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011

清眸皓齒,明豔動人,幹練乾淨的笑,照比五年前,她原本清秀裡,帶着些生澀的容顏,此刻已被歲月磨練得成熟嫵媚。

秦晗奕纖長的手指,輕輕滑過雜誌上,女人的容顏,眼中盡是深深的思念,那專注的眼神,幾乎癡迷。

只是,下一瞬,他驀地驚醒,近乎觸電一般的收回手。

他在做什麼?這個女人是他的妹妹,他怎麼可以還存着別的心思呢!

強迫自己收回神志,拿起手邊的文件,卻怎麼都無法再看進去。

煩躁的掙扎了許久,她還是撿起了手邊的雜誌,翻到了關於她的那一頁。

專訪從她的個人資料說起,所以,最新映入秦晗奕眼簾的便是知名設計師衛痕,已婚。丈夫,許安歌。育有一子,許樂樂。

秦晗奕的呼吸漸漸的凝重,卻仍是覺得無法呼吸,胸口那股子窒悶,讓他恨不得砸掉眼前的所有東西。

他用了五年的時間,去試着忘記,試着放下,可原來這一切都是徒勞,只是見到了雜誌上的照片,他所有的理智便已經土崩瓦解了。

育有一子,許樂樂。

如果,不是上天的捉弄,他們的孩子,今年也該四歲了吧!

可是,再也沒有他們的孩子了,有的只是許樂樂,她和許安歌的孩子。

胸口的那股子窒悶,漸漸的變成了疼,望着她的視線,也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以沫,你幸福了嗎?”他輕聲的呢喃,將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以手背遮眼,沁去眼中的水霧,不讓淚落下。

“嘭”的一聲,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驚得秦晗奕一怔,才緩緩撤下眼睛上的手,望向門口的方向。

夏嵐紅着眼,腳下步子生風的衝到他的辦公桌前,將手裡的雜誌,“啪”的摔在了桌面上。

“她是葉以沫,對不對?”夏嵐失態的大聲質問道。

“她不是你請來的人嗎?怎麼問我?”秦晗奕正襟坐直,又恢復了一貫冷漠。

“怪不得她會答應,我終於明白了。”夏嵐頹敗的笑,跌坐在椅子上,“她還回來幹什麼?她到底要幹什麼?”

她的心,現在很慌很亂,拼命的想要抓住一些東西,卻又發現怎麼抓都抓不住,好似下一瞬就會失去一切一般。

“嵐嵐,你到底在激動什麼?”秦晗奕冷靜的看着夏嵐,他是真的不懂,爲什麼她會這般的慌張。

從五年前開始,夏嵐就變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的自信,總是小心翼翼的與他相處着。

他心疼她,真心的心疼她,她不該這樣的,不是嗎?

可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將自己的情緒壓抑的很好,很少像這會兒一般,完全將自己的不知所措展露在他的面前。

“她肯接受我的邀請,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夏嵐堅持,如果葉以沫真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幸福,她不會願意回來面對這一切的。

而且,許樂樂沒有曝光,別人沒看過,她卻見過,那個孩子一看就有四五歲了,怎麼會是許安歌的孩子?

她也是女人,她也愛過,所以她明白葉以沫對秦晗奕的感情。如果那個孩子只有一兩歲,她信,可是那個孩子的年齡,與她離開的時間太吻合了。

“嵐嵐,你到底想說什麼?”秦晗奕擰眉看着夏嵐,他覺得頭很疼,他不明白夏嵐爲什麼如此的不安,葉以沫不是已經和許安歌在一起了嗎?

驀地,他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抓住這一點,問道:“你不是因爲許安歌吧?”

夏嵐一愣,震驚的看着秦晗奕,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只是莫名的,讓自己都害怕的心慌。

秦晗奕看着她眼中的不確定,忽然道:“嵐嵐,我們結婚吧!”

爲了葉以沫,爲了所有人都安穩下來,這樣的結果,也許是最好的了。

雖然,心裡的痛無以復加,但,痛的同時,卻也可以放下了。因爲,她幸福了,這就夠了。

“你說什麼?”夏嵐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晗奕,忽然便笑了,“還真是諷刺,五年前,你爲了我,守住她。五年後的今天呢?你是準備爲了她的幸福,鎖住我嗎?”

“嵐嵐,我只是想安定下來。”秦晗奕目光坦然的看着夏嵐,並沒有避躲。

如果,這不是夏嵐想要的結果,那他可以放開她。

他已經不是五年前的他了,與葉以沫的一場情,雖然沒能長久,但卻讓明白了很多事情,學會了如何去愛。

“秦晗奕,你高估我了。在許安歌面前,任何人都是葉以沫的手下敗將,因爲他愛這個女人,幾乎是用盡一生去愛的。”夏嵐哽咽着,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嵐嵐,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秦晗奕靜靜的看着她,平靜得讓人覺得可怕,好似談及的並非婚事,只是生意場上,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

夏嵐痛苦的看着秦晗奕,不停的搖着頭,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驀地站起身,便衝出了秦晗奕的辦公室。

秦晗奕看着門關上,纔將身體重重的靠回椅子上,仰望着棚頂,苦澀的笑……

藍予溪放下手中的雜誌,靜默了許久,纔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衛痕的手機。

“你看到了?”衛痕首先出聲,問道。

“以沫,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以後……”藍予溪後邊的話雖然沒有說,但語氣中的堅決,已經顯而易見。

別人看不到秦晗奕的疼,可能會覺得大快人心,終於報復了那個負心漢。

可是,他是看着秦晗奕一步步從痛苦中走過來,他無法認同葉以沫用這樣的方式報復秦晗奕。

那天,他本來是打算告訴秦晗奕,葉以沫回來了的。

但,葉以沫卻突然打電話給他,希望他暫時不要告訴秦晗奕,說她先尋個機會,自己告訴他。

他以爲事過近千,她已經放下了過去,打算重新開始,尋回這份親情了。

可原來,她阻止他,只是爲了出其不意的報復秦晗奕。

若不是親眼看到這篇專訪,他大概永遠會以爲,葉以沫還是當年那個單純的葉以沫。

“對不起,藍予溪。”衛痕歉疚的回,她那麼做的時候,就想到了藍予溪不會原諒她。

是她的錯,她背叛了他們之間的友誼。

“以沫,既然,你已經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幸福,爲什麼就不能試着放下仇恨呢?”藍予溪痛苦的問。

“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崇高,我註定放不下。”衛痕不想與他爭論,死的那個不是別人的親人,別人又怎麼會明白她的切膚之痛呢!

誰都會說人死不能復生,可那不代表就可以不恨。

“以沫,你有沒有想過,你以爲自己是在報復晗,但有可能最後毀掉的是你自己的幸福。既然,你已經有了安歌,就放下吧!”藍予溪覺得整個世界都亂了,平靜了五年,其實不過是暴風雨的前兆。

而這場暴風雨醞釀了那麼久,應該是帶着毀滅性的吧!

“對不起,我做不到。”衛痕的聲音很輕,卻帶着顫音,那是她爲了抑制心底的恨意,壓抑而成的聲音。

“好,我不勸你,以後你的事情,我不會再過問。”藍予溪話落,直接按斷了電話。

不是他絕情,而是他怕,只要她說一句軟話,他就會心軟。

她和秦晗奕的事情,他這個外人,沒有立場去評判誰對誰錯,說到底,他們都是受害者,不是嗎?

秦家大宅。

秦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楓雜誌,神情始終很是平靜,好似楓雜誌上的內容,與她並無關係一般。

“真沒想到,少奶奶就是衛痕。”陳媽輕嘆一聲,感慨道。

“陳媽,以沫和晗奕已經離婚了,不要再叫她少奶奶了,嵐嵐聽到會不高興的。”秦老夫人表情嚴肅的吩咐道。

“知道了。”陳媽猶自在心裡嘆息,平靜了這麼多年,只怕又要再生事端了。

“陳媽,我記得你說過,以沫離開的前一夜,一直乾嘔?”秦老夫人又看眼雜誌,視線落在那行“育有一子:許樂樂”上,微一思量,忽然問道。

“是,聽藍少說,是腸胃的毛病。”陳媽想起擔心,心裡不禁又是一陣的難受。

當年,葉以沫忽然不見後,陳媽是當場就掉了眼淚,心疼葉以沫的坎坷。

秦老夫人點點頭,拿起一旁的電話,快速撥通了一組號碼,另一端接通後,她吩咐道:“幫我去查查衛痕和許安歌的孩子。”

在電話另一端應了聲後,秦老夫人便掛斷了電話。

“老夫人,您不是覺得少……衛小姐的孩子是少爺的吧?”陳媽驚訝的問道。

“不是沒有可能。”秦老夫人淡定回,絲毫沒像陳媽那般的震驚。

陳媽一回想當年葉以沫的反應,越想便像。

“老夫人,如果那個孩子真是少爺的,您不是打算將孩子要回來吧?”陳媽有些心驚的問道。

“如果那個孩子是晗奕,就必須得還給秦家。秦家的血脈怎麼可以姓許?”秦老夫人的口氣裡,盡是理所應當。

“老夫人,少爺和夏小姐結婚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何必……”陳媽剩下的話,在秦老夫人的盯視下,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她知道,她一個下人,並沒有資格管主人家的事情,但真的有必要,造成這麼多人的不幸嗎?

“陳媽,這件事情,不要對任何人提起。”秦老夫人直接忽略她的話,提醒道。

“我知道了”

陳媽在心裡嘆了聲,老夫人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攔得住……

許家

許安歌將車平穩的在許家的車庫裡停好,側頭看向副駕駛上的衛痕,溫聲問:“做好心裡準備了嗎?”

“安歌,我好緊張。”衛痕側頭,迎上許安歌的視線,眼中全是不確定。

“小痕,問問你自己,你緊張是因爲我父母,還是因爲你根本沒有做好心裡準備和我在一起?”許安歌心疼的看着她,他不是爲了逼她,他只是希望她可以看清自己的心。

他怎麼樣都可以接受,但,他希望她快樂。

“我……”衛痕有點啞言。

“小痕,值得嗎?爲了賭一口氣,將自己逼到這個境地。”許安歌看着她苦笑,拿出手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衛痕不解的看着他,須臾後,便聽他對電話裡說:“媽,對,我已經到了。我忽然接到電話,工作室有些事情,等我處理,我晚幾天再回來。”

許安歌說說停停的對電話裡交代一番,掛斷電話後,直接發動了車子,又開出了許家的車庫。

“安歌,我可以的。”衛痕歉疚的看着他,不希望他爲了自己這樣的犧牲。

“小痕,別再騙自己了。”他澀然的回她一句,便不再開口。

衛痕也不再開口,再說下去,便是虛僞了。

許安歌比任何人都瞭解她,甚至比她自己還要了解。

來之前,她以爲她做好心理準備了,可進許家大門的時候,她就後悔了。

她不知道她該如何面對許父許母,該如何與他們解釋,自己曾經尷尬的身份,她更害怕接受他們審視的視線。

她覺得自己,配不上許安歌,從裡到外都配不上。

許安歌的車駛出許家大宅,轉了個彎,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側過身,握住她攥成了拳頭的手,說:“以沫,我只是想愛你,其他的都不重要,即便你這輩子都不會愛上我。”

“……”衛痕的脣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任由淚溼了眼眶。

“別哭,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安心,快樂,不是想讓你哭。”許安歌擡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等你覺得夠了的時候,就告訴我一聲,到時候我會帶着樂樂和你一起離開這裡,重新開始。”

“安歌……”衛痕想多說“謝謝你”,更想說“對不起”,最後卻是一句都沒說出口。

在許安歌面前,任何的語言,似乎都已經變得蒼白,無力。

“你不用說謝謝,也不用對不起,我願意這麼做,不是爲了你,只是爲了我自己,爲了成全我自己的愛,我並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許安歌對着她,輕輕的笑,他不想給她任何的負擔。

愛她,他始終當成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他知道,她現在有多恨秦晗奕,就有多愛他,她一天放不下恨,他便永遠都走不進她的心裡。

“遇見你……是上天對我唯一的恩賜……”衛痕哽咽着說出一句話,便已是泣不成聲。

“不,樂樂纔是上天對你的恩賜,這世上只有他是和你血脈相連,一輩子都切割不開的。”許安歌輕輕的搖頭,更正道。

衛痕聞言,便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許安歌嘆了聲,每次在衛痕面前提起小樂樂,她都會沉默。

他知道,她心裡還是愛小樂樂的,但很多時候,她卻又會下意識的排斥小樂樂。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他想,衛痕還是需要時間吧!

回來了也好,是愛是恨,都該有個瞭解了。

即便會帶着重重的傷離開,總比永不相見,卻一生放不下要好得多。

衛痕沒有想到,雜誌曝光了她的身份後,第一個找她的人,竟然是秦老夫人。

雖是意料之外,但她卻不驚訝。

秦老夫人向來運籌帷幄,她總是能早所有人一步,解決所有的事情。

衛痕並沒有因爲秦老夫人的精明,而拒絕見她。

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葉以沫,她不會再犯傻。

秦老夫人約她去的地方,只是許安歌工作室附近的一家普通茶樓,很是低調。

衛痕特意提前了些時間過去,可秦老夫人還是坐在了茶樓的包房裡。

“秦老夫人,你好。”衛痕走到近前,以對陌生人的禮貌語氣道。

“衛小姐,坐吧!”秦老夫人顯得很平靜,回她的語氣,也好似與她並不熟悉。

衛痕落座,看着對面這個五年前,拉着她的手,慈愛的笑的老人,真覺得這會兒的情形很諷刺。

“老夫人找我來,不知道是爲了什麼?”衛痕不想轉彎子,索性直接道。

秦老夫人視線炯炯有神,甚至帶着一種壓迫感的看向衛痕,然後,她拿起手邊兩份文件,其中的一份,遞給衛痕。

衛痕接過,緩緩翻開文件,一張DNA報告,就映入了眼簾。

而測試人,許樂樂,秦晗奕,確認爲父子。

衛痕並不震驚,秦老夫人會這麼快查到這件事情。雖然,她刻意隱瞞了樂樂的年紀,將他的年齡改小了一歲。

但,也不見得人人都會相信,那些看似很真的證據。

而樂樂如今已經進了幼兒園,秦老夫人想要拿到許樂樂的DNA樣本很容易。

“老夫人想要對我說什麼?”她不慌不忙的將文件合上,平靜的問道。

“衛小姐,我希望你可以離開。”秦老夫人直接不客氣的要求道。

“憑什麼?”衛痕覺得這個要求很可笑,她憑什麼不可以留下?

“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只能申請樂樂的撫養權了。”秦老夫人威脅道。

“就算我肯離開,老夫人就不會去爭取樂樂的撫養權嗎?”衛痕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會兒一般的瞭解秦老夫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要以秦家的利益爲先,她是不可能讓秦家的骨血流落在外的。

“衛小姐不相信我?”秦老夫人神情如常的反問。

“秦老夫人是希望我離開這裡,再和我爭樂樂的撫養權吧?因爲老夫人害怕,這件事情會鬧得滿城風雨,影響了您孫子迎娶夏家的千金。”衛痕不客氣的揭穿秦老夫人的心思。

“以沫,五年的時間,你真的聰明,冷靜了不少。”秦老夫人讚賞的笑了笑,又拿起了手邊的另一份文件,遞給了她。

葉以沫接過文件,還未翻開,不知怎的,胸口就是一悶。

從秦老夫人遞她文件的時候,她就明白了,秦老夫人是有備而來,一定要讓她離開,纔會甘心。

只是,她卻無法猜測,文件夾裡邊的內容。

暗自深吸一口氣,表面淡定的翻開文件,第一頁也是一張DNA報告。

可上邊的名字,居然是她和秦晗奕。

關係一欄,赫然填寫着“兄妹”。

“這不可能”衛痕手一顫,“嘭”的一聲合上文件夾。

“你母親是孝禮的情人”秦老夫人聲音冷淡,很是篤定的說道。

“如果我母親秦先生的情人,我是秦先生的女兒,老夫人爲什麼會讓我跟秦晗奕結婚?”衛痕反問了一句,隨即又道:“老夫人不要說,因爲你認識我母親,或是以爲我不是秦先生的女兒。樂樂只是名字出現在了雜誌上,老夫人也能不放過的去驗DNA,老夫人沒道理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外邊有情人,甚至還生了孩子。”

“以沫,奶奶很欣慰,這個時候你還能這麼冷靜,晗奕那孩子,雖然平時很聰明,在這件事情上,卻沒有你一半的冷靜。”秦老夫人端起自己面前的茶,不急不緩的喝了一口。

“你是說,這張報告,當年你也給秦晗奕看過?”衛痕不敢置信的看着秦老夫人,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看似慈祥的老人原來是這般的可怕。

“對”秦老夫人沒有解釋,只是淡漠的吐出一個字。

“這就是他當初執意要與我分開的原因,對不對?”衛痕怎麼都沒有想到,原來事實是這般。

五年了,如果秦晗奕是爲了這件事情與她分開的,那他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但,她都能瞭解秦老夫人的處事手段,秦晗奕又怎麼會一點都不懂呢?

“沒錯”秦老夫人面對衛痕的質問,沒有半點的心虛。

“不,不對,秦晗奕不可能對這事一點都不懷疑的。”衛痕輕輕的搖頭,她不信只是因爲這一張紙,就能讓秦晗奕傻了五年。

“那衛小姐覺得呢?”秦老夫人視乎誠心的要試衛痕的智商一般。

“秦晗奕知道我母親車禍的真相,對不對?”衛痕幾乎篤定的猜道。

如果秦晗奕不是知道了真相,就不會刻意的相信一切,刻意的放手。

他怕他們如果不是兄妹,他會放不開她,但他們之間卻夾着殺母之仇,又註定了無法幸福,所以他情願相信兄妹這個永遠都無法與她在一起的理由,逼自己放手。

秦老夫人又是讚賞的笑了笑,才道:“看來,衛小姐還是瞭解晗奕的。”

“可是,我不瞭解秦老夫人。”衛痕仔細的打量着秦老夫人,卻什麼都看不出,這個老人真的已經做到了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都掩飾得天衣無縫。

“既然,老夫人已經猜到我知道了我母親車禍的真相,想必也應該能猜到,我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

“報仇,對嗎?”秦老夫人不甚在意的回道。

“秦老夫人是太自信,還是覺得我沒有那個能力?”衛痕扯脣笑了笑,儘量的保持冷靜,這個時候,她若是衝動,她便輸了。

“來之前,我還不確定,但現在我確定你有這個能力。”秦老夫人誠實的回。

“那爲什麼還要告訴我?老夫人就不怕我告訴秦晗奕,他一心尊敬的奶奶騙了他嗎?我相信,他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不會原諒老夫人的。”衛痕相信,秦老夫人做這些還有之後的目的,絕對不會到這裡就結束了。

“我今天來這裡,一共準備了三份文件,本來我希望後邊的兩份,都不會用上,特別是最後一份。”秦老夫人拿起椅子上的公文包,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遞向衛痕,微嘆了聲,“有的時候,太聰明瞭並不是好事,難得糊塗。”

衛痕放在腿上的手,不禁顫了下,才擡起手,接過文件夾,放在自己的面前,視線落在上邊,卻遲遲沒有翻開。

她心中,忽然便生了絕望的感覺,秦老夫人的話是那麼篤定,好似這第三份文件,一定能讓她離開一般。

秦老夫人也不急,坐在她對面,安靜的等着她的反應。

大約過了一分鐘,衛痕的手上,終於有了動作,翻開了文件夾。

她本就蒼白的臉頰,卻在看清文件上的內容時,瞬間白得像紙一般。

“我不信”衛痕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滿眼驚恐的看着秦老夫人,“這不可能是真的……”

“你不相信,可以去查,以你自己如今的能力,查這點事情,應該不困難的。”秦老夫人並不與葉以沫爭論,這種事情,放誰身上,都難以接受,更何況輕易的相信了。

“您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大概永遠都無法相信,一個老人原來可以這麼可怕。

“晗奕的爺爺,將秦氏交到我的手上時,我答應過他,我一定會讓秦氏在我的手上越加強大。”秦老夫人的眼中,沒有勝利的喜悅,卻相反的,盡是落寞。

這一輩子,她送走了愛的男人,送走了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秦氏,秦晗奕已經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可是,她快樂嗎?她似乎早就已經忘記了快樂的滋味……

“所以,您爲了阻止我報仇,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對不對?”衛痕自嘲的笑,是她不自量力了,她不該回來,真的不該回來……

“我不能賭,許家和馮家聯合,對秦氏是怎樣的威脅。”秦老夫人嘆了聲,望着衛痕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憐惜,“以沫,若是你肯離開,我可以保證,晗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

“您以爲,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會受您的擺佈嗎?若是我不走呢?”衛痕恨,只恨眼前的老人,是她把所有人都擺佈了,一手促成了今天的局面。

“以沫,若是你愛晗奕,就離開吧!否則,我不保證,我會讓一切曝光。”秦老夫人頓了頓,平靜的迎視着葉以沫眼中的恨,“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幸福,晗奕也馬上就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了。何必非要玉石俱焚呢?到時候傷害的不只是秦家,你在意的人,都會不幸。”

“秦老夫人在意過身邊之人的幸福嗎?”

多諷刺,一個摧毀別人幸福的人,居然口口聲聲的要求別人不要摧毀幸福。

“我想,我若是死了,會下地獄吧!但是,我不後悔。”秦老夫人說着站起身,向外走了去。

她已經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情,她相信,葉以沫最後一定會離開的。

她重感情,就註定輸了。

衛痕看着桌子上的三分文件,一邊落着淚,一邊自嘲的笑。

她準備了五年,醞釀了五年,本以爲自己可以連本帶利的討回一切,卻不想這麼快,就輸得一敗塗地。

她身子好似僵在了椅子上,無法動彈一下。

包裡的手機,不停的響着,她卻好似聽不見一般……

許安歌打了一次又一次的電話,卻怎麼都找不到衛痕。

衛痕出去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要去哪裡,要見誰。

他打電話給她,本是問她設計圖的事情,可是,他一遍一遍的打,她就是不接,不禁讓他心慌。

她對秦家的恨那麼瘋狂,他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想了想,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便衝出了辦公室。

以沫,不要有事……

華燈初上,桌上的茶,早就已經涼透,包房的門被服務生敲響。

“小姐,需要爲您換杯熱茶嗎?”

“不用了”衛痕木然的回了句,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三分文件,放入包中,走出了茶樓。

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她竟是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擡步,沿着馬路,沒有目的地的走着,沒有終點……

秦氏國際。

藍予溪不放心,還是來了秦氏。自從楓雜誌那期報道出來後,現在所有的輿論都一邊倒的同情起了葉以沫。

紛紛猜測她是受愛情創傷太深,纔會改名換姓的重新來過,而秦晗奕自然就成了那個攀高枝的陳世美了。

兩個男人靠在沙發上,吸着手上的煙,良久的一陣沉默後,藍予溪掐滅手裡的煙,忽然道:“晗,你覺不覺得,當年我們可能猜測錯誤了一些事情。”

如果,葉以沫不回來報仇,他還不會這麼想。

可是,現在,她回來報仇了。

若是,她知道他們是兄妹,她又怎麼會恨秦晗奕?又怎麼會不猜測,他的突變是有原因的。

“大概真的錯了吧!”秦晗奕苦澀笑了笑,又重重的吸了口手上的煙,疲憊的閉上了眼。

繼雜誌的事情之後,他冷靜下來,有些事情,他又怎麼會看不出呢!

他是瞭解葉以沫的,以她的性格,若是她真的幸福,她絕不會以那樣的方式,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裡。

所以,他肯定,她是不幸福的,她再次出現,讓整座城市震驚,不過是因爲恨他。

如果,她當初離開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是兄妹,她是不會恨他的。

他不相信,他們相愛一場,她會半點都不瞭解他。

如果,不是因爲他們是兄妹的事情,只是因爲看到了辦公室裡的那一幕,她才絕望離開,那她定然不會再回來報復。

葉以沫那性子,他怎麼會不知道,即便他再傷她,她都不會報復,因爲她的愛,從來都那麼純粹。

若是這兩個可能,都變得沒有可能了,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原來,他想要瞞的事情,終是瞞不住的……

“你猜到原因了,對不對?”藍予溪有些驚訝的問。

“原因是什麼,重要嗎?”秦晗奕睜開眼,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才又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註定了不能在一起,還有什麼原因,比這個更決嗎?”

藍予溪盯視着秦晗奕,忽然意識到了不對,便追問道:“晗,你真的沒有懷疑過奶奶的話嗎?”

“奶奶是不會騙我的。”秦晗奕的臉色略微變了變,但嘴上卻還是堅持道。

“你真這麼覺得嗎?”藍予溪輕笑,眸光卻變得銳利了幾分,“五年前,你把真相告訴我的時候,我曾勸過你,讓你親自去驗一次DNA,可你卻堅持,奶奶不會騙你。”

“對,我現在依舊堅持,奶奶絕對不會騙我。”秦晗奕煩躁的掐滅手中的煙,盯視着藍予溪,那危險的眼神好似在說,不要再往下說。

“不是奶奶不會騙你,是奶奶瞭解你的性格吧?”藍予溪不客氣的揭穿他。

“藍予溪夠了,不許你詆譭我奶奶。”秦晗奕憤怒的警告道。

“晗,你還要自欺欺人多久?現在以沫回來了,她回來是找你報仇的,你真的要與她拼個你死我活嗎?”藍予溪憤怒,卻無力的低吼着。

他不禁自責,如果當初,他能再催一催他,這件事情就不會跨越了五年的長久時間,纔會再次被接出來了。

五年前,他覺得,秦晗奕那麼尊敬秦老夫人,一時間不願意懷疑秦老夫人,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他沒有逼他,以爲再等等,他就能想通了。

可是,後來沒有多久,葉以沫就離開了。

其中一人已經走了,想再驗DNA,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所以,藍予溪便再也沒有提起過。

雖然,已經時隔五年,但他仍是覺得,秦晗奕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態度都很奇怪。

“欠她的,總要還給她的。”秦晗奕平靜的回,如果,能把欠她的,還給她,也好……

“你有事情瞞着我,對不對?”藍予溪很肯定的問道。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秦晗奕不想再說,他還能說什麼?

即便,他再恨,那個人也是他的母親。

如果,非要一命抵一命,就用自己的命還吧!

“好”藍予溪站起身,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擡步離開。

秦晗奕在沙發上,又靠坐了一會兒,才站起身,向保險櫃走了去。

熟練的按下一組密碼,保險櫃的鎖“咔”的一聲開啓,他拉開櫃門,在最上邊的一層,拿出一個蠟封的牛皮紙袋。

這裡邊有塵封了五年的秘密,他曾以爲他一輩子都不會取出……

微一遲疑,他才啓開蠟封,將牛皮紙袋打開,抽出裡邊的一張紙片來。

紙上赫然顯示着,葉以沫,秦晗奕,無血緣關係。

他輕諷的笑,就如藍予溪所說,不是他盲目的相信奶奶,而是奶奶瞭解他的性格,相信他會因爲他的母親是兇手,而不去追查他和葉以沫是不是兄妹。

只是,秦老夫人大概永遠都不會猜到,她以爲她隱瞞了五年的秘密,其實秦晗奕五年前就確認過了。

秦晗奕在拿到了自己和葉以沫的毛髮樣本後,爲了避開秦奶奶,防止她造假,將毛髮樣本用快遞寄到了國外一家很具權威的醫院,請求檢驗。

只是,這份報告寄回來的時候,葉以沫已經離開,他便再也沒有拆開,而是鎖進了保險箱……

他們中間,隔着一條人命,他若不能給她一個公道。即便不是她的哥哥,他又有什麼資格擁有她?

那倒不如,就以爲是她的哥哥,用這個辦法來讓自己死心,徹底的對她放手。

若是她不回來,他或許會讓這個秘密塵封一輩子,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即便沒有那條人命,他們是兄妹,也不可以在一起……

將文件再次放回保險箱,現在他知道了真相,可那又能怎麼樣?他們一樣不能在一起……

偌大的總裁室,卻讓他猶如窒息一般的難受,他衝出辦公室,開着車離開秦氏,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開着……

車子穿過大街小巷,從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頭,一直開到人煙稀少的馬路上,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要去的方向。

直到遠遠的,看到了那片留有他和葉以沫僅有幸福的別墅區時,他才一驚,驀地剎了車。

而車燈的光束裡,隱約可見一抹模糊的倩影……

有些人,你以爲你忘記了,腦中她的影子已經模糊了。

可爲何,只是一眼,便能清晰的確認,那道模糊的身影,就是她。

她站在別墅區的路口,靜靜的望着那個方向,一動不動,好似只是一座雕塑。

他坐在車裡,緊緊的盯着她的背影,渴望着她回頭,卻害怕着她回頭。

他想對她說一句,“以沫,我想你了。”

他更想問她一句,“以沫,你幸福嗎?”

可是,他忽然發現,不管是哪一句,他都沒有資格說了。

握着方向盤的手,緩緩的收了力氣,緊了再緊,腳剛要落在油門上,卻見那抹背對着他的背影,緩緩轉了身。

他所有的動作,因爲她的轉身,瞬間僵住。

近百米的距離,他明明看不見她的表情,卻忽然生了種與她四目相對的感覺。

她似乎也感覺到了,車裡的是他,就那樣專注的看着這個方向,又如之前一般,一動不動。

可是,他卻好似着了魔一般,驀地推開車門,下了車,向她衝了過去。

衛痕看着向自己衝來的男人,鼻子一酸,一直蓄在眼中的淚水,忽然決堤,在他距離她幾步之遙的時候,她轉身就要逃離……

他見她要逃,快走兩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既然來了,爲什麼還要逃?”他聲音不穩的質問,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底氣不足。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衛痕不肯轉身,故作冷靜的回他。

“聽不懂?”秦晗奕苦笑,鬆開衛痕的手,“那我現在是應該叫你衛小姐,還是許太太。”

衛痕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才能轉過身,故作不在意的回道:“隨你”

“我還是想叫你以沫,怎麼辦?”秦晗奕執拗的道。

即便,不能在一起,一切再也不能回到過去,可是,她仍舊想叫她“以沫”。

這世上,已經有太多事情,讓人無可奈何,爲何還要帶上虛僞的面具呢?

他想試着祝福,像藍予溪一樣,安靜的做一個守護者。

“秦先生,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衛痕將將擡步,秦晗奕卻驀地擡起雙臂,死死的將她禁錮在懷中。

“以沫”他在她耳邊,帶着痛惜,輕輕的呢喃。

衛痕心裡狠狠的一疼,卻仍是狠下心,說道:“秦先生,請你放手。”

他在她清冷的警告聲中,終是鬆了手,向後退了一步,留給她一個安全的距離。

“你該恨我的”秦晗奕自嘲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萬般滋味,故作輕鬆的問道:“想去哪裡?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衛痕果斷的拒絕,不管是今天之前,還是今天之後,他們都是註定不該在一起的兩個人。

“你知道的,這個時間,這裡是不會有出租車的。”秦晗奕將雙手插入褲袋中,平靜的看着她,好似剛剛那一瞬間,失控的並非他。

衛痕微擰緊眉心,她以爲,她看懂了他,卻又忽然發現,眼前的男人就像是迷霧一般,故意掩飾起自己的真實情緒。

秦晗奕話落許久,也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復又道:“如果不想讓我送,就回別墅去住吧!密碼沒有換,我也不會去打擾你。”

“好”衛痕點點頭,便要轉身。

她不是想去他的別墅住,她只是想避開他。

沒有能明白,她這會兒面對着他時,心裡是怎樣的煎熬。

她轉身時,他卻忽然問道:“以沫,你知道了,對不對?”

衛痕腳下的步子僵住,背影忽然挺得直直的。

秦晗奕只是看着她的反應,已經明白了一切。

“以沫,不管你是否會接受,我都想代我的母親,與你說聲對不起。”他覺得自己這話挺欠打的,明明知道她不會接受,卻還是說了。

“……”衛痕剛剛止住淚水,又落了下來,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以沫,對不起。”秦晗奕心疼的看着她顫抖的背影,終是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將她納入懷中。

“以沫,我知道你恨,我知道秦家對不起你……”他攔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緊,似要將她揉進骨子裡。

衛痕咬緊脣,不想讓自己的哽咽聲溢出口。

“以沫,不管多恨,都不要去傷害自己,我媽欠你的,我會還給你的。”他在她耳畔落下輕輕的一吻,忽然鬆了手,轉身便走。

衛痕僵立在原處,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察覺到不對。

可是,爲時已晚,秦晗奕的車已經一個大轉彎,衝了出去。

她想也不想,便向疾馳的車子追了去。

秦晗奕看着反光鏡中,拼盡全力追着他的女子,苦澀的笑着,呢喃道:“以沫,再見了。”

話落,他用力的一踩油門,車子已經飛了出去。

逃避了五年,一切冥冥之中,卻早有安排,終究逃不過。

既然,這一切錯誤,是因他而開始,那就由他結束吧!

很快,秦晗奕的車子,便消失在了葉以沫的視野中,她腳下一崴,人就跌了下去,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她忘記了起身,對着他消失的方向,痛徹心扉的嘶吼,“秦晗奕,你給我停下……”

“你不要有事,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秦晗奕……”

她忽然反應過來,慌亂的坐起,顫抖着手,離開自己的包,摸出裡邊的手機,越是想鎮定,手顫抖得越厲害。

按了好一會兒,她才按準了藍予溪的電話號碼。

“你好”藍予溪的聲音,疏離的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衛痕卻顧不得他的口氣,而是急迫的道:“藍予溪,你救救秦晗奕,救救他……”

“晗怎麼了?以沫,你別哭,慢慢說。”藍予溪一驚,追問道。

“他說他要把欠我的,都還給我,他要怎麼還?”衛痕的情緒已經失控,那個爲什麼,她不敢說,不敢想,因爲她不想他有事。

“他欠了你什麼?”藍予溪的聲音也有些慌了。

“我媽是被秦夫人買兇撞死的,可是……”衛痕已是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什麼?”藍予溪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答案是這樣的。

那秦晗奕想幹什麼?難道,一命還一命?

“藍予溪,你一定找到他,我不想他出事……”衛痕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會兒一般的恨過自己。

她不該回來的,她錯了,她真的知道錯了……

“以沫,你在哪裡見到晗的?”藍予溪儘量保持冷靜的問道。

“我們在他郊外的別墅外,那條馬路上見到的,他剛纔開車離開了。”衛痕吞嚥下哽咽,回道。

“好,你待在原地,不要離開,我過去接你,至於晗,我會派人去找。”藍予溪大致的交代一番,才掛斷了電話。

衛痕拿下耳邊的電話,全身的力氣,都瞬間被抽空。

她拄着地面,費力了好半晌,才能站起身,走到路邊坐下。

她將臉窩在膝蓋中,不停的在心裡祈禱着,“秦晗奕,你不要出事。”

手裡的手機,在寂靜的夜中,忽然又響了起來。

她一驚,來電顯示也沒看,就慌亂的接了起來。

“小痕,你在哪裡?之前爲什麼一直不接電話?”許安歌急切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安歌,我好恨我自己,我不該回來的……”衛痕痛哭失聲,五年來的堅持,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一天之間,她所知道的事實,足以顛覆一切。

“小痕,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許安歌試探着問道。

“我不能說……”衛痕將所有痛,都吞嚥進了心裡。

很多錯,只能永遠的成爲秘密,若是一旦曝光,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好,那你先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接你。”許安歌這會兒只擔心她的安危,其他的並不重要。

聽他這般問,她才清醒過來,她這是做什麼。

她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儘量平靜的回道:“不用了,我沒事,我一會兒會自己回去。”

“衛痕”許安歌有些怒了,“立刻告訴我,你在哪裡?”

“安歌,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有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她不想將自己的痛,發泄到他的身上,他已經無怨無悔的陪伴了他五年,她欠他的太多。

“小痕……”許安歌不放心她,卻也明白她的倔強,最終只是道:“好,我等你回家。”

一個“家”字,刺痛了衛痕的心,她到底做了什麼?

她滿心的恨,她以爲是這個世界辜負了她,可原來是她傷害了所有人。

“好”她輕應,在心裡對他說:“安歌,等秦晗奕沒事了,我就跟你離開,永遠不再回這裡,我們重新開始……”

掛斷電話,安靜的馬路上,再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孤單。

她微側頭,看向那片別墅區,記憶再次被拉回了五年前。

愛一場,夢一場,原來這世上你認爲是別人錯的事情,最後才發現,不過是上天的愚弄……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舞池中,靚男美女們,正在跳着勁舞。

而舞臺下,最角落的卡座裡,與這裡吵鬧的氣氛很是不相符。

夏嵐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纔看向自己對面的陸名揚。

“說吧!你找我來做什麼?”夏嵐有些不耐煩的問。

“我要楓雜誌中國區的控股權。”陸名揚毫不避諱的說出自己的條件。

“陸先生還真會獅子大開口啊!”夏嵐冷笑,越發鄙夷眼前的人。

“夏小姐越是覺得不值,可以不答應。”陸名揚並不在乎她的眼神,他能爬上今天的位置,已經記不清遭受過多少回這樣的眼神了。

而最痛的一切,便是高天愉給他的。

可是,那又能如何,他依舊活得好好的,依舊活得風光。

他若是那麼在乎別人的看法,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他了。

“那麼大一筆錢,我一時間籌不到,我要考慮一下。”

這麼大的事情,她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就答應。

“夏小姐,其實早點脫手楓雜誌,對你來說是好事。”陸名揚笑得很是自信,因爲他相信,她一定會答應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夏嵐臉色微變,語氣竭力鎮定的回道。

“不,夏小姐懂的。”陸名揚將胳膊夾在桌面上,身體向前傾了傾,故意湊近夏嵐些,才說:“真是沒想到,夏小姐做事可以如此滴水不漏。”

夏嵐提防的看着陸名揚,也不接話。

“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我能知道,秦晗奕早晚有一天也會知道的。”陸名揚身體往後一撤,坐直身體,繼續道:“所以,我也是爲了夏小姐好,早點將這個燙手山芋脫手。”

夏嵐冷笑,回道:“以前我可以瞞住他,那我以後一樣可以瞞住她。倒是你,你認爲就憑着今天楓週刊的內容,我會放過你嗎?”

“他以前不知道,那是因爲葉以沫離開了,他不想知道你的事情。但,現在葉以沫回來了,一切自然就不同了。”陸名揚打量着面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不禁在心裡嘲諷,女人果真都虛僞的可怕。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你還是想想,你離開了楓雜誌,你打算去哪裡找工作吧!”

“夏小姐,千萬不要說氣話,你真的敢將我提出楓雜誌嗎?”陸名揚絲毫不怕她的話,就憑着他手裡的證據,她也不敢,除非她不在乎失去秦晗奕。

“你威脅我”夏嵐真恨不得端起面前的酒杯,就酒潑到他的臉上。

但,就如陸名揚所想的,她怕了,她怕他會將他知道的事實,都捅出去。

比起楓雜誌來說,她更不想失去秦晗奕,她只是氣不過陸名揚威脅她。

“夏小姐,不要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就算是楓雜誌中國區的控股權給了我,我一樣可以與夏小姐合作的。”陸名揚收起脣角的笑意,一臉正色的道。

“我還是你的老闆,你都敢揹着我,將我和葉以沫登在一起的雜誌上,威脅我,如果我把楓雜誌的控股權給了你,你還會跟我合作?”夏嵐譏笑着說道。

“我自然會,因爲我的最終目的不是楓雜誌,以後還要靠夏氏的提攜。”陸名揚毫不避諱的說出自己的野心。

“你的最終目的是馮氏?”夏嵐反覆一句,忽然便笑了,疾風的笑出了聲,“你還真是不自量力啊!”

就是夏氏,也只能說比中國區的馮氏略勝一籌,但馮氏的根基可不在國內,而是在美國。

再者,這五年來,馮氏處處與秦氏作對,秦晗奕明顯的讓着高天愉。

葉以沫還沒有回來,他尚且如此,現在葉以沫回來了,若是高天愉有難,秦晗奕大概不會袖手旁觀吧!

夏氏是父親一生的心血,她又怎麼能爲了一己私慾,幹這種會讓夏氏陷入危難的事情呢!

陸名揚的臉色微變,但在夏嵐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便已經恢復如常。

“夏小姐,能不能拿下馮氏,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與夏小姐現在說的是楓雜誌。”

“我要考慮下,我有了決定,會打電話給你。”夏嵐站起身,也不等陸名揚說話,已經擡步離開。

而她剛走出沒多遠,另一個人,便走到了陸名揚的對面,坐了下來。

陸名揚看着對面的人,去端酒杯的動作僵住。

“陸名揚,別再幫那麼女人害以沫,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高天愉冷聲警告道。

陸名揚被她冰冷的聲音驚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答反問,“來抓景公子?”

“陸名揚,你怎麼變得這麼可怕?”高天愉微擰眉心,她覺得時間可真夠可怕的,居然能將一個人變成這般。

“我會有今日,還不仰仗高小姐所賜?”陸名揚也不再佯裝不在意,怒聲反問道。

“拜我所賜?”高天愉覺得他這話真可笑,“那請問陸先生,我欠了你什麼?”

“高天愉,你以爲有錢就了不起嗎?就可以玩弄別人的感情,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腳踢開嗎?”陸名揚煩躁的指責着,恨不得掀了桌子。

高天愉的離開,是他永遠的傷。

如果說,他們是和平分手,那他沒話說。

可是,他們之間明明是有誤會才分開的,她卻是一轉身就跟了景浩。

這隻能說明,她從來都沒有愛過他。

而且,陸名揚一直認定,高天愉是在與他分手之前,就與景浩在一起了。

“陸名揚,你簡直不可理喻,你怎麼能把錯都推到別人的身上?”高天愉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一定不會相信,這樣的話是從陸名揚口中說出來的。

“高天愉,你真的愛過我嗎?”陸名揚緊緊的盯視着高天愉的表情,這個問題,他足足想了五年。

五年來,他們雖然在一座城市,但高天愉卻處處的迴避着他,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也有他的驕傲,她迴避他,他便也假裝不認識她。

如果她不是馮氏的接班人,如果她沒有與景浩在一起,他一定會去請求她的原諒。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他不想與景浩去比,他不想讓人覺得他是攀高枝,所以他將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他就是想等着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再重新走回她的面前。

不想,今夜,她卻提前走到了他的面前。

“陸名揚,難道你忘記了,我是爲了誰,纔回國的?”高天愉自嘲的輕笑,她覺得人真的很健忘,記住了那些不好的,就刻意的遺忘了那些美好的。

陸名揚眼中的神色一滯,隨即涌出一股狂喜。

“天愉,你心裡還有我的,對不對?”

高天愉嘆了聲,別開視線,不想與他對視,不想卻看到了不遠處,景浩正與一個性感,高挑的女人,跳着貼身舞。

她眼神微縮,收回視線,看向等待答案的陸名揚。

“名揚,我們之間五年前就不可能了。也許,從你的立場來說,你爲了工作,你沒有錯。但是,對於我高天愉來說,背叛朋友,永遠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

話落,高天愉站起身,擡步前,她看着陸名揚眼中的自嘲和受傷,終是不忍的又勸了句,“名揚,你很成功,你做到了許多人做不到的成績,別再錯下去,讓自己一無所有。”

高天愉不再留戀,走出卡座,快步向舞池走去。

對於陸名揚,能說的,能做的,她都已經盡了力,如果,他執意恨她,要報復她,證明自己的實力,那她也只能坦然接受了。

就在高天愉距離景浩一米之遙的時候,剛貼在性感美女耳邊說完話,剛擡起頭的景浩,正好與高天愉四目相對。

他愣了下,隨即推開身前的女人,邪魅的笑着,走到高天愉的近前,調侃道:“娘子,有何指示?”

“我外婆明天回國,我打你電話,你不接,我特意過來通知你一聲,好自爲之,自求多福。”高天愉有點幸災樂禍的說道。

“不是吧?上個月不是回來過嗎?怎麼又來?”景浩苦着臉,好似世界末日了一般。

說來這景浩也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馮老太。

“行了,我先走了,你好好玩,全當是最後的放縱。”高天愉不太厚道的笑着奚落他一句,轉了身,脣角的笑意卻落了下去,眼中閃過一抹失落。

“浩,她是誰?”剛剛與景浩跳舞的女人,走過來,不太高興的問道。

“景太太。”

景浩很順口的回了三個字,也不管女人是不是生氣,就擡步去追高天愉了。那一副“小跟班”的樣子,讓被扔在原地的女人,簡直有些瞠目結舌了。

藍予溪是在一個小時後,出現在衛痕面前的。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裡,衛痕的心,好似在火上烤着一般,焦灼的痛。

一聽到車聲,她驀地轉頭看去,隨即急急的起身,跑了過去。

“藍予溪,秦晗奕呢?你找到他了嗎?”她一把抓住剛剛下車的藍予溪,急切的問道。

“以沫,你冷靜一點,聽我說。”藍予溪扶着她,後邊的話,不忍再說。

“他出事了?對不對?”衛痕的身子,不穩的晃了晃。

“他在離這裡五公里外的地方,與一輛迎面開來的貨車撞在了一起……”藍予溪心疼的看着葉以沫,用力的扶着她軟下去的身體。

衛痕剛剛止住不久的淚水,再次滾落了下來。

“他現在在哪?他怎麼樣了?”她哽咽着問了,卻害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心便忐忑了起來。

“他還在搶救。”藍予溪勉強的彎了彎脣,“以沫,我們要相信他,他不會有事的。”

“帶我去見他。”衛痕的身體不停的向下軟去,近乎哀求的呢喃着。

“以沫,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晗那邊的情況,我會隨時通知你的。”藍予溪有些爲難的勸道。

他離開醫院的時候,秦家的人,就已經趕了過去。

這會兒,只怕夏家的人,也已經過去了。

若是葉以沫現在過去,他們難免不將錯誤歸咎到她的身上。

“不!我必須去,如果我不去,他會連活下去的信念都沒有的。”衛痕堅持,昂着滿是淚水的臉,哀求道:“我求你了,藍予溪,帶我去,好不好?”

“好。”藍予溪微一遲疑,終是應了她。

抱着她,將她送進了副駕駛位。

看着她近乎絕望的哀求,他沒有辦法再拒絕。而且,即便他拒絕,她也一定會去的。

藍予溪的跑車在平坦的馬路上飛奔而過,直飆時速200公里。坐在副駕駛上的衛痕,只覺得手腳冰涼,每一秒都是掙扎。

醫院的門診前,車子還沒停穩,衛痕就迫不及待的推開門下車,衝進了急診室。

一進門,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秦晗奕在哪裡,只能亂抓瞎。

“在那邊,跟我來。”藍予溪追上她,拉過她的手,向走廊的深處走去。

轉彎處,他腳下的步子頓了下,側頭看向她。

衛痕立刻讀懂他的思緒,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毅然的轉過轉彎處。

走廊很靜,即便她的腳步聲很輕,可還是驚動了不遠處的一羣人。

幾道視線,齊刷刷的向她看來,而她的視線,卻落在手術室的大門上。

夏嵐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衝到了衛痕的近前,惡狠狠的瞪着她,質問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他。”衛痕儘量鎮定的回道。

她不能讓別人看出她的情緒,有些秘密,她必須永遠掩埋,不爲自己,只爲他。

“看他?”夏嵐冷笑,不禁疾風道:“許太太,不要忘記了你自己的身份。”

“只要他沒事,我離開就走。”衛痕紅腫的眼睛,在面對夏嵐的時候,已經掩飾得盡是平靜。

看着衛痕,震驚了好一會兒的秦夫人,忽然反應過來,向着衛痕就衝了過來。

這裡邊的人,也只有秦夫人一個人,沒有看過楓雜誌了。

所以,她在看到衛痕的時候,難免震驚,

但,震驚過來,她衝到衛痕面前,擡手便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這樣的夜裡,顯得異常的刺耳。

“伯母。”藍予溪快走一步上前,想見衛痕拉到身後去,卻被衛痕躲開了。

衛痕直直的迎視着秦夫人憤恨的視線,眼中的情緒,異常的複雜。

“你要是想報仇就找我,不要動我兒子。”秦夫人已經紅着眼睛,警告道。

警方已經通知他們,根據貨車司機的口供,以及現場的情形來看,秦晗奕是故意撞上那輛貨車的,並非意外。

那時候,她還不明白,他的兒子爲什麼會這麼做。

看到了葉以沫,她便什麼都明白了。

爲了當年的事情,他恨了她五年,不肯看她一眼,不肯與她通一個電話。

那時候,她便明白了,秦晗奕之所以恨她這個親生母親這麼深,全都因爲他愛葉以沫。

而葉以沫一回來,他就出事了,不是葉以沫的錯,是誰的錯?

“夠了,靜語。”秦老夫人忽然出聲,訓斥道。

“媽,她是回來索命的?”秦夫人轉頭看向秦老夫人,蓄滿了淚水的眸子,已經近乎猙獰。

秦夫人忽然又轉過身,撲上去,抓住衛痕的雙臂,嘶吼道:“如果,非要一命抵一命,我把命給你就是了。可是,晗奕那麼愛你,他有什麼錯?”

衛痕偏開臉,不想讓眼中的淚水落下,卻終是淚流滿面。

“你怎麼那麼歹毒?”秦夫人擡起手,就又是一巴掌。

“陳媽,拉開夫人。”秦老夫人這會兒也走了過來,對陳媽吩咐道。

陳媽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將秦夫人強制拉開。

“你跟我出來。”秦老夫人冷冷的看着衛痕,要求道。

“好。”衛痕跟上秦老夫人的腳步,走出了衆人的視野。

走廊裡,秦老夫人始終沒有出聲,因爲有些事情,葉以沫可以知道,但別人不能知道。

一直走出急診大樓,又往僻靜的地方走了些,秦老夫人才停下腳步。

衛痕跟着剛一停下腳步,秦老夫人卻忽然擡手,便是一巴掌。

“你滿意了?”秦老夫人陰冷的聲音,隨着巴掌聲,一起響起。

衛痕輕撫了下被打的臉,忽然揚起脣角,冷笑着看向秦老夫人,“您有什麼資格打我?”

“就憑你想害死我的孫子,我就是弄死你,都是應該的。”秦老夫人不復昔日的平靜,滿眼皆是猙獰的恨。

“我想害死他?”衛痕好笑的看着眼前這個好似一夕間蒼老很多的老人,不客氣的回道:“就算他今晚有什麼事情,也是您害的,是您親手害了自己的孫子。”

“你給我住口!”秦老夫人的臉,已經變了顏色,“你和你媽一樣,都是歹毒的女人,當初我就不該心軟,讓你跟晗奕在一起。”

“我們歹毒?那您呢?”衛痕盡是諷意的反問。

任何人都可以責怪她害了秦晗奕,但只有眼前這個老人不可以。

因爲一切的錯,都是她親手促成,她沒有資格責怪任何人。

“我做一切,都是爲了秦家,爲了晗奕好。”秦老夫人堅持,這句話她是說給葉以沫聽的,更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心。

“呵,好可笑的理由。”衛痕不屑的笑,“您就不怕,秦晗奕知道了真相,一輩子都不原諒您嗎?”

“你會告訴他嗎?你敢告訴他嗎?”秦老夫人根本就半點都不怕,她既然敢告訴葉以沫,就料準了她不會說。

“那您相信報應嗎?”衛痕的眼中,忽然溢出了憐憫。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近乎的瘋狂的老人,活了一輩子,卻仍是孤零零的,一無所有。

秦老夫人臉色一沉,眸子裡迸射出兩道寒光,質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今晚之前,我本來還打算離開的。”衛痕的話頓了頓,脣角揚起笑意,回道:“但是,現在我決定不走了。我絕對不會讓您再操縱我們的命運。”

“你以爲晗奕知道了真相,恨的會是我一個人嗎?”秦老夫人儘量強迫自己冷靜的問道。

“真相,我不會說,您會說嗎?如果,您也不說,那還何來的真相?”衛痕自信的笑,眸子中,迸射出決絕的光芒。

這一次,她絕不會再退縮,讓這個自認爲可以操控一切的老人,再操控他們的命運。

不管是誰的錯,但,她和秦晗奕都沒有錯,他們不能認命的接受命運的不公。

在今晚之前,她或許還沒能參透這樣的道理,但秦老夫人的咄咄相逼告訴她,她必須反抗。

秦老夫人的臉色越加的難看,她以爲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中,卻不想衛痕會突然反抗,不肯離開。

“如果,他今晚出事,我不只是不會原諒我自己,我更會讓秦氏給他陪葬。”衛痕發狠的丟下一句話,轉身快步向急診大樓走出。

急診大樓的門口,她停下腳步,看向等在門口的藍予溪,說:“你進去吧!他有什麼消息,立刻通知我,我在門口等着。”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與秦夫人,或是夏家的人再起衝突,她只想安靜的等着秦晗奕的消息。

“好。”藍予溪點點頭,看秦老夫人也走了回來,便與她一起走進了急診大樓。

秦老夫人與衛痕擦身而過時,掃向衛痕的視線裡,已經帶了可怕的殺意。

衛痕接收到了,卻視若無睹。

秦老夫人恨她,她知道。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也恨她。

秦老夫人與藍予溪進門後,衛痕拿出手機,撥通了許安歌的電話。

“安歌,我今晚恐怕不能回去了。”

“你在哪裡?”

“秦晗奕出了車禍,我在醫院。”

許安歌一驚,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他怎麼樣了?”

“還在急診室裡”衛痕深吸一口氣,才又說:“不過,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

“對,他不會有事的。”許安歌這會兒的心情很複雜,他甚至想問她,若是他出了車禍,她會是怎樣的心情?

可是,他怎麼問得出口呢!他永遠都不會想成爲她的負擔。

“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許安歌親聲囑咐道。

“安歌,謝謝你。”衛痕感激的道了句,掛斷電話,走到石階下,坐下身,昂起頭,看向滿天繁星,在心中祈禱,“秦晗奕,你一定不能出事。”

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護士從裡邊走了出來。

“護士,我孫子怎麼樣了?”秦老夫人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病人求生的抑制很弱,心跳一度的停止,主刀醫生希望進去一位病人家屬,能夠開導病人。”護士快速的將自己出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我去!”

“我去!”

秦夫人與夏嵐一同出聲,兩個互看一眼後,卻是互不相讓。

“你們都不用進去。”秦老夫人忽然出聲,打碎兩人的希望,對藍予溪說:“去將葉以沫叫進來,讓她進去。”

“是。”藍予溪應聲,快步走了出去。

“媽,你怎麼能讓她進去,她會害死晗奕的。”秦夫人不甘的說。

“晗奕爲什麼出車禍,爲什麼沒有求生的意志,你比誰都清楚,不讓葉以沫進去,難道讓你進去刺激他?”秦老夫人不客氣的回道。

秦夫人被說得啞口無言,頓時住了聲。

“奶奶!”夏嵐不解的看着秦老夫人,“奶奶不要忘記了,現在我纔是秦家的媳婦。”

“你還沒嫁進我們秦家。”秦老夫人提醒了她一句,復又道:“若是晗奕出了事,你就永遠都沒有機會再成爲秦家的媳婦。”

夏嵐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剛要再開口,卻被夏夫人拉住,對她搖搖頭。

雖然,她也對秦老夫人的做法不滿,但她相信,這個向來運籌帷幄的老人,這麼做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夏嵐一把甩開母親的手,瞪向小跑進來的葉以沫,將所有的帳都算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懂,爲什麼只要有葉以沫出現的地方,她的幸福便會被摧毀。

她恨葉以沫,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會兒一般的恨過。

葉以沫忽略掉所有的視線,快速與護士走進手術室。

門口處,護士幫她穿上無菌服,才領着她走了進去。

她看着他,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被一羣醫生圍着,盡失血色的臉上,沒有半點的生氣。

而微弱跳動着的心電圖,卻在這時拉了長音,變成了一條直線。

“沈醫生,病人又沒有心跳了。”一名護士驚道。

衛痕腳下一軟,卻強制自己堅強,向他走去了……

手術檯旁,她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氣,力求字字清晰的說:“秦晗奕,我不恨了,我誰都不恨了,你別有事,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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