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和自責讓沈清筠幾欲站不穩,她勉強靠着牆,才讓自己撐着沒倒下去。
看着沈清筠臉色煞白的模樣,白顯的眉頭不由皺的越發厲害。他也十分擔憂,可還是安慰沈清筠道,“嫂子,你先別太擔心,等醫生出來才知道情況如何。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見到沈清筠不吭聲,他又說道,“我們要相信張依,她很堅強。”
沈清筠終於點點頭,喃喃道。“沒錯,她那麼堅強,一定會好起來的。”可顫抖的手還是泄漏她的害怕和不安。
她緊緊靠着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病房門,生怕自己會錯過什麼消息。
“小姐,你怎麼了?開水打到沒?”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沈清筠還沒反應,白顯已經回了頭,他看到與沈清筠一起打開水的那位婦人,眼中明顯有詫異,“平姨,你怎麼在這裡?”
那平姨看到白顯,也是一愣,然後向溫和一笑,“我女兒懷孕了,我在這裡照顧她呢。白顯,你跟這位小姐是....?”
白顯瞄了一眼沈清筠,她一臉慘白,毫無反應,不由解釋道,“平姨,我們的朋友出了點問題。現在正在等醫生檢查出來。對不起啊,這位是沈蔓,她是陳修遠的老婆,兩個人才結婚。”
“陳修遠的老婆?”平姨猛地看向沈清筠,急聲問道,“修遠不是跟嵐.......”
“平姨!”白顯搖搖頭,阻止她再說下去。那平姨也是捂住嘴,一臉失魂落魄。
兩人又在一旁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平姨一臉不安的走了,臨走前,還是忍不住打量了沈清筠一眼。
他倆的情況,沈清筠聽得到可又覺得聽得不真切,她全部注意力都看着那扇門。平姨剛離開沒一會兒,門終於開了,那醫生帶着不耐走出來。
沈清筠一下子反應過來,衝過去問道,“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
醫生語氣不太好,可還是答道,“現在只能看病人造化了,如果今天能退燒,應該沒大礙,肚子的孩子也能保住。不然,只能保大了!”
他看着兩人臉色劇變,皺着眉卻對白顯說道,“你是病人的丈夫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不負責了!真以爲生孩子跟鬧着玩似的?孩子才幾個月,胎像本就不穩,你們就要多多注意,孕婦現在這樣,都是因爲你們家人的疏忽!”
白顯有些尷尬,可還是歉意道,“對不起,是我們的錯!醫生,能不能多想想辦法讓她儘快退燒?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醫生看他態度還算誠懇,嘆了一口氣,“給她用冷毛巾敷一敷額頭,儘量用物理方式退燒。現在她懷着孕,不能隨便用藥。”
白顯連忙點頭,“那我們現在能進去了嗎?”
“進去吧。有異樣快點喊醫生,哦,還有每隔半小時記錄一次體溫!”
他說着便領着護士走開,沈清筠被白顯拉進病房,“嫂子,你先給她擦汗,我去倒水。”
沈清筠顫抖着拿出乾毛巾給張依擦着汗,她喃喃道,“對不起,依依,都怪我粗心大意。”
白顯看她這樣模樣,搖頭進到衛生間,等水接滿的時候,他拿出手機,在微信羣裡說道,“張依情況不太好,我準備留下來。修遠,你確定現在回華城?嫂子看起來不太妙,別到時候兩個人都病倒了。”
張凱文和柴玉泉都火速回了消息,只有陳修遠一直沉默,沒有迴音。
就在一羣人爲張依的身體着急時,趙東那頭也是越發焦頭爛額起來。昨晚的宴會,他本來只是想一借陳修遠的名聲爲東方環保再造勢,吸引更多投資者,沒想到反被嘲笑得更厲害。
在商場傳出桃色新聞並不稀奇,可鬧得難看,對公司形象還是很有影響,尤其東方環保許多項目要與政府掛鉤。
清科的重壓之下,本來與趙東洽談好的三個項目,一夜之間又黃了。
他一臉陰鷙的掛斷電話,心中的鬱悶和憤怒簡直沒處發泄。
“陳修遠!都是你搞的鬼!”他狠狠砸着桌子,發出沉悶的聲響。
門外正想敲門的秘書聽到裡面的怒吼,手縮了縮,不由尷尬的對着身邊的男人歉意道,“紀先生,不好意思,我現在爲您請示。”
紀嘉煒漠然的點點頭,一向溫和的眸子中幾分戲謔若隱若現。
“趙總,有一位紀先生想要見您!”
“滾!”
趙東一臉陰冷,秘書縮了縮,嚇得立刻不敢說話,正待退出,卻見辦公室的門被紀嘉煒直接推開,他慢悠悠走了進來,對趙東冷笑道,“趙東,好久不見。”
趙東看到紀嘉煒,身子一震,眼中陰鷙愈深,“你來做什麼?”
秘書低着頭,聽着兩人對話,心想這位紀先生果然沒說錯,他跟老闆是老熟人。這樣想着,她不由偷偷看向紀嘉煒,溫文爾雅的大帥哥,正好是她的菜啊。
“小華,你先出去。”趙東眉頭緊皺,滿是敵意的看着紀嘉煒,不知爲何,卻沒有趕他出去,反而支走了身邊那個一臉好奇的秘書。
小華雖不情願,可還是快步退了出去,只是經過紀嘉煒的時候,一雙媚眼不由掃了他幾次。
見到辦公室的門被帶上,趙東才又開了口,一臉不屑道,“你也是沈清筠派來的嗎?看到我這幅模樣,是不是又失望了?我趙東是不會被你們玩死的!”
他語氣森冷,可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少許泄漏出他內心的恐懼,可這恐懼到底是對誰?因爲公司的情況,感到恐懼,抑或是看到來人,感到恐懼....
可紀嘉煒毫無反應,他只推了推眼鏡,淡笑道,“怎麼?你害怕?”
“哼!我能耍她一次,自然能耍她第二次。紀嘉煒,你不在美國好好待着,做你的縮頭烏龜,現在回來做什麼?”趙東滿臉譏諷,“難道就算沈清筠現在是個失婚的二手貨,也還是瞧不上你?!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紀嘉煒溫潤的臉色一下子冷酷起來,他似乎想抓住趙東的衣領,可忍住了。
坐在趙東對面的椅子上,他冷然道,“趙東,這種時候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有什麼用嗎?清筠的事情,呵,既然你還有臉提起她,我也不妨告訴她,跟你離婚之後,她過得好多了。”
“是嗎?”趙東惡毒一笑,“可給她幸福,不對,性福的男人不是你吧。”
紀嘉煒眼中如有精光閃過,可還是淡淡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趙東冷哼一聲,“你到底來做什麼?”
“我剛回國,聽說你公司挺困難,過來看看。”紀嘉煒笑了笑,終於恢復平時的慢條斯理,“趙東,別想跟我打探清筠的情況,你沒資格知道。”
趙東聞言一滯,聲音陰冷道,“是嗎?我看她跟那位陳總倒是過得很好啊。”
“我說過,別想跟我打探清筠的情況。”紀嘉煒一字一句慢慢重複道,“如果,你還想在深市站穩腳跟的話!趙東,雖然我很期待看到你破產,可你只能輸在我手裡。”
紀嘉煒的話讓趙東的臉色一下子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紀嘉煒,“你又想做什麼?”
紀嘉煒從口袋慢吞吞掏出一盒雪茄,趙東在辦公桌下的手不知覺捏了捏,可很快從抽屜拿出一個打火機,遞了過來。
“你去鵬城吧。”紀嘉煒慢悠悠吸了兩口,樣子滿是斯文灑脫,上好雪茄的濃郁香味慢慢薰染了整個房間。
趙東咬咬牙,冷聲道,“鵬城?招標案已經沒我的事情了。你是故意來嘲笑我的話,就給我滾!”
“愚蠢的人果然過多久都還是,愚不可及。”紀嘉煒將菸圈對着趙東吐了一口,煙霧瀰漫之時,他輕描淡寫的開了口,“我已經安排好,你這次去鵬城可以參加招標。趙東,拿出你打不死蟑螂的韌勁。過街老鼠,就算是打,也得我和清筠親自動手。死得太快,我會覺得很無聊的。”
趙東愣住了,他不敢置信道,“你真是來幫我的?”
而紀嘉煒已經站起身,將還未吸完的那根雪茄扔進了菸灰缸。他琥珀色的眸子發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亮晶晶如老虎看到獵物,又如看到自己心愛的玩具,“趙東,別忘了,沈氏如果沒有我,你以爲你能坐到這個位置?”
趙東看着他這幅模樣,突然放了心,他哼道,“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紀嘉煒掃了他一眼,沒有回話便直接離開了。
紀嘉煒走了好一會兒,趙東才下意識從抽屜翻出一盒煙,使勁抽了幾口,誰能想到那個一直深愛沈清筠的男人,纔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愛是虛妄,更是毒藥。
有些女人一旦愛了,滿是癡情纏綿,一投入就是全身心,全無顧忌和保留,如沈清筠,還有,許依嵐。
而有些男人,愛是獨佔,更是深入骨髓的嫉妒和禁錮,爲了到達最後的目的,犧牲再多人也在所不惜,恰好,紀嘉煒算一個,而趙東只能算半個。因爲趙東心中,沒有什麼比錢財、比名聲、比權利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