嘴鳥”輕型螺旋槳攻擊/教練機了,這一級別的機種,在國內還真是一片空白。
是在沒有了辦法的阿爾多,不得不奉出了自己手上最大的“殺手鐗”,“林先生,貴我兩家公司的合作,是兩國國家領導人早就確定的……”
他原本並不想用這種方式來“威逼”林鴻飛,但現在看來不用這個辦法不行了……早就聽說共和國是個官本位的國家,政府的決定就代表着最終的決定,在當前這種情況下,阿爾多不得不賭一把。
果然,聽到阿爾多這麼說,林鴻飛的臉色頓時一黯,整個人都變得沉默起來。
看到林鴻飛的樣子,阿爾多心中頓時一喜:看來還有希望。
沉默了足足四五分鐘,林鴻飛終於開口了,“沒錯,確實是這樣……”
“那我們……”
“彆着急,阿爾多先生,”有些惱羞成怒的林鴻飛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除了上次的條件之外,需要再加上幾個補充條件。”
“您請說。”阿爾多頓時大喜!
只要林鴻飛願意籤合同,那就一切都好說,至於其他的問題?讓這些該死的問題見鬼去吧!
“第一條。10天之內,將我們在巴西投資汽車的文件全部批覆完畢;”
“OK,這完全沒問題。”阿爾多毫不猶豫的答道。
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向巴西政府提交的合作生產汽車的文件已經遞上去了半年多,但迄今爲止巴西政府也沒有給林鴻飛和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一個肯定的回覆,那一摞文件似乎直接被巴西政府的工作人員丟盡了垃圾堆,但是現在,阿爾多顧不得那麼多了。
“第二條,我們要成立一家安保公司以保護我們公司的產業在巴西的安全……巴西的社會治安狀況似乎並不怎麼好。”
“這個……”
阿爾多猶豫了,巴西的社會治安狀況之糟糕是在世界範圍內出了名,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國家。巴西和南非絕對能夠排在前三位,但雖然如此,巴西還從來沒有允許國外公司在本國設立安保公司的先例……外國公司在巴西設立的安保公司當然不少,但那都是找一個巴西人在前臺當幌子,像是林鴻飛這般堂而皇之的要求以外國人的身份設立安保公司的,還從來沒有過。
但是不答應?看林鴻飛那個混蛋的樣子,似乎巴不得自己不答應。
猶豫了一下。阿爾多小心翼翼的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您能找一位巴西公民‘合作’,我想這不是哦問題。”
不用特意說明什麼,單單是“合作”這兩個字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樣啊,真是麻煩。”林鴻飛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不過巴西政府必須批准我的安保公司擁有執行安保任務所必須的武裝,這個沒問題吧?”
“沒問題。”阿爾多的回答沒有一秒鐘的猶豫,既然連設立安保公司這樣的條件都答應了,那還有什麼條件是不能答應的呢?
“很好,原則上我沒有問題了,詳細的執行細節你去找羅斯托克先生吧。詳細的合作細節,由羅斯托克先生來和您談。”林鴻飛擺擺手,道。
“羅斯托克先生似乎是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運營總監,而不是中航工業第二集團的……”
“你可以不去找他,但我相信你一定會爲這個決定而感到後悔。”林鴻飛似笑非笑的望着阿爾多,那表情,倒是巴不得阿爾多不去找羅斯托克似的。
“好吧……”阿爾多咬了咬牙,形勢比人強。現在的自己還能說什麼呢?要怪就只能怪巴西政府,在最合適的時候沒有將合同簽下來,導致現在的巴西航空工業公司如此的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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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阿爾多趕到了羅斯托克那裡,林鴻飛很高興,但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共和國駐俄羅斯大使館的武官找上了門來,一臉歉意的對林鴻飛到。“林鴻飛同志,有個很糟糕的事情要告訴你,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林鴻飛的一顆心頓時往下一沉。
“克林頓總統給當今打了個電話,對中航工業第二集團與巴西航空工業公司之間的合作表示了嚴重關切。”說這話的時候。大使館武官的臉如同死人臉一般的面無表情,但他的眼底深處,那一抹濃濃的憤怒卻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克林頓對我們公司與巴西航空工業公司之間的合作表示嚴重關切?”林鴻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儘管大使館派武官來通知自己這件事本身就說明了共和國官方的態度,但林鴻飛仍然有種極度荒謬的感覺涌上心頭……這是在跟我開玩笑?
“沒錯,”武官不由得嘆了口氣,嚴格來說,他是不應該在林鴻飛面前表露出這種感情的,但美國人的做法確實讓人怒火中燒,軍人的脾氣本就比較暴躁,攤上了這樣的事,他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克林頓對當今說,中航工業第二集團參股巴西航空工業公司這件事影響了美國航空製造業在巴西的利益,爲美國和我國的傳統友誼着想,白宮方面希望我們放棄……如果有需要,他們可以提供一個體面地放棄方式。”
明明是逼着自己低頭,竟然還“好心好意的替自己考慮”,給自己一個體面地放棄方式?林鴻飛笑了,只是笑容冰冷無比,殊無一絲笑意:雖然現在的巴西航空工業公司對自己、對中航工業第二集團而言可有可無,但林鴻飛受不了這份屈辱,美國人,當真是欺人太甚!
深吸了一口氣,林鴻飛問道,“中央的指示是什麼?”
“中央領導的意思,希望林總您和美國相關企業好好溝通一下,但不管怎麼樣,不要放棄。”
“不放棄?”林鴻飛笑了,這真是自己這段時間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好的,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告辭!”武官說走就走,沒有一絲的留戀。
美國佬未免欺人太甚了,也是,94年的美國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們終於將和自己對抗了幾十年的蘇聯人放倒,在海灣戰爭當中又將薩達姆打的屁滾尿流,這個時候的美國人自信心正膨脹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或許他們認爲就算讓他們對抗整個地球都不是問題,但是……這未嘗也不是一個機會。
……
“國樑,剛纔的話你都聽到了?”林鴻飛扭頭向站在自己不遠處的王國樑問道。
剛纔大使館的武官與林鴻飛的見面就在布展場地,王國樑就在旁邊,自然聽的一清二楚,聞言,點頭道,“都聽到了。”
“很好,接下來你要去做兩件事,第一件事,將這件事告訴巴西人,怎麼讓巴西人意識到這裡面的困難就看你的了……另外一件事,將這個消息告訴俄羅斯人。”
“將這個消息告訴俄羅斯人?”王國樑皺了下眉頭:他明白林總爲什麼要讓自己將這個消息告訴巴西人,但將這個消息告訴巴西人是什麼意思?
“沒錯,就是要告訴俄羅斯人,”林鴻飛點點頭,肯定的道,“去吧,俄羅斯人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於此同時,林鴻飛掏出了電話,給丁大川撥了過去,“丁主任,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
“什麼事?”作爲國防科工委主任,丁大川可不是白予的,林鴻飛的這句話,立刻讓他緊張起來。
“白宮的那位親自和當今聯繫了下,希望我們二集團放棄與巴西航空工業公司的合作,他們願意給我們一個體面地放棄方式。”林鴻飛冷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