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牀上居然有兩具石棺!而牌位只有一塊!我倒要看看這一塊牌位上寫的是一個人的名字還是兩個人的名字,又是誰的名字。這一看,讓我不由得一驚:“竟然是他?!”
紅漆面的牌位上用金漆寫着:“大順汝侯權將軍劉公諱宗敏之靈位”十五個字,再無其他字跡。
終於弄清楚了,這裡安葬的是李自成最爲倚重的大將劉宗敏,他是大順軍裡僅次於李自成的二號人物,比李自成的侄兒李過和小舅子高一功的地位還高。只可惜攻入京師之後強佔了吳三桂的小妾陳圓圓,使得吳三桂“衝冠一怒爲紅顏”,引清兵入關,斷送了江山社稷。只此一條,劉宗敏便足以成爲大順王朝的罪人。山海關大戰,劉宗敏身受箭傷。追隨李自成一路敗逃,不想竟死在蒲州,葬於此處。可見李自成還是很看重這位心腹大將的,把他安葬在這樣一個極爲難得的風水寶地,還大費周章地設置了翻板、血池這樣的防盜機關,以確保劉宗敏死後不被盜墓賊打擾。只可惜劉宗敏並沒有留下後人,否則他的後人僅僅憑着祖宗葬在這飛龍在天的龍膽之地一條,就足以興旺發達,飛黃騰達!可惜了這塊寶地了。但屍蠱血池也未必就是李自成安排建造的,不光是因爲過於陰毒邪惡,還因爲這根本不是漢人的做事風格!如果說外面的翻板是李自成命人修建的倒還說得過去,因爲風格相同!繼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來解開謎題。
一擡頭,看見棺牀上的兩具石棺,只有到了近處纔看清楚,那口小一點的石棺竟然沒有蓋子!我走過去在四周轉着看了看,也沒發現有石棺的棺蓋或是碎石,這就說明這具石棺本來就沒有棺蓋!
這又是什麼葬俗?從來沒聽說過。
好奇心驅使我來到這具沒有棺蓋的石棺前,彎腰低頭,仔細觀察石棺裡的情況。
這時老何他們三人也圍了過來,看見這具沒有棺蓋的石棺同樣倍感好奇,跟我一樣彎腰低頭看向棺內。
馬建設看着裡面的屍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啊?看着像臘肉。”
老何解釋到:“這是乾屍,是屍體還沒有來得及腐爛就快速失去了水份而形成的。死後沒有腐爛,也沒有失去水分,就發生屍變的叫殭屍。”說到這裡,老何又充滿疑惑地說:“按理說這裡不具備形成乾屍的條件啊。”
我問老何:“形成乾屍需要什麼條件啊?”
老何補充解釋說:“要高溫,乾燥,尤其是乾燥最重要。就像是沙漠戈壁那樣的環境。”
老何覺得此事有些古怪,就提醒大家說:“這裡出現乾屍肯定有古怪,大家都小心些。”說罷,拿出一個紅色瑪瑙的瓶子,倒出一點點硃砂撒在乾屍的額頭上。
馬建設問:“這是做什麼?”
老何說:“硃砂能防止乾屍發脾氣。”
馬建設不屑地撇撇嘴:“乾屍能有什麼脾氣啊?!”
老何用警告的語氣說:“那是你沒見到過,見到了就是大麻煩。還是小心點的好。”說罷,下意識地看了看墓室東北角的蠟燭,還好,還亮着。
丁志堅好像發現了什麼,急忙對我說:“三甲你看,那是什麼?”一邊說着一邊指向了乾屍的一隻手腕處。
我順着丁志堅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乾屍的左手手腕上套着一個圈狀的東西。
“是手環!”我高興的說道:“手環上一定有名字,這就能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身份了。”
再把腦袋湊近了看。
應該是個銀手環,已經發黑,但仍然能確定是銀子做的。看不見字,我便直起身,戴上白手套,兩隻手指輕輕的捏住手環,慢慢的轉動,終於發現幾個字。俯身細看,仔細的辨認,是“苗營東丹巴”五個字。
“苗營?又是什麼營?和老營什麼關係?”我快速的搜索着自己的知識庫,艱難的從中篩選有用的線索信息。
“想到了,我明白了!”我高興的叫了起來:“我知道他是誰了,我也知道外面的血池是怎麼回事了!”
見我如此興奮,老何、馬建設和丁志堅不約而同的問我:“他是誰?怎麼回事?說說看。”
我仍然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連說帶比劃起來:“前些年我在學校擔任教授助理的時候,偶然中接觸過一部野史,上面記載:明朝崇禎十五年,也就是山海關大戰的前兩年,李自成在襄陽稱王。攻破襄陽城的就是劉宗敏,進入到襄陽城後,劉宗明解救了一夥苗人。而這夥苗人是從雲南過來內地做藥材生意的,被明朝的襄陽守將劫掠,又把這夥苗人全部當做了奴隸。在被劉宗敏解救之後,他們就加入了劉宗敏的部隊,當時還不叫大順軍,而是叫闖軍。這夥苗人的首領還認劉宗敏做義父。我當時也沒在意,還笑話寫這部野史的人,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寫。現在想想,或許真的確有其事。”
我指了指石棺裡的乾屍,繼續說到:“這個東丹巴想必就是那夥苗人的首領,也就是劉宗敏的義子。苗營就是這夥苗人組成的一個單獨的作戰單元。就是這個東丹巴,是他帶來的蠱蟲。劉宗敏安葬後,他把自己留在了墓內,建成了外面的屍蠱血池,又躺在了這提前準備好的石棺裡,給他的義父殉葬。如此一來,所有的困惑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釋,一切都順理成章。當然了,這也證明野史不一定就是僞史,只不過沒有被官方認可罷了。”
老何、馬建設和丁志堅聽完點頭稱是。馬建設說到:“你是歷史專家,你能確定的,應該沒問題。可他的棺材爲什麼沒蓋着呢?看這樣子,他是壓根沒打算給自己準備棺材蓋子。”
我搖搖頭:“這個我就搞不清楚了,可能是他覺得自己躺進棺材裡時就沒有力氣蓋蓋子了,所以就不再費事準備蓋子了。或許還有別的原因吧。”說完,我看看老何。
老何無奈的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這時馬建設指了指乾屍手腕上的銀手環,問我:“這個,可以嗎?”
我明白他的意思,便態度堅決的說:“不可以!”我不由得想起爺爺講的那個故事,在那個神秘的山洞裡,馬建設的太爺爺和那個金手環的故事,無可奈何的長嘆一口氣。
三人不知我爲什麼嘆氣,也就什麼都沒問。
老何說:“要不再看看主棺裡有什麼?”
我點了點頭。首先到石桌前,點了三支菸,插入香爐,拱手行禮。
四人來到主棺一側,搭好手,一起使勁,棺蓋被慢慢推開。
石棺裡的劉宗敏已經化成一堆白骨,狀態跟谷大成的基本一樣:身材高大,身上穿的鎧甲也早已朽爛,頭上戴的頭盔也滿是銅鏽。屍骨的一側有一把寶劍,劍格上鑲着紅寶石。我指着這把寶劍,看看馬建設和丁志堅,搖搖頭說:“這個也不可以。”
丁志堅什麼也沒說,馬建設嘟嘟嘴說:“哦,知道了。”
再看那屍骨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隻金色的手環,便再次戴好白手套,兩隻手指捏着手環輕輕的轉動,尋找上面的字跡。找到五個字:火營劉宗敏。
原來劉宗敏是火營的,大概李自成的部隊是按照五行來編號的。
馬建設他們也看見了這個金手環。其他倆人什麼也沒說,就聽到馬建設嘟囔着:“這個肯定也是不可以了。”
我擡頭看了看馬建設,什麼也沒說,繼續低下頭尋找,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線索。
除了那把寶劍,石棺裡再也沒有其他陪葬物品。
我擡起頭,直起腰,對三人說:“再也沒什麼了,蓋棺吧,到墓室其他地方看看。”
於是四人合力將棺蓋推回蓋好。轉身要往其他地方走時,眼光不經意地掃了一下乾屍的石棺,頓時驚的全身汗毛倒豎,冷汗直冒:乾屍不見了!
那三人也發現乾屍不見了,其驚駭程度一點不遜於我: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頭髮更是根根倒豎!老何驚呼一聲:“屍變!”再看那東北角的蠟燭,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熄滅!
四人準備拔腿就向外跑,卻發現去路已被堵住,是被一羣大順軍的士兵堵住!爲首的正是東丹巴,頭頂着滿是鐵鏽的破頭盔,身上的鎧甲早已爛成破布條,平舉着雙手,就像是兩隻乾癟的雞爪,邁着一步一頓的步子向我們走來,彷彿一堆人形的已經風乾的臘肉。身後是一羣殭屍,穿戴着大順軍的盔甲,也是破破爛爛、鏽跡斑斑。手裡拿着生鏽的單刀,緊緊跟着東丹巴,僵直而緩慢地向我們走過來,看數量,最少有二三十個。
馬建設吃驚的問:“從哪冒出來這麼多大糉子?進來的時候怎麼沒發現?”
丁志堅這時候說到:“進來的時候就沒有向周圍看,肯定是提前就佈置好了,幹糉子去把他們喚醒的。不說廢話了,幹就是了!”說着就從腰裡抽出了柴刀,拉開了架勢,嚴陣以待。
老何這時也冷靜了下來:“都別慌,乾屍和殭屍的動作都慢,應該能對付。這東西也打不死,因爲死過一次,沒法再死了。只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我連忙問:“怎麼個灰飛煙滅法?”
老何解釋說:“你們只要把殭屍糾纏住,我想辦法把淨鐵虎膽的楔子釘入他們頭頂的百會穴就可以了。但打鬥的時候千萬注意,寧可被他們的刀砍傷,也不要被他們抓傷或者是咬傷。”
馬建設又問:“被抓了或是咬了會怎麼樣?”
老何看看馬建設,面無表情的說:“會變成他們那樣。”
殭屍已經過來了,開始向我們發起攻擊。
丁志堅掄起柴刀,率先衝了上去。我和馬建設也各自拿起工兵鍬加入戰鬥。
正如老何說的,殭屍的動作比較遲緩,丁志堅用柴刀擋開了殭屍砍過來的一刀,反手一刀就削掉了殭屍拿刀的手臂。正要向殭屍的頭砍去,就聽老何大喊一聲:“不要砍頭,留着釘楔子呢。”
丁志堅刀鋒一偏,砍中了殭屍的肩膀。這殭屍也不知道疼,肩膀的骨頭縫裡還嵌着柴刀,就要向丁志堅繼續靠近,想要用另一隻手發起攻擊,卻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老何瞅準機會,緊跑兩步,一個縱躍跳起,左手拿起淨鐵虎膽的楔子對準殭屍的百會穴,右手掄圓了工兵鍬,大吼一聲,鍬頭就把楔子砸進了殭屍頭顱。只聽得“轟”的一聲,殭屍已經被炸得粉碎!
我和馬建設拿的是工兵鍬,也砍不斷殭屍的手臂,只是和他們糾纏着,僵持着,給老何製造機會。眼見的殭屍被消滅的只剩下七八個了。
混戰中,一隻被丁志堅砍斷手臂的殭屍身體一歪,竟斜着向馬建設的背後撲過來。丁志堅急忙大叫:“建設小心背後!”但爲時已晚,殭屍已經到了馬建設身後,張開嘴對着馬建設的脖子“吭哧”就是一口。等老何把楔子釘入殭屍的頭顱的時候,馬建設已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我大驚失色,急忙扔下手中的工兵鍬,抱起馬建設。只見馬建設緊閉雙眼,面色烏青,牙關緊咬。再看脖子後面,兩排牙印正往外流着黑血。
老何見狀,一邊高聲喊道:“回魂丹,快!”一邊與丁志堅一道,繼續和殭屍廝殺。
我趕忙掏出藥瓶,倒出一粒回魂丹,使勁捏開馬建設的嘴,將藥丸送入口中,又拿過水壺,倒了點水在馬建設嘴裡,輕拍後背,讓他把藥服下。
那邊老何和丁志堅已經消滅了所有的殭屍,只剩下那一具乾屍,繼續跟丁志堅糾纏着。
老何對丁志堅說了一句:“先交給你了。”便急忙跑到馬建設身邊,掏出雄黃粉的瓶子,倒出點雄黃粉,抹在馬建設脖子背後的傷口上揉了揉,傷口開始大量往外冒黑血,一直流到漸漸變得鮮紅,慢慢凝住。馬建設的臉上開始慢慢有了血色,眼睛緩緩睜開。
丁志堅和乾屍的戰鬥異常艱苦。那乾屍的皮肉竟如鐵石一般,柴刀砍上去傷不了他分毫。
老何對我說:“你先扶着建設往出走,我去幫幫志堅。”
我點頭答應,攙起馬建設,艱難的向外走去。
走到血池邊的時候,馬建設示意走不動了,坐下來歇一歇。我倆於是就坐在血池旁邊的地上,一邊休息一邊等老何和丁志堅。
我這時再看看血池,已經沒有了一絲動靜,膿血的表面變得光滑如鏡,也清澈了許多。只是仍舊散發着惡臭與血腥味。
老何與丁志堅還在和乾屍苦鬥,卻仍然傷不了乾屍分毫。情急之下,老何忽然靈光一閃,對丁志堅說:“把他引到血池。”丁志堅會意,二人配合着把乾屍引到了血池的旁邊。
到了血池邊上,丁志堅繼續和乾屍纏鬥着,老河繞到乾屍的身後,飛起一腳,將乾屍踹進了血池。
血池頓時又沸騰起來,咕嘟咕嘟的冒着大泡,不久就又恢復了平靜。再看那跌入血池中的乾屍,已經變成了一具白骨。
四個人在原地緩了很久纔有了點力氣,馬建設還是顯得有些虛弱。我和老何一左一右的把他攙扶起來,丁志堅留在後面斷後。
艱難的過了翻板,回到了第一個洞廳,顧不得惡臭難聞,強迫自己又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這纔有力氣擠過那狹窄的通道。
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丁志堅找了個避風的山坳,四人今晚就在山上住一夜,明天一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