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沐擡頭小心翼翼看向曉曉,她沒有回答曉曉的話,倒是反問曉曉:“曉曉你喜歡蕭先生?”
曉曉連忙搖手:“不是我,是其他人,好多人都喜歡蕭先生。”
秦沐沐眼中厲色退去,一本正經勸說起曉曉:“幸好你沒有喜歡蕭先生,你看看,蕭先生是什麼人,他眼光肯定高,能夠做蕭先生女朋友的女孩子,一定很優秀。
蕭先生來東皇就是玩玩,怎麼可能看中那些招花引蝶的女人,曉曉,不是我打擊,蕭先生眼光高,這是肯定的,你就不要和她們那些狂蜂浪蝶一起瞎湊熱鬧,省得以後傷心默默流淚。”
說完之後,她看曉曉垂着頭較着勁兒不說話,抿了抿粉脣,拉住曉曉的手:“曉曉,我這說這些,都是爲你好。你看我都不跟那些人說的。作爲朋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到傷害。”
曉曉臉色有些尷尬:“我知道的,沐沐,我得去工作了。”不知道爲什麼,就算是沐沐說是爲她好,可是她還是自尊心受損了。
秦沐沐也沒多想,就又趕到醫院去。
進到病房,就看到簡童還昏睡着,撇撇嘴:“麻煩死了。”
她之前跟醫生交流過,簡童額頭上的這道傷口,看着嚴重,其實只是送來時耽擱了,流了血。真正的問題是簡童那破爛身體實在是太糟糕了。
……
簡童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高燒也退去一些,但體溫依然異於常人。
睜開眼,嘴巴乾渴極了,無意識地沙啞道:“渴……”
異動聲響,驚醒了秦沐沐,擰了眉頭看了簡童一眼:“等一下。”秦沐沐冷冷說道,倒了一杯水給簡童。
簡童接過,也不吭聲,默默喝完一杯水。
喝完水,她還是不說話。
病房裡很安靜。簡童垂下眼皮,眼觀鼻鼻觀心,她在等。
突然。
“你的額頭撞到了門把手上,會留下疤痕,不過你額頭那個地方,好像本來就有疤痕,所以這一道疤,也不算什麼大事。這件事你就不要跟別人說了,東皇那裡,我已經替你請了假,等你燒退了再去上班,住院的費用,我也全部都給了。這住院期間,的一日三餐,我會按時送過來。”
簡童不吭聲。
秦沐沐惱羞成怒,認爲簡童不識好歹:“喂,你聽到沒有,這件事不完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你自己也有問題,哪有人自己淋了雨在屋子外睡一夜,你這樣才導致你發高燒,不然的話,我不過就是碰了一下你,你就摔倒了?”
簡童默然無語。
秦沐沐不禁提高聲音,叫道:“你到底還想要怎麼樣!我都送你來醫院了!要不是我及時將你送來醫院,你早就高燒燒死了。我還替你付了醫藥費。
我一個大學生,本來就是爲了學費生活費,纔在暑假出來兼職的,我沒有多少錢,還是爲你付了醫藥費。你還不依不饒,簡童,你說吧,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不亂說?”
簡童一直垂着頭,不說話。
秦沐沐更氣:“你有什麼要求,你說!”
她已經做好大放血的準備了。心道,這個簡童這麼貪財,怎麼可能放過這次勒索自己的機會。
心下頓時看簡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簡童緩緩擡起頭,看向秦沐沐,緩緩開口,她的聲音粗嘎又沙啞,破碎的刺耳難聽,她說:“我要你的一個道歉。”
秦沐沐瞪大了眼睛,一臉荒謬地看着簡童,“你要我道歉?”她幾乎是尖聲的問向簡童:“你要我向你道歉?”
很不可思議地看着簡童,彷彿對簡童道歉,就是一件十分丟人荒誕的事情。
“你還是說吧,你要多少錢。”
秦沐沐哂笑問道。
病牀上的簡童搖搖頭,緩慢卻堅定的說道:“我只要道歉。”
“你!”秦沐沐憤怒地盯着病牀上的簡童,兩隻眼睛都在冒火,生冷說道:“我要是不道歉的話,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要到處亂說了?”
簡童越發沉默了……做錯了事情,道歉,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秦沐沐的表現太明顯了,跟自己道歉,就讓秦沐沐覺得那麼難以接受嗎?
不禁地,簡童在心裡問:假如今天換做其他人,秦沐沐還會這樣嗎?
哎……一聲幾近聽到的嘆息聲,她越發沉默,不是因爲一個道歉,而是她內心渴求的如同一個正常人的被尊重。
儘管,早已明白,“被尊重”這種事情,早就已離她遠去。
沈修瑾啊……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不是隨手就能毀掉一個人——從裡到外,從頭到腳,毀得徹徹底底。
她默然,心中悔恨:不該求,不能求,“被尊重”這種東西,她已經沒了權利擁有。
“簡童,我秦沐沐就是賠上身上所有的錢財,也不會給你道歉。爲了錢可以下跪,可以學母狗在地上爬,搖尾巴一樣討好有錢人,簡童,就算是真的我做了什麼錯事,你也不配得到我的道歉。”秦沐沐火氣沖天,
“你要出去亂說你就去說吧,不過有沒有人相信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我是s大的學生,爲了學業勤工儉學,你是一個爲了錢什麼都能夠做的女人,你說,別人信你還是信我?”
被褥下,簡童緊緊攥緊了拳頭,拼命的隱忍,才能剋制住心口的鈍痛,秦沐沐說完已經氣沖沖離開了病房,出門時,把門板關的“砰砰”作響,簡童睜着呆滯的眼,無言地望着雪白天花板……放任心口的鈍痛瀰漫全身,無力感遍佈四肢百骸。
她以爲她已經不會痛了,她以爲,尊嚴這種東西,她已經不在乎了。
“啊……今天,我是怎麼了?”粗嘎的聲音,自言自語:“哦……發燒了,燒糊塗了。”她又自己回答了自己。
簡童心裡十分明白,她想要的並不是那一聲道歉,她想要的是……暌違已久的“被尊重”,像一個“人”一樣,被尊重着!
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傷痛……她只是想要一個本來就該給她的道歉啊?
難道,要的很多嗎?
“是我……奢求了。”她垂頭:“再也不,異想天開。”像是對自己發誓,像是不斷的說服自己,她催眠一樣對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不奢望,不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