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吟歡和葉凌冰相見次數不多,但是,無論是在沉淵山脈還是在軒雲酒店的碰面,二人都是以互相之間的爭吵爲起源,以不愉快的方式分別。這種與人交流的方式,葉凌冰也是生平僅見,所以,即便是這短短的幾次相會,葉凌冰的心中,終是留下了李吟歡的背影。
更何況,眼看着面前這被視爲潘森的洪靈堂弟子變爲李吟歡的模樣,葉凌冰的心頭,不知不覺間跳動了一瞬。
在洪靈堂核心弟子比鬥上,這個名爲潘森的少年曾經以一己之力搏殺三名修爲遠超自己的對手,以換命的方式贏得比賽,而在那天夜晚,自己分明看見他的胸膛印上了洪靈堂專屬的烙印,印證了他潘森的身份。而如今,潘森不在了,剩下的只有那個少年:李吟歡。
他爲什麼要騙自己?爲什麼要易容潛入洪靈堂,甚至不惜以銘刻終身烙印爲代價,只爲獲得潘沉的信任?而他的實力,爲什麼會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就已經成爲一名貨真價實的二級鬥玄者?
太多的疑問,在葉凌冰的心中打成一個個死結,無法解開,不過葉凌冰知道,她恐怕再也沒有辦法知道這些秘密了,因爲自己脖頸之間觸到的那一抹冰冷鋒芒,預示着她的生命就要走向終結。更何況,她還是身中劇毒之人。
李吟歡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廖寒,他沒有看到葉凌冰驚訝的表情,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看她。此時此刻,他的眼中無盡心炎燃燒,一如他無盡的憤怒。
或許,讓葉凌冰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可怕,能救下她的命,纔是現在的重中之重。
廖寒額頭見汗,他將黑色鐵劍抵住葉凌冰象牙般白皙的玉頸,稍稍用力,便將葉凌冰的肌膚化開一個小口,鮮血,從傷口流出,沾染了刀刃,沾染了葉凌冰呼吸顯得有些許急促的胸脯。
“我說過,你不要過來,只要你再向前踏出一步,她就會死,而且死的很慘!”廖寒冷笑一聲,他不相信自己的威脅對於李吟歡沒有作用,任何一個男人,看見一個如此絕世的美女,都應該百般疼惜纔對。
李吟歡頭皮發麻,廖寒的一舉一動已經讓他喪失了原本應有的理智,他語氣之中沒有夾雜一絲情感,冰冷地沒有一絲溫度:“你只要殺她,我讓你比死還難受。”
“哈哈哈哈...”廖寒放肆大笑,瘋狂地道:“那你有種踏出這一步!”
“踏。”
李吟歡向前邁出一步,在地面上發出一聲輕響,但在廖寒看來,卻那般刺耳。
“轟!”
無盡心炎伴隨着李吟歡的踏步自腳下升騰,如潮水一般,在李吟歡周身上下不斷盤旋,彷彿要將空氣都灼燒,發出陣陣淒厲的嘶吼,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無盡心炎之中被封印,想要從其中掙脫而出。
那是一種內斂的力量,不斷壓縮,在最後的極致壓力中,爆發出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呼喊!
廖寒眼中,被無盡心炎包裹的李吟歡影像都有些模糊了,那是被無盡心炎燃燒所扭曲的空氣造成的。
廖寒看得有些呆了,面前這神秘少年散發出的驚人威勢,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已經沒有半分信心能夠將其戰勝。而且,從李吟歡堅定不移的眼眸中,他看不到一絲情感,看不到一絲膽怯,有的只是無窮的冰冷和洶涌的怒意。
他真的不會顧及這個女人的性命,他要殺了自己!廖寒從李吟歡的眼神之中,讀到了這些。
李吟歡伸出右掌,無盡心炎順勢爬上,嘶嘯着朝廖寒奔了過去,要將他糾纏在其中,將他燃燒殆盡。李吟歡出手的速度並不快,但是無盡心炎的攻勢卻太快,只是在李吟歡擡手的那一刻,就如浪涌一般呼嘯而過,不給廖寒反應的機會。
“可惡!”
廖寒輕啐一聲,現在就連將面前的女人擋在身前的功夫都沒有,廖寒只得抽回手中長劍,將葉凌冰往前一帶,人便往後遁去,沒有任何的猶豫。他明白,就算自己有葉凌冰這個人質在,他也沒有了威脅李吟歡的手段,他的無差別攻擊,就是最好的證明。
無盡心炎打來,葉凌冰只覺得一股陰冷氣息撲面,迷糊的神智也清醒了幾分,她再定睛看去,眼前的無盡心炎就要打向了自己的全身上下。她從沒有見過如此黑色的火焰,太過神秘與詭異,可到如今,這黑色的火焰終將要把自己的生命都奪去了麼?
葉凌冰閉上了藍色的雙眸。
“譁。”
一聲輕響,所有無盡心炎在空中虛化,擦着葉凌冰的身體而過,似水蒸氣一般蒸騰,消失不見。
葉凌冰本絕望的雙眸再次睜開,卻發現,面前哪裡還有什麼黑色的火焰,就連李吟歡的身影都消失了。
在李吟歡取消無盡心炎攻勢的下一刻,人已經化爲一道銀光,朝着廖寒逃走的地方疾馳而過。心口之上,噬魂紋上附帶一抹銀芒,那是李吟歡動用虹眼銀鼠皇紋時纔有的景象。
流星衝刺並不是一個攻殺之術,但是在追擊與逃跑之上,在同輩之中卻鮮有人敵。李吟歡劃開面前打來的生冷空氣,直逼廖寒。
廖寒眼見李吟歡追來,勉強將胸口的冰寒勁氣鎮壓,隨即手腕一挑,打出一道匹練,朝着李吟歡狠狠抽來,可是李吟歡怎會懼怕這種東西,大手一揮,便將那匹練震碎,繼續朝着廖寒追擊。
“小子,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現在放了我,對你自己也有好處!”廖寒一邊奔逃,一邊說道,他不想讓李吟歡再追來了。
李吟歡面色冰冷,沒有任何回答,一掌按了下去。
“轟!”
無盡心炎拍出,大面積覆蓋,朝着廖寒背後席捲,他難以躲過這一擊了。
“啊!”
廖寒知道避無可避,大喝一聲,身形陡然止住,朝着無盡心炎撲來的方向撞了過去。火炎浪涌之中,一道斷臂身影手持黑劍自其中衝殺了出來,他的衣衫之上,沾染無盡心炎,很快就被灼燒,要不是廖寒將玄氣護於全身,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皮膚也會因此而潰爛。
黑色長劍在夜空中幻化出刁鑽軌跡,廖寒朝着李吟歡劈砍,雄渾勁氣包裹劍身,刺出道道音爆。
處於暴怒之中的李吟歡沒有選擇用雙拳硬抗,即便他煉有鋼拳,在未到一定境界的時候,他也不可能與這黑色長劍硬碰。處於本能反應地,李吟歡從懷中抽出迴旋蟬翼刃,朝着身前猛然擲了出去。
三把短刃沾染無盡心炎,朝着廖寒手中黑劍撞了過去。
“鐺!鐺!鐺!”三道脆響過後,廖寒的虎口都被震得有些發麻,但還是將短刃彈飛。
迴旋蟬翼刃被廖寒打飛,朝着四處飛射。廖寒手持黑劍,一劍爆刺向李吟歡胸口之上。
李吟歡一個閃身,流星衝刺發動,瞬間朝着一把迴旋蟬翼刃掉落的方向閃去。廖寒步步緊逼,改變攻勢,化刺爲砍,黑色漣漪朝着李吟歡打來。
抓住迴旋蟬翼刃,李吟歡猛然轉身,迴旋蟬翼刃生生將漣漪撞碎,而李吟歡的身影,也朝着廖寒暴衝而來。
“小子,受死的駱駝還比馬大,你小小二級鬥玄者,這是找死!”廖寒狂笑,劍尖前指,就要吵李吟歡刺去。但就在廖寒即將展開攻勢之時,他突然感到背後兩股極端危險氣息,猛然扭頭看去,卻發現,兩把迴旋蟬翼刃竟然調轉方向,朝着自己飛來。
廖寒不敢託大,轉身將兩柄迴旋蟬翼刃擊飛,化解了危機,但是,李吟歡的攻勢同樣到了。
“咚。”
李吟歡攥緊鋼拳,朝着廖寒爆轟,一拳將廖寒的牙齒都打碎了幾顆。
廖寒勃然大怒,就欲還擊,卻不想李吟歡踢出右腿,朝着廖寒肋骨處掃了過去。李吟歡右腿外側堅韌如刀,一腿掃過,斬得廖寒肋骨都斷了幾根。
“哇咳..”
廖寒噴出一口鮮血,身形被李吟歡一腳抽向一旁,打在了那木橋盡頭的蘭亭,將亭子都撞塌下去。就在廖寒撞塌蘭亭之時,李吟歡已經化爲一道黑色閃電,朝着蘭亭奔了過去。
無盡心炎不安地躁動,在李吟歡身上爆躥,最後凝聚在李吟歡右拳之上,化爲一頭呼嘯雄獅,朝着那亭子廢墟中的廖寒猛然打去。
“吼!——”
李吟歡狂嘯,這是天驚狂獅怒的威能。
在木亭廢墟之中,只聽“砰”的一聲,廢墟都被震散了開來,廖寒霍然站起,周身烏黑色玄氣開始擴散而開,在周身不同地方,化爲七個黑色光球,在空中沉浮。
廖寒左手持劍,劍身舉了起來,這個過程明明迅速,看起來卻那般沉穩,顯得緩慢。
七個黑色光球,陡然匯聚向劍尖之處,與黑劍的顏色融爲一體。
每一顆光球的匯入,都會使黑劍之上的鋒銳氣息增強一分,當七顆光球全部匯聚向黑劍上之時,一股頭皮發麻的鋒銳氣息似乎要衝破這天際,陰森玄氣不斷地在黑劍之中壓縮。
“錚錚錚錚.....”
劍身因爲巨大的壓力而震顫,廖寒左手緊緊將其握住,他“噗”地吐出一口鮮血,那是體內冰寒勁氣與烏黑玄氣碰撞產生的悶痛。現在的廖寒,處在低峰狀態,動用出絕招的他身體已經處在崩潰邊緣。
“就讓你死在我的黑劍之下!”廖寒左手舉天,黑色髮絲飛舞,臉上佈滿鮮血,面色猙獰,雙腳猛然點地,朝上迎接李吟歡的暴擊,一劍斜砍,要將天都化開一個大口。
“七級歸冥斬!”
“天驚狂獅怒!”
李吟歡沒有任何懼色,無盡心炎已經將李吟歡的恐懼吞噬,剩下的只有不屈的戰意。
兩道黑色身影,在空中轟然相撞在一起。
一團黑色能量光球在二人交手之際瞬間包裹住了兩人。
黑色能量球只是維持了三秒不到的時間,便開始紊亂波動起來,兩秒時間過後,黑色能量球轟然炸裂,朝着周圍猛然擴散,恐怖漣漪將周圍的一切都震碎。
湖面之上,承受那漣漪狂暴的衝擊,竟然生生下壓,那木橋早已經被崩碎,沉入了湖底。
能量漣漪持續了莫約五秒時間,終於消散了,那被下壓的湖面在下一刻朝上反彈,衝起漫天水花漣漪,將半空都塞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