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已經死了,死在千面王手上,柳拂堤很清楚一件事,就算她哭死了,父親也不會活過來。
所以,最初的震驚、痛苦過去之後,她很快冷靜下來,現在唯一能夠挽回的,就是找到千面王,然後殺了他,爲父親報仇。
“他剛離開,應該走不遠,千面王,不把你碎屍萬段,我枉爲人女!”
她咬着牙誓,交代府中人好好把父親的屍體安頓,追出門去。
這會兒她只顧着痛恨,都忘了自己的武功跟千面王根本不在沒法比,就算把人給找到,她有什麼本事能殺了他爲父親報仇?
外面一片漆黑,茫茫夜色之下,一切都無跡可尋,要到哪裡去找千面王?
“師父,爲什麼你偏偏不在,爲什麼?”
她請天絕上人來,就是爲了保護父親的安全,沒想到千面王來的時候,師父偏偏在外面研究火器,難道是父親命該絕嗎?
想再多也沒用,還是叫上師父一起,把千面王找到再說。
她突然停下腳步,拿出一支短笛,催動內力吹起來,尖銳而乾澀的笛聲穿雲裂帛一樣地傳到遠處去,不知道驚醒了多少人的好夢。
不消多時,遙遠的東北方向出現一點黑影,只一個起落間,黑影已有鷹一般大,再一個起落之時,已經約略看出人形來。
“師父的輕功還是那麼厲害,可惜,沒能救得了父親的命。”
柳拂堤站在原地等候,眼前不斷浮現出父親渾身是血的慘狀,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黑影當然就是天絕上人,他一聽到柳拂堤的笛聲,就知道大事不妙,顧不上研製火器,如風馳電掣一樣地趕來。
“師父,我在這裡!”
看到天絕上人似乎停下辨別方位,柳拂堤揚聲叫。
天絕上人略一思索,隨即一個起落,已經到了跟前,“拂堤,出了什麼事?”
該不會是……
“我爹……我爹他……他讓千面王給、給……給殺了……”
從此以後,她跟父親就陰陽永隔,再也見不到了嗎?
想到平時父親對她的百般疼愛,柳拂堤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什麼?!可惡……拂堤,別哭,爲師一定把千面王抓來,你親手殺了他,爲你爹報仇。”
其實天絕上人跟柳子懷是沒有多少感情可言的,他之所以肯對付千面王,只不過是因爲心疼這個徒兒罷了。
說來很奇怪,天絕上人在塞外向來頗具惡名,看誰都不順眼,唯獨跟柳拂堤這般投緣,還收她做徒弟,平常凶神惡煞一樣的他對這個徒兒卻極有耐性,還真是難得。
“嗯,師父,我只能靠你了……走,師父,我們去!”
柳拂堤狠狠一擦眼淚,師徒兩個展開輕功,如飛一樣而去。
可是,要找千面王,談何容易。
世人只知道有他這個人,根本沒有人見過他的樣子,他們唯一見過的,就是千面王所戴的不同的鬼面具而已。
換句話說,既然千面王殺人時是戴着面具的,那他摘下面具以後是什麼樣,有誰知道?
也許千面王就是我、是你,是他,是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中的任何一個,誰又知道,誰又有證據證明誰是千面王?
“師父,你說千面王會往哪個方向逃?”
找了大半夜,這師徒倆仍舊一無所獲,柳拂堤不禁有些沉不住氣,何況父親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她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這個嗎,很難說,都怪爲師太大意了,現在……”
天絕上人多少有些歉疚,不管怎麼說,他當初把話說的那麼滿,完全沒料到會是今天這種局面。
現在柳子懷還是不可避免地死在千面王手上,他很難下臺的。
“師父,這不怪你,是那個千面王太狡猾,太陰險……師父,你快看,小商王府好像有古怪!”
說話間他們走到了小商王府門前不遠處,卻見裡面燈火通明,還有隱隱的嘈雜聲傳來,好像生了什麼事。
“他們?怎麼,你懷疑千面王跟小商王府有關?”
看到柳拂堤眼神,天絕上人約略猜到她的意思,不過他跟小商王府鮮有往來,對他們的一切知之甚少。
“這可說不好,我爹在的時候,跟小商王就始終對立,再加上那個可惡的秦露濃,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
柳拂堤恨恨的,這時候她還沒有完全意識到,父親的死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
“好,進去問問!”
天絕上人正窩了一肚子火沒處,邁步就往裡闖。
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堂堂小商王府,豈容外人說進就進?
“哎,師父……”
柳拂堤呆了一呆,等她醒過神來,天絕上人已經一掌一個,放倒門口兩名侍衛,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
“師父,你……你別這樣進去呀,小商王可不是好惹的!”
柳拂堤跺跺腳,沒辦法,只好隨後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