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下意識看過去,“阿,阿姨....”
竟然是白顯的母親,胡美婷!
胡美婷本對張依不算滿意,畢竟白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嫁進來的女人不是大家閨秀,也起碼要小家碧玉吧。可一個小鎮姑娘....
當時看到張依的時候,胡美婷別提有多麼頭疼了!可她最疼白顯,也最擔心他不收心。眼看身邊好友都抱了好幾個孫子,她白家卻沒一點孩子的笑鬧聲。胡美婷羨慕啊!
老人都是老小孩,雖然婆媳相處是個難題,可兒子好不容易有了正兒八經的女朋友,還,還有了白家的種,所以胡美婷妥協的相當快。
再不喜歡張依,胡美婷對張依的態度也算和善。
最近天氣轉冷,胡美婷在家琢磨凍到張依沒什麼,可萬一她生病,對她肚子的孩子不好,便置辦了不少秋裝送了過來。哪知,一下電梯竟見到她那準兒媳婦跟一個男人勾搭在一起!兩人還親密的牽着手,這要她如何不怒!
“你是誰?爲什麼要抓我兒媳婦的手?快放開她!”胡美婷說來也算理智,沒有直接衝上去對張依發脾氣,而是冷然的看着李詢。
看着李詢的臉,胡美婷還忍不住琢磨道,這小子長得倒是斯斯文文,一表人才,可惜還是比不上她的寶貝兒子。只有張依眼不瞎,不會做出什麼荒唐事的!
“兒媳婦?”李詢看着面前護犢子似得華貴婦人,突然大笑出聲,“你說她是你的兒媳婦?”
“當然,雖然還沒舉辦婚禮,可她懷了我兒子的孩子,自然得進我白家的門!你是什麼人?住這棟樓嗎?如果不是這裡的住戶,我馬上請保安過來!”胡美婷皺皺眉,心中莫名覺得怪異。
李詢大笑道,“你兒子的孩子?哈哈,阿姨,你肯定被這個女人騙了!”
他指了指張依的肚子,“她肚子的孩子,是我的!是我李家的!”
胡美婷猛地回過頭看着張依,她慘白着臉,張着嘴不敢說話,“他說的是真的嗎?”
張依摸着肚子,嚥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終於輕輕點了點頭,“阿姨,你聽我解釋,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早就說跟胡美婷說清楚,白顯死活不肯,還說得好好配合演戲,現在....到底怎麼辦?張依急的快哭出來了。
不是因爲事實被戳穿,而是看着胡美婷的模樣,她突然升起一股無力感。
她再也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
她做的糖醋排骨,白顯還沒吃到過呢!
“白顯呢?那個混賬小子,去哪裡了?”胡美婷忍不住大聲咆哮起來。
這個小子,居然,居然敢騙她?她差點就成了別人眼中最大的笑話!如果這個女人進了門,她胡美婷就是白家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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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習宇看了看時間,到時間下班了。好不容易能早點下班,不用再通宵手術,蔣習宇一向嚴肅的臉色也稍微鬆懈下來,有一絲喜悅。
有多少沒有早點回家好好睡一覺了呢?
醫生,醫生,當初真是瘋了才選擇這麼個累死人不償命的職業!
他伸了個懶腰,脫下醫生白袍,剛想穿上外套,就聽到有人輕輕敲門。
“進來吧。”蔣習宇沉聲道。
話音剛落,就見到護士小甜着急的跑了進來。
“蔣醫生,您,您剛剛送進來那個病人,好像,好像出問題了。”
蔣習宇一愣,“我送進來的病人?沈蔓?”
“就你下午丟到病牀那個女人,蔣醫生,她樣子好恐怖,你要不上去看看?”
“怎麼了?”
蔣習宇眉頭一皺,詫異道。按說鎮定劑藥效過後,她沒什麼力氣繼續鬧騰的啊!真是讓人頭疼的女人!怎麼就跟她外表一點也不像,那麼讓人不省心呢!
小甜深吸一口氣,遲疑道,“她一直包着腦袋,不肯從被窩裡鑽出來。還,還說我們醫院害死了她父親和孩子。蔣醫生,她是不是...嗯,精神方面有什麼問題?早知道我就不送她去產科病房了,現在隔壁房的孕婦都被她嚇到了。這可怎麼辦啊?”
蔣習宇聽到小甜的話,不由低咒一聲,“什麼?你把她送哪個病房了?”
“1205啊!只有那個房間還有空牀位!蔣醫生,有什麼問題嗎?那個房間可是單人病房,多少人想入住還進不去呢!”
“1205?”蔣習宇搖搖頭,一臉挫敗,“該死,怎麼就正好是那個房間!”
他顧不上穿上外套,拔腿就跑出了辦公室。
而1205病房,沈清筠縮在被子裡渾身都在顫抖。
厚重的被子、濃烈的消毒水的氣味,就連牀邊的那個電視,那個沙發,一切,一切都那麼熟悉,不曾改變過!
她記得這裡,這裡她失去了她的孩子,就是這間病房裡面,紀嘉煒告訴她,她的父親死了,她的孩子也沒了。
也是這裡,她告訴自己,她的名字是沈蔓!
她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現在,是一切又要再來一遍嗎?
可她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除了愛着陳修遠的那顆心,她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沈清筠顫抖着摸着脖子上那條項鍊,入手的冰冷讓她有瞬間的失神,“這是承諾啊。修遠,你記得嗎?”
她將被子露出一條縫,小心翼翼的看向窗外,可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到月亮。
“都怪我,爲什麼要他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明明有那麼多,那麼多好聽的歌。現在月亮沒了,什麼也沒了。”她緊緊捏住紫鑽旁的那個彎月飾品,不知覺落下了淚。
“喂!你做什麼呢?”
是誰不耐煩的推門而入,又是誰那麼大的力氣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
沈清筠淚眼婆娑的看着來人,吸吸鼻子,啞聲道,“蔣,蔣醫生?”
蔣習宇看着她這幅模樣,見她此刻竟認出了自己,驀地鬆了口氣,無奈道,“你跟只鵪鶉似得躲裡面準備孵蛋呢?”
他輕輕搖着頭,將被子一鬆,眼睛卻不知覺看到沈清筠脖子上那條項鍊,那...那個項鍊?
沈清筠聽到他的話,勉強一笑,“就算死,我也不會死在這間病房,這家醫院。”
蔣習宇緊緊捏着拳頭,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是嗎?那你剛剛的模樣是被鬼上身了嗎?”
沈清筠一怔,“我怎麼了?”
“跟個瘋婆子似得。沈小姐,你可把我當沙包蹂躪!怎麼,睡一覺醒了就不認賬了?”蔣習宇調侃道,只是眸子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灼熱的視線直勾勾看着她脖子上的項鍊,那個吊墜,他如果沒記錯,是秀秀的!這麼重要的東西,陳修遠居然會送給這個女人,看來她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呢。
只是,蔣習宇想到沈清筠在樓梯間說的話,眼眸沉了沉,繼續說道,“還有,你一直拉着我說什麼陳修遠,修遠的。怎麼,那個人欠了你很多錢嗎?要你這麼撕心裂肺的吶喊?”
沈清筠聽到蔣習宇的話,慘白的臉驀地又慘淡了幾分,明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故意逗她,可陳修遠....
“對不起。如果我做了什麼事,還請你不要介意。”
“說一句對不起,什麼事都可以一筆勾銷嗎?”蔣習宇冷冷一笑,語氣莫名諷刺。
沈清筠一愣,詫異的看向他,“蔣...蔣醫生?”
“我記得我上次救了你的朋友之後,你還說要我請我吃飯呢。”蔣習宇勾起嘴角笑了笑,“哦,對了,還有那次在鵬城。說來沈小姐,我們還挺有緣分的。救了你這麼多次,這擱古代,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許啊?”
沈清筠沒有與他開玩笑的心思,只搖搖頭,“抱歉,蔣醫生,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可我現在...”
“算了,真是無趣啊!沈小姐居然是這麼不懂知恩圖報的人,還真讓我失望。”
“蔣醫生,我還有朋友在住院,我得趕快去看他,而且這裡,我不想繼續待。”沈清筠低下頭看着雪白的被單,只覺得呼吸困難。
蔣習宇聳聳肩,“這樣啊,那麼你以後如果出了任何問題,可別來醫鬧。”
“啊?”
沈清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道,“放心,我真的沒事。只是,剛剛清醒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不是說你剛剛的反應。而是,之前。”蔣習宇嘆了一口氣,“你自己沒什麼感覺嗎?根據我做婦科醫生這麼多年的經驗來說,你現在很有可能是懷孕了。”
“懷孕?”沈清筠忍不住失笑道,“蔣醫生,別開玩笑了。我的子宮被切除,根本不可能懷孕...”
“沈小姐,我是醫生,而且專業的!”蔣習宇指了指她平坦的小腹,“如果我沒記錯,你切除的右側的輸卵管,而不是子宮。”
“你胡說,明明,明明是李詢...”
“那臺手術是我做的。你覺得以李詢一個小小的實習醫生,能操作那麼大的手術嗎?”蔣習宇皺皺眉,“那天我在鵬城已經說過了啊,你是可以懷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