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外面的風聲也漸漸的小了起來。藥香鋪二層的蠟燭在大堂中輕輕的晃動着,房間中那竊竊私語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在我的腦海中卻無比的清晰。
我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朝着房間走去,越是走到房間門口那竊竊私語的聲音就越是清晰。藉着蠟燭發出的微微光芒,我朝着房間裡面看了過去。
黑暗的房間中,堆滿着佈滿着灰塵的箱子,而那說話聲就是從箱子中傳來的。只是我沒有辦法打開這門,也就無法知道箱子裡面裝着的到底是什麼了。
“橙子,這間房子裡面是不是有鬼啊?”陳景皓走到了我的身邊,和我一起朝着門內看了過去,低聲的開口說道。
雖然陳景皓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是還是驚動了房間裡面的東西,聲音頓時就消失了,房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不過之前我在藥香鋪這麼天,都沒有什麼問題,說明房間中的東西應該不會害我們的吧。”我說道。
陳景皓還欲說話,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了一聲驚訝的聲音,“咦,這間藥香鋪子開門了啊?”
聽到聲音後,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陳景皓說:“你守着回魂陣法,我下去看看。”
踩着清朝時期古老的臺階,我來到了樓下的藥香鋪。只見有一個斷手老頭站在藥香鋪門口,好奇的朝裡面張望着。
見到我從樓下下來之後,那老頭走了進來,問道:“小夥子,你是這裡的夥計嗎?”
我靜靜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個老頭,老頭氣色不怎麼好,一直捂着自己那隻斷手。我“嗯”了一聲,說:“嗯,是的。”
“哎呀,總算是開門了,在晚一點開門的話,我就要錯過轉世投胎的時機了。”老頭子說道。
我疑惑的看着這個老頭子,說:“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老頭子解釋道:“我來這裡抓點藥,治好我的手,然後在去轉世投胎!”
之前洪剛和我說過,藥香鋪就是爲鬼開的一箇中藥鋪子。很多鬼在死後,因爲生前的種種,心裡總是會有一個疙瘩,而藥香鋪的職能就是治好鬼的身病和姓病,讓他們帶着一個良好的心態去轉世。
我簡單的問了一下這老頭子的身體狀況後,就給他開了一些中藥,他感激再三之後就離開藥香鋪。
老頭子走後,附近的鬼得知藥香鋪又重新開門之後,接二連三的來找藥香鋪中看病。這樣一夜就過去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我給自己的工作制定了一個規律,和人們平時上班一樣。我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給這些鬼看病,而星期六星期日則關門休息。
外面的那些鬼魂生前已經習慣了這個制度,在死後也很容易就接受了。這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起牀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到二樓查看那十支靈魂蠟燭。
但是這一個星期,十支蠟燭只亮了一支,別的蠟燭基本上沒有任何要亮的跡象。
“哎……”看到二層這些沒亮起的蠟燭後,我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說:“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夠看到懷柔。”
陳景皓站在一旁,說:“順其自然,便能自然,不要急,不要急。”
每當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晚上,我也不會去休息,而是坐在二層守着這回魂陣法。因爲每當想到懷柔一個人在時空中尋着柳清淺,而我卻幫不到任何忙的時候,我的心中就十分的不是滋味,只有每星期花兩天時間守護在回魂陣旁時我的心中才會好受點。
晚上很快就到來了,就在我和陳景皓一起在回魂陣法外打坐的時候,房間中突然颳起了一陣陰風。
閉目冥想的陳景皓在這個時候突然睜開了眼睛,轉頭朝着我看了過來,說道:“有鬼氣!”
我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陳景皓說道:“今天是星期六,我已經提前說了藥香鋪不開門的啊!”
“鬼不是在外面,而是在裡面……”陳景皓靜靜的看着我的身後,開口說道。
我愣了一下,轉頭朝身後看去,只見在我的身後站着一個穿着紅裙的小女孩。女孩滿臉淚水,靜靜的望着窗外,要是你敢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這個小女孩少了一根手指頭。
“依依,你怎麼出來了?”這個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被我收進符咒中的無指女孩依依,依依一直在哭,哭的很傷心。
而在依依的身邊,那三十二隻骷髏也都跑了出來,小紅那空洞洞的眼神靜靜的盯着依依。只見他伸出手骷髏手在頭蓋骨上輕輕的抓了一下,做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接着,小紅自己將自己的小拇指骨給摘了下來,遞到了依依的面前。依依卻是沒有理會小紅,就一直望着窗外流眼淚。
“這小女孩有心事!”而陳景皓站了起來,跟着我一起朝着窗外望了過去。我走到了窗戶門口,低頭朝着外面看了過去。
冷冷的月光下,在那空空蕩蕩的街道,步履闌珊的走着一個婦人。婦人一邊走還一邊在尋着着什麼東西。
“那是誰?”我回頭朝依依看了過去,開口問道。
依依哭着說:“媽媽,那是我的媽媽。”說完這話之後,依依就一直哭,無論我問她什麼,她都不在回答我了。
我和陳景皓對視了一眼後,陳景皓開口說道:“走,我們下去看看吧。”
說完,我們兩個人就一起出了藥香鋪,來到了這條古色古香的街道。不,確切的說是陰森森的街道。
所有上了年紀的地方都是這樣,白天看的時候古色古香。一入深夜,人都走光後,你在走到古鎮的街道上的話,你總會感覺到旁邊有東西從你身邊飄過。
畢竟古街古鎮曾經住過很多很多人,當他們一代一代離開的時候,總有一些靈魂留戀這個地方,捨不得離開的。
女人面對這陰氣森森的街道沒有任何的害怕,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到處找着什麼東西。等她走近的時候,我才聽清楚她口中念着的是什麼。
她一直在念你看到了我女兒的手指嗎,你看到了我女兒的手指嗎。
陳景皓並沒有讓依依跟出來,而是將她收入了符咒中。耗子告訴我說,人死後,最好就不要在讓活人見到她了。
特別是親人,因爲這不利於撫平親人心中的創傷,一旦相見,活着的親人執念會越來越重,一切隨風而逝是最好的辦法。
在婦人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輕輕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夜幕中,這中年婦女緩緩的轉頭朝我看了過來,她的目光有些呆滯,頭髮亂糟糟的。
不等我開口說話,婦人就問道:“你們看到了我女兒的小手指嗎?”
“我……”我說這話的時候,婦人無比認真的看着我,見我搖頭後,婦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失落之色,睜開了我的手,又一直往前走去,一邊走婦人口中還唸唸有詞道:“依依,媽媽一定會找回你的手指頭的,你等着我。”
等到婦人走遠之後,陳景皓纔將依依放了出來,看着依依開口問道:“依依,你死後,你媽媽是不是看到過你?”
那婦人離開後,依依這纔好了些,也沒有再哭。她點了點頭,說:“那天晚上,我去找媽媽要手指了……”
陳景皓聽完後,嘆息了一聲,轉頭朝我看了過來,說道:“看吧,這就是人的執念。”
我“嗯”了一聲,說:“耗子,我想要幫依依找回手指頭,我之前也答應過依依的,你有沒有辦法找到那截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