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駿冷笑:“她派你來當說客?”
司徒修遠注視李兆駿,從容不迫地說:“你這樣講,就說明你並不真正瞭解漫漫,她絕不會這麼做,她不會用我來羞辱你。”
“哦?所以你是爲自己?她跟我離婚之後,你就娶她嗎?”
“那已經不重要了,兆駿,一紙婚書算什麼呢?如果婚姻名存實亡,還不如真心相守,卻不恪守世俗規範。”
“你憑什麼要求我離婚?”
司徒修遠胸有成竹:“兆駿,我已經接受事實,你是我大哥,我們一直都是至交好友,如今更有一層親情羈絆。若是旁人,我會用盡手段對付他,叫他離開漫漫。因爲是你,所以,我選擇開誠佈公。”
“哦?你打算怎麼對付我?”
“我把我在司徒集團的股份全部贈與你,換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李兆駿愣住,疑心自己聽錯,一剎那他有些晃神,眼前這個黑眸深邃,嘴角抿得緊緊的堅毅男人,是司徒修遠嗎?
“修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腦子是不是撞壞了?你的股份是天文數字,贈予我?”
司徒修遠有條不紊地說:“我說的是我原本所有的20%股份,父親失蹤前曾簽署文件,將他的31%股份轉移到我名下,那是他的心血和期望,我不願辜負。但是我獨有的20%,我自問這麼些年來,爲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是我應得的,我把這筆股份贈予你,作爲交換條件,請你放漫漫自由。”
“你用錢來收買我?”李兆駿一臉怒容。
司徒修遠微笑:“很多人都會叫囂,說金錢不是萬能,錢買不到愛情,買不到自由和人心。其實在我看來,某種意義上,金錢可以收買一切,買不到只因爲開價還不夠高。你很清楚20%股份現在市值多少,那是一筆以億元爲單位的鉅額資產。我知道母親已私下改立遺囑,將她在海外的絕大部分存款和不動產都留給你。這兩筆加在一起,你馬上可以晉身頂級富豪榜,成爲萬衆矚目的新貴,不再只是一個小商人,或者打工皇帝。”
李兆駿雙手交握,把指節捏得咔咔作響,咬緊牙關,不說話。
司徒修遠氣定神閒地說:“我真的累了,18歲開始玩股票,20歲參與家族生意,22歲做成第一個大型收購案,爲集團創造20億的利潤,揚名商界。高處不勝寒,我做總裁太久了,我想歇一歇,把時間花在漫漫身上,讓她快樂,和她一起過平靜的生活。如果你覺得司徒家對你有所虧欠,那麼,我送你這批股份,當作我補償你吧。”
“我不缺錢,不稀罕你們的補償。”
司徒修遠意味深長地說:“你是不缺錢,可這些年來你矜矜業業,從未在事業上鬆懈,難道不是爲了夢曉嗎?她是你的心肝寶貝,爲她,要你卸一條手臂下來也願意吧。夢曉的身體狀況,母親對我說過,我雖然記憶很模糊,但也知道,接受心臟移植手術後的病人,必須終身接受醫療監
護,服用抗排異藥物,看她能不能活過1年,3年,5年,10年……兆駿,這是一輩子的負擔,你難道不希望夢曉享受最好的照顧?接受我的饋贈,你可以套現一部分股票,爲夢曉設立一份信託基金,讓她終身無憂,哪怕你突然去世,她也不會受苦。”
李兆駿盯着司徒修遠:“你清醒嗎?你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清醒得很,我只是失憶,我不是智障。文件已經準備好,馬上會有專人送到辦公室給你過目。兆駿,我只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今晚12點之前,如果漫漫沒有收到你簽字的離婚協議書,那我的offer一筆勾銷,咱們再繼續鬥智鬥勇,糾纏到底,也許我會找律師跟你打官司,申請你們的婚姻無效。你是男人,人生轉折就在今日。是一輩子籍籍無名,還是一飛沖天,大展宏圖,都由你自己決定。”
司徒修遠說完,站起來活動腿腳,不等李兆駿,笑着說:“我要跑回去了,今兒天氣晴朗,我要陪漫漫去海邊畫畫!”
司徒修遠瀟灑遠去,李兆駿卻在湖邊發呆,吹了很久的冷風。
回到家中,路漫漫見到司徒修遠,有些狐疑地說:“你一大早穿着運動服去哪兒了?”
“出去慢跑。”
“家裡園子這麼大,不夠你跑?”
“想出去透透氣。對啦,我請了一個老師來教我畫畫,你一起來,好嗎?”
路漫漫啞然失笑:“我早已不是初學者,跟你一起學畫沒法同步啊!”
“沒關係,你就當來看笑話吧,我是一竅不通,從零開始。”
路漫漫拗不過他,也很好奇,一向冷酷的司徒修遠做“學生”的模樣會如何。管家特地收拾出一間光線明亮的房間作爲畫室,老師是從美院請來的一位副教授,中年男人,教得很認真,態度也和藹,不像是純粹爲了錢而敷衍。
路漫漫在一旁看着司徒修遠初學畫素描,炭筆染黑手指,額頭冒汗,聽着老師教導,專心致志,在一旁掩着嘴笑。
司徒修遠不像是玩玩而已,愣是全神貫注上了三個小時的課,中間傭人來送了一次茶點,路漫漫都覺得累,他興致頗高,到老師離開,還意猶未盡。
“漫漫,原來畫畫是如此有趣的事。”
“你不是喜歡買油畫嗎?還擁有一間畫廊。”
“欣賞藝術,和創作是兩碼事,那種感覺很興奮,很驕傲。我想繼續學下去,直到有一天能跟你一起揹着畫板去海邊寫生。”
路漫漫凝視他,他眼裡都是誠意。
“你爲了我學畫?”
司徒修遠聳聳肩:“一半一半,我受傷後身體一直修修補補,打鋼板拆鋼釘,好似一架破車不斷返修。我無心戀戰商場,想過一段平靜的生活。”
“你不必如此,你從前在商場叱吒風雲,一呼百應,在外行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是鼎鼎大名的司徒少爺。你真放得下燈紅酒綠的生活?”
“我
累了,漫漫,錢再多,如果不開心,又有什麼意思呢?總不能抱着鈔票睡覺。”
路漫漫調侃:“你不至於那麼沒品味,不過可以把鈔票換成鑽石珍珠和金條,壘一張牀,高枕無憂。”
司徒修遠大翻白眼,走到路漫漫面前,手上還沾着炭筆的粉末,就捏住她臉頰用力擰,把嘴巴拉成一條線。她痛叫,踢他膝蓋反擊。二人扭做一團,直到卓雅出現在門口,乾咳一聲:“久等你們吃晚餐,原來在這裡打鬧,都是大人了,還像小孩一樣。”
路漫漫害臊,跑回房間洗臉。
司徒修遠坐到餐桌旁,臉上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對管家說:“等漫漫下來再上菜,免得湯涼了。”
卓雅瞥他一眼:“你豈止見色忘友,有了路漫漫,連老孃都不顧。”
司徒修遠注視母親,從容地說:“媽媽,我說這話也許大逆不道,卻是肺腑之言。父母終有老去的一日,會離開我。我若有子女,孩子們大了,也會獨立。唯一能陪伴我從青春年華走到夕陽暮年的,只有伴侶,那纔是最重要的人。”
“修遠,你走火入魔了,路漫漫現在是兆駿的妻子!”
“馬上就不是了,媽媽,我給兆駿一個他無法拒絕的誘惑,他會把漫漫拱手讓給我的。”
“你做了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媽,我只是受傷,不是癡呆,我仍有理智和能力做出決定,不要當我是小孩。對了,雪霏有沒有打電話回家?”
“沒有,她還是失聯。”
“不像話,等她回家,我一定好好數落她一頓,愈發貪玩,無法無天。”
母子二人說着話,路漫漫跑來,見卓雅已入座,鞠個躬,說:“抱歉,我接了個電話,因此來遲了。”
“什麼事?”司徒修遠狀似無意地問。
“兆駿說,他有東西給我。”
“哦?他什麼時候來?要不要等他一起吃晚餐?”卓雅面露喜色,自從前幾日大吵一架,不歡而散,李兆駿已有數日不曾和她說一個字,偶然在公司遇見,也只是點頭致意。
“他說吃過飯以後纔來,我們先吃飯吧,時間不早了。”
管家吩咐上菜,豪華的餐廳,只有三人用餐,一桌豐盛飯菜,反襯出氣氛的冷清。司徒修遠卻意外地胃口大開,吃了許多菜,還喝了一碗湯。
李兆駿深夜纔來,淡淡地和卓雅、司徒修遠打個招呼,便要求和路漫漫單獨談話。
她看一眼司徒修遠,他微笑,輕輕點頭,她轉而面對李兆駿,說:“我們到書房說話吧。”
走進書房,李兆駿從隨身的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說:“我已經簽字,等法定分居期滿,離婚自動生效,你可以再嫁。你不要求分割財產,我能給你的也不會比修遠給你的更多,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我沒有意義。”
路漫漫不敢置信,抽出來一看,離婚協議上,果然已經簽上李兆駿的大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