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故宮都瀰漫着鬼哭狼嚎之聲,蒸騰的黑雲將皇宮隱藏了進去。
故宮,故人的宮殿;故宮,故去人的宮殿。也不知道是誰給這座宮殿取的名字,這名字起的本就不好,此刻,黑氣籠罩着這座宮殿之中,城市之中有些夢淺的人,此刻都縮在被子之中顫顫發抖着。
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從午門進到太和殿廣場前面的話,一定會看到這一副奇怪的場景。在太和殿廣場上插着八隻蠟燭血紅色的蠟燭。這八隻血紅色的蠟燭已經十分的黯淡了,此刻在血紅色的蠟燭中間,正坐着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人,臉色蒼白無比。
圍繞着葉城的周邊,還坐着四個人。
陳景皓,吳言,同塵,許諾四個人正坐在蠟燭外面,在他們的身後插着四根白色的招魂幡,此刻正在皇宮的黑氣之中,緩緩的飄動着。
在中間那個白色襯衫的男人前後用血紅色的鮮血寫着“許遜真君”四個血紅色的大字。這是淨明道之中,最高陣法,天師訣。
淨明道的祖師許遜,是歷史長河之中最年輕的天師,其斬殺蛟龍的傳說至今在南方被人津津樂道。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最早說的便是淨明道祖師許遜許天師。
而淨明道所在的江西省南昌市玉隆萬壽宮更是在南方被世人所敬仰。沒有被現代化進程開發成旅遊景區的重重宮殿,依舊保持着淳樸的道風,時有高人現世,造福一方。
和茅山派一樣,淨明道所在的玉隆萬壽宮也遭遇過幾場大劫難,但是其祖師爺許天師有先見之明,在的道飛昇的時候留下了一套天師訣。
每次萬壽宮在遇到巨大的危險的時候,萬壽宮的掌門人便會使用“天師訣”,感應神靈,召喚天師許遜的力量爲自己所用,在短暫的時間之中成爲天師。
但是獲得這巨大的能量,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使用了天師訣的人,活不過三年。活不過三年的意思不是指他一定能夠活三年,之前幾個萬壽宮的掌門使用天師訣之後都是在半年的時間死去的。
四歲的懷柔,此刻正站在靈幡之外,靜靜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陣法。那即將熄滅的燭光在她清澈無比的雙眸之中輕輕的閃爍着。
一陣陣淒厲的鬼哭聲響了起來,懷柔擡起頭朝着槐懷苑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在那片天空之中,有一青一白兩道影子從黑氣之中衝了出來,只是很快,一陣陣血紅色的光芒就把那兩道身影給拉了進去,萬千鬼魂朝着那兩道身影撲了過去。
“阿瑪……”看着遠處我在鬼霧之中掙扎着的身影,懷柔輕輕的喊了一聲,她看了看陳景皓他們四個,轉身就朝着槐懷苑這邊跑來。
“媽的,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鬼!”我拉着柳青淺想要逃離這片區域的時候,被一隻巨大蒼白的手給拉進了黑氣之中,那黑衣人操控的十三尸咒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團團血霧,不斷有穿着各種各樣衣服的鬼魂朝着那黑氣之中撲了進去,在那血霧強大的魂力下,它們瞬間也變成了一團血霧。
血霧之中,黑衣人冷冷的看着我,開口說道:“葉城,即便你成爲了天師那又如何?即便是我沒有天師的實力,也照樣可以殺死天師!”
說完,那黑衣人仰頭“哈哈哈”大笑了一聲,他周圍的那團血霧變得越來越大了起來,天邊響起了隆隆的雷聲,那血霧迸發出來的強大的力量已經驚擾了上天。
強大的血霧在空中緩緩的升了起來,就像是一輪東昇的旭陽一般,籠罩在團團黑氣之中。黑氣之中不斷有不想在待在這個世上的冤魂,如飛蛾撲火一般,朝着那巨大的血霧撲了進去,他們撲進去的時候,都會發泄的大吼一聲,瞬間變成一陣小血霧,融入進了那大血霧之中。不用多說,他們肯定是魂飛魄散,永永遠遠的消失了。
紅色的血霧之下,穿着白襯衫的我和穿着青衣的柳青淺的柳青淺並排而立,十指緊扣。面對這強大的血霧,我和柳青淺顯得十分的渺小。
每次我和柳青淺朝着槐懷苑外面飛去的時候,總是會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將我們給拉回槐懷苑,所以我和柳青淺都放棄了逃跑。
看着那些明知道自己會魂飛魄散,還不要命一般,朝着那血色霧球之中撲去的怨魂,我極其的疑惑不解,轉頭朝着柳青淺看了過去,說道:“清淺,你說這些鬼魂明明知道自己會魂飛魄散,還不要命的朝着那裡撲去呢?”
“因爲,他們都很痛苦!”柳青淺淡淡的看着那些朝着紅球衝過去的怨魂,說道:“這些怨魂在這個宮殿之中至少也都存在了一百多年的時間,而在這一百多年之中,只要他們的冤屈得不到昭雪的話,他們每時每刻都會經受着內心的折磨!”說到這裡,柳青淺轉頭朝着我看了過來,說:“你知道嗎?內心的折磨,纔是最痛苦的折磨,比來自十八層地獄的折磨還要痛苦幾百倍,所以他們選擇以這樣一種方式來徹徹底底的解脫自己的痛苦!”
我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柳青淺的這三世其實都在經受着內心的折磨,只是她比較執着。
執子之手,以子偕老,終只是浮雲。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四道無形的力量拉着我的肩膀和大腿,就要將我的魂體往槐懷苑外面拽去,我並沒有多少的驚訝,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棗木劍,朝着那四道力量拉來的方向輕輕的切了過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太和殿前面的廣場上,坐在蠟燭前面的四個人同時睜開了眼睛,他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那八根微弱的燭光同時熄滅了。
“怎麼回事?哪裡出問題了?”許諾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無比的焦急。
陳景皓也滿臉不解的看着吳言,問道:“吳叔,你不是說了,我們四個人可以同時把葉城的魂魄拉回本體的嗎?怎麼失敗了?”
吳言轉頭看着槐懷苑的方向,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哪裡都沒有出錯,是葉城自己主動切斷了和我們的聯繫,不過也無所謂了,十三尸咒爆炸之後,產生的威力,將會波及整個城市,就算是我們把他拉回來了,一樣逃不掉魂飛魄散的命運!”
同塵胖子的眉頭緊緊的皺着,看着吳言,說道:“師叔,皇宮這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那些國家隊的高人就沒有一個人出面管管?還不值得高人們出手了嗎?”
吳言一陣沉默,按道理來說,往往到了這種極其危急的時刻,都會有些隱世高人出面解決問題的,但是,今天沒有。
槐懷苑之中,柳青淺淡淡的看着我,在她的臉上滿是滿足之色,只聽她輕輕的開口說道:“葉城,逃不過的宿命是,無論你做任何的努力,我們之間的結局終究是註定的!”
我知道柳青淺想要做什麼,我的手掌緊緊的拉住了柳青淺的手掌,我知道她肯定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再將我推出槐懷苑。
果真,說完之後,柳青淺就想要抽手,不過她卻發現一時間卻是抽不走。只是我忘記了,我們都是魂體,柳青淺擡起頭衝着我淡淡的一笑,她那隻被我抓緊的手在空中緩緩的渙散了開來,她整個人也在我的面前渙散了開來。
等到她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成爲了一道絢麗的綠光,劃破了天際,衝進了那巨大的紅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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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柳青淺,到了現在你還想要螳臂擋車嗎?”巨大紅球之中的那個黑衣人看到衝來的柳青淺後,笑容之中滿是得意和囂張。
柳青淺靜靜的看着血霧之中的那個黑衣人,口中緩緩念着咒語,接着我便看到柳青淺的一道魂魄分爲了十道魂魄,我看到一個銀色的鈴鐺緩緩的從空中飛了起來。
“安魂鈴?”看到這鈴鐺之後,黑衣人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柳青淺的十道魂魄將空中那巨大的魂魄給包圍在了中間,雖然顯得無比的渺小,卻無比的堅毅。無論空中的那些怨魂怎麼的在柳青淺魂魄的身邊自爆,柳青淺的魂魄都怡然不動。
“離開無苗族的時候,我曾經發過誓,再也不用巫苗族的術法,只是今天情況特殊,我也只能違揹我當年的諾言了!”柳青淺望着空中的那團紅光,口中輕輕的哼起歌聲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柳青淺唱歌,還是一首苗歌。像是一個知心大姐,安慰着被情所騙的女人,又像是年事已高的老母,在諄諄教誨着不願回頭的浪子……
空中的那個鈴鐺越來越亮,聽到柳青淺的歌聲之後,空中的那些淒厲的魂魄都變得安分了起來,都怔怔的望着空中的那個鈴鐺。
黑衣人看到空中那緩緩變亮的鈴鐺之後,也沒有任何的遲疑,口中快速的念起咒語來。那些好不容易安分下下來的怨魂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再一次變得淒厲了起來。
“天道無情,人間無義,地獄無門;無情無義無門,以我魂魄,毀天滅地,魂飛魄散,有何不可!!!”隨着那黑衣人的咒語進行着,我看到黑衣人的身體正快速的膨脹了起來。他的身體鼓的就像是一個大氣球一樣,在我驚訝無比的注視下,只聽“轟”的一聲,那黑衣人竟然瞬間炸裂了開來。
一陣血霧從那黑衣人的身體之中飄散了開來,腸胃都紛紛從空中掉落了下來。黑衣人的爆炸也成功的讓十三尸咒的這些鬼魂興奮了起來,空中血球之中的那些靈魂紛紛都膨脹了起來,轟隆隆爆炸了起來。
那些靈魂爆炸的時候,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那個黑衣人竟然自己自殺了?我緊緊的盯着空中那團巨大的血球,從那紅色的血球之中一道影子騰空而起,想要逃跑。
“葉城,趕緊走,我的‘安魂曲’只能暫時的抵擋住這些靈魂的自爆,在皇宮的外面有兩對華表鎮着,只要你逃出了皇宮的話,就不會受到靈魂的波及了!”柳青淺衝着我大聲的喊道。
轟隆隆……
隨着柳青淺的大喊,空中那些從皇宮各個角落飄來的厲鬼率先爆炸了開來,空中每一批鬼魂爆炸的時候,都會始得空中的安魂鈴和柳青淺的十道魂魄都會震動一下。
轟隆!
柳青淺說完,又是一道巨大的響聲響了起來,十三尸咒之中我的那批同學,因爲形成不了完整的魂魄,率先在空中爆炸了開來,產生了巨大的血霧,我能夠感受到巨大的衝擊波就朝着我的靈魂衝來,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柳青淺操控着的那道安魂鈴剎那間發出了一道巨大的白光,將那陣血霧給格擋在了外面。
即便是這樣,那十三個魂魄一起爆炸被鈴鐺擋下來的餘波也直接將我的魂魄給震的渙散了開來。
“阿瑪!”一聲清脆的喊叫聲撕破了夜空,聽到那喊叫聲後,我趕緊穩住了心神,八道魂魄重新的聚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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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朝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在槐懷苑的門口,一個帶着旗頭的小女孩正滿臉擔心的衝着我大聲的喊着。
懷柔?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黑衣人那道想要逃跑的鬼魂率先反應過來,瞬間出現在了懷柔的面前。一把掐住了懷柔的脖子,將懷柔掐了起來。
懷柔發出了一聲大叫,在半空之中拼命的掙扎着。
“哈哈哈哈,還以爲找你要費一些功夫呢,沒想到你自己跑來了!”黑衣人緊緊的掐着懷柔的脖子,懷柔表情極其的痛苦。
原本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巨大血球之中的柳青淺顯然是因爲懷柔的被抓,分了神,又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我看到柳青淺離得那爆炸中心最近處的一道魂魄,因爲精神不夠集中,瞬間化爲了一道黑煙消失在了空中。
“哈哈哈,楊民楊,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人間最年輕的人尊,離天師最近者,怎麼到了現在,連自己的女兒和婆娘都保不住了?”黑衣人沒有了身體,但是他還是用一團翻滾的黑氣將自己隱藏了起來,他似乎極其害怕別人認出來。
我轉頭朝柳青淺剩下的九道魂魄看了過去,說道:“清淺,你安心穩住安魂鈴,我會讓這個人付出代價的,讓他後悔的!”
“是嗎?你口氣還真不小啊!”黑衣人冷冷的看着我,開口說道:“你現在的魂力好像比之前弱很多,你拿什麼讓我付出代價?”說這話的時候,黑衣人還伸出手在懷柔的臉上摸了摸,說道:“皮膚真滑啊,長大了肯定和她的娘一樣,又是一個美人!”
懷柔嫌棄無比的伸出下手,就朝那黑衣人伸來的那雙大手推去。黑衣人一把抓住了懷柔推來的手,一巴掌猛地就朝着懷柔的臉上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清脆無比的響聲迴盪在了我的耳邊,懷柔的臉上瞬間就出現了一道紅手印。看的我心疼無比。
“咦?”黑衣人奇怪的“咦”了一聲,奇怪的轉頭看着懷柔,只見懷柔緊緊的咬着雙脣,堅強無比,竟然沒有哭。
黑衣人又是一巴掌朝着懷柔另外一半粉嫩的臉蛋上甩了過去,又是一道清脆嘹亮的聲音迴盪在槐懷苑之中,聽的我心疼無比。
“阿瑪,你別管柔兒,他是壞人,你快點跑!”懷柔的兩邊臉蛋上已經留下了兩道大大的的紅手掌印。
轟隆隆……
我的身後,不斷的有淒厲的鬼魂引爆了自己的身體,發出巨大的靈魂衝擊,而那安魂鈴散發出來的光芒明顯的沒有之前的亮了。
我回頭朝着柳青淺看了一眼,只見柳青淺臉色蒼白,他那另外的八道魂魄明亮不一,一些魂魄已經快要散開了。
不過此刻柳青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慌亂之色,她的九道魂魄聚精會神的盯着空中的那個安魂鈴,像是在召喚着某種東西一樣。
黑衣人見懷柔竟然沒有落下任何一滴眼淚,再一次舉起了手掌,在他舉起的手掌之中還圍繞着一團團黑氣。就在他要朝着懷柔打下去的時候,我握緊了手中的棗木劍,下定了決心,就朝着他朝懷柔打下去的手掌劈了過去。
黑衣人一掌直接劈在了我的棗木劍上,這一次,棗木劍沒有發出之前的威力,直接被他的手掌給打飛了出去。
“原來這就是你真正的實力?”黑衣人冷冷的笑了一聲,拔出了自己身後的木劍,就要朝着我的身上砍來,當他低頭看到我的時候,,像是看到了極其害怕的東西一樣,迅速的朝着後面飛去,顫抖的指着我說道:“你,你,你要幹嘛?”
柳青淺也朝着我這邊看了過來,她的臉色也白了白,喊道:“葉城,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