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我發現,冥宗的人,真的很陰險。”李吟歡似乎早就看穿了潘沉所想,語氣之中帶着憤然之意,說的確並不是當夜實情。
這樣一來,臺下的弟子對於潘沉的話語就更爲深信不疑了,而此話一落,潘沉那一直隱藏在身後的殺機才慢慢消散。
“那你便說說,當晚發生的情景吧。”潘沉此時已經收斂起了笑容,淡淡地道。
“那是一個夜黑風高,淒冷之中,夾帶着一絲淡淡憂傷的夜晚,大師兄潘遠帶着我們一行人,來到了潤菊苑.......”
隨後,在一段深情的闡述之中,李吟歡描述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戰鬥場景,又用悲苦淒涼的語氣陳述了一個同門親兄弟慘遭殺害死,大師兄潘遠不顧個人安危,拼命解救同伴,不說不知道,說多了都是淚的感人故事。
當李吟歡講述完這感人肺腑的“真實”故事之後,可以聽到,臺下大片的弟子都在抽泣着,他們的眼眶都哭紅了,喉嚨哽咽了,身體都在不自覺地顫抖。
在一旁聽着李吟歡亂扯的潘遠嘴角一陣抽搐,要不是是他親自在場實施的計劃,對於李吟歡的話他特麼差點就信了...當下潘遠心中生出一個想法:這貨爲什麼不去寫小說?
先前潘沉和潘遠的做法,外加上李吟歡深情的講述,就像是配合着他們一般,上演了這麼一齣戲。
一旁的長老還有臺下的弟子都沉浸在悲傷之中時,李吟歡話音再起:“能夠從這次任務之中逃出來,我感到幸運。我是這次任務的成員之一,我爲他們而痛惜,不知道,堂主,能否爲我和他們給予一些物資的獎賞。”
“哦?”潘沉眉尖一挑,李吟歡一開口,他便知道李吟歡是想從自己這裡索取一些東西了。不過潘沉還真沒把李吟歡可能索取的東西放在眼裡,洪靈堂地大物博,還有什麼是滿足不了一個小小的四級玄者的呢?他當即道:“你說吧,只要是我潘沉有的,我自然會給你。”
李吟歡嘴角劃過一抹二十五度的冷笑:“既然潘堂主這麼說的話,我再客氣就不對了。這一次我能夠僥倖逃脫,但是沒想三人此般不幸,當用厚禮相葬,所以,我也不圖什麼別的,我也就要一滴那什麼血精,也當是對兄弟們之死的一種尊敬。”李吟歡抓了抓腦袋,似乎在想着噬虎血精的名字,語氣自然,彷彿在說着一件平日裡再常見不過的東西。
聽到這話,潘沉顯然還沒有怎麼反應過來,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道:“你說的難道是噬虎血精?”潘沉有些不祥的預感,那噬虎血精本來就極其珍貴,送給自己的兒子那是理所當然,但要送給一個外人,他怎麼可能不肉痛。
“那可不正是嗎?”李吟歡一打響指,道。一邊說着,還一邊觀察潘沉的表情,眉頭一皺,隨即又道:“潘堂主這表情,似乎是不願意給了。難道潘堂主就爲了一滴噬虎血精而不顧及那已經死去的洪靈堂弟子的靈魂和尊嚴了嗎?大家說,是不是啊!”
李吟歡這句話是突然爆發出來,臺下的弟子在之前李吟歡的深情故事當中已經被成功渲染,現在李吟歡又一次情緒激動,提起那已經死去的三名洪靈堂弟子,哪裡還顧得了去想什麼噬虎血精的珍貴,臺下的萬名弟子都不禁眼眶一熱,大聲道:“堂主請給李吟歡獎勵。”
潘沉眼神變得陰鬱,似乎還沒有下定決心。
嘆了口氣,李吟歡又換上一副悲傷的情緒,緩緩地道:“那是一個夜黑風高,淒冷之中,夾帶着一絲淡淡憂傷的夜晚,大師兄潘遠帶着我們一行人,來到了潤菊苑.......”
“夠了!”潘沉實在不願再聽李吟歡這段胡扯,當即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道:“給你便是。”
“父親!”一旁的潘遠還想要阻攔,卻被潘沉一手擋在身後,兇厲的眼神瞪了潘遠一下,嚇得潘遠不敢再說半個字。
當下,潘沉手掌一翻,一顆大概拇指蓋大小的用水晶雕刻而成的珠子出現在他的手中,這顆水晶珠子的外表是透明的,可是看上去卻是暗紅色,只因爲那藏在水晶珠子空心處的東西:噬虎血精。
將噬虎血精存儲在上等的冰靈水晶之中,可以保證噬虎血精的那磅礴的靈性不易流失,相當於是對噬虎血精保鮮。想要吸收噬虎血精,只要將這外面的冰靈水晶給擠破便可。
潘沉手腕一抖,那暗紅色的水晶珠子便拋向李吟歡,李吟歡右手一把握住,頓時,只感覺一股霸道嗜血的氣息傳來,雖然在冰靈水晶的包裹之下,那大部分的靈性已經被掩蓋,但李吟歡還是可以感受到那種氣息的恐怖。咧嘴一笑,李吟歡知道這次可是得到好東西了。
而與李吟歡相反的是,潘沉卻是在暗暗冷笑,噬虎血精,那是平常人可以吸收的東西嗎?就算是鬥玄者,在融合噬虎血精的時候,也得咬牙堅持,痛苦一陣,又更何況是一個四級玄者了。潘沉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地肯定,李吟歡只要敢吸收這噬虎血精,就會因爲承受不住那種爆炸性的力量,爆體而亡。
在李吟歡身後的諸位長老之中,一名長髮披肩的長老眼中劃過一抹陰翳的光芒,一閃而逝。這常人難以察覺的神色卻被一旁的另一名長老捕捉,雙眼微眯成一條縫,嘴角劃過一抹冷笑。
接下來的時間,李吟歡站在潘沉的身旁,與所有弟子一起,默哀三分鐘,隨後,在一系列客套的說辭之中,結束了今天的悼念儀式。
散場之時,李吟歡深深地看着那面前的三具棺材,他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表情,可是,如果仔細聽,可以發現,他的兩個腮幫子已經鼓起,那緊咬的牙關發出“咯嚓咯嚓”的聲響。他的眼眸深處,兩團無形怒火正在熊熊燃燒着。
他們憑什麼要死?!李吟歡心中的情緒波動猶如翻江倒海。感受到李吟歡內心巨大的變化,他的精神之海中,傳來一聲嘆息:“你忘了那天晚上的話了麼?”
聽到這個聲音,李吟歡的精神爲之一振,他的思緒,又彷彿回到了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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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深夜。
鄉間田野之間,明月猶如銀盤,高掛在暗黑色的,潛藏着些許神秘的夜空之中,而漫天星辰,鋪滿在這神秘的黑空之上。那被月光撒上一抹銀輝的小河邊,傳來一陣蛐蛙之鳴,就連原本翠綠的田野,也因爲這暗黑色的夜,染成一片墨綠。
李吟歡趴在那潺潺而流的小河邊,在他那還略顯稚嫩的臉頰之上,抹上了幾塊褐色泥土。此時他眉頭緊皺,卻並沒有轉醒。
“醒醒吧,孩子。”
在李吟歡的精神之海中,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彷彿擁有着攝人心魂的魅力,雖然只是一句平淡的話語,卻在李吟歡的精神之海中掀起了巨大波瀾。這道聲音除了鬼老,還能有誰?
“啊!不要殺他們,不要,不要,不能這樣...他們是冤枉的!”李吟歡突然轉醒,身子在泥土地上打了個滾,隨即立馬坐了起來,萬分驚慌望着四周,喊道。
“夠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要學會冷靜思考!”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李吟歡總算是清醒過來了,朝着四面看去,迷惑起來。之前,自己是因爲一直逃避潘遠的追殺才跑到這裡來的嗎?現在已經是幾點了?李吟歡並不清楚,他只知道,現在已然是深夜。
只不過,即便此時他腦海中因攝魂的頻繁使用而透支所產生的撕裂感以及那疲憊不堪的身體之中傳來的痠痛,都讓他沒有絲毫的睏意。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那條被月光渲染的銀黑色的小河,一言不發。
剛纔鬼老的再次出現沒有讓李吟歡產生半分的驚喜,他彷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忘卻了所有。
感受到李吟歡的這種情緒,鬼老嘆了口氣,緩緩地道:“李吟歡,你是不是還爲今天發生的事情而感到痛心疾首?”
“你難道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了麼?”李吟歡先是愣了愣,隨後錯愕地道。
鬼老皺了皺眉,道:“確實如此,那又如何?”
眼角抽搐了一下,李吟歡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語氣忽地一下冰冷了起來,道:“也就是說,也就是說在今晚你就已經有意識了?”
聽到李吟歡的質問,鬼老沉默了。而李吟歡似乎也並不急於知道那個答案,他想讓自己靜一靜,再靜一靜,他不願聽到那個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是,在你們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就已經恢復意識了。”鬼老道。
“靠!!你,你,你特麼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不出手救那些人,就是因爲你,他們都死了,都死了!”李吟歡聽到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結果,突然爆發起來,歇斯底里地喊道。他今晚根本沒有感受到半分鬼老已經恢復意識的氣息,也不知道是因爲他的感知太差,還是鬼老的掩飾地太好。
鬼老聽到李吟歡對着自己破口大罵,卻並沒有想象之中的怒火,而是平淡地道:“在你今晚走進那樓閣大門的時候,我就已經感知到了潘遠的氣息,一個一級鬥玄者將自己的實力壓制到九級玄者,這其中,已經說明了太多。他必然會對你不利的。”
緩了口氣,勉強壓下心中怒火,李吟歡咬緊牙關,字眼基本是從牙縫擠出來的:“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李吟歡,我太瞭解你了。如果我說出了這個事實,你難道會棄你的那些同伴於不顧嗎?”鬼老緩緩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