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踉踉蹌蹌的在漆黑的雨路中行走,跌倒了好幾次,卻又艱難的爬了起來。也許,此時才發現自己家的路途是難麼遙遠,那麼艱苦。他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才走到一個縣,他的衣服像雨滴一樣不斷的滴着水,懷裡的傘其實幾乎也淋了個通透。只是懷中的傘雖然有些寒冷,但是卻也安逸,因爲她聽得到男子清晰的呼吸還有堅實的心跳。
走到一戶宅子前,定住了腳步,伸出精瘦的修長的手指,用力的敲了敲那灰紅色已不知多少年代的門。過了許久許久才聽到院內有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伴隨着吱呀開門聲,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出現在視線裡。
“李叔。”男子輕聲道。
“哎哎,快進來吧,彆着涼了,今天怎麼會這麼晚?”
李叔連忙攙扶着虛弱的男子,走到他自己的房間。這個庭院是一個四方形,正門便是堂屋,兩個各有兩個房子便是西房和東房。一律是木頭建築。由於年代較久遠,根本無法分辨此木是哪種材質。但是既然是一處老房子,並且經歷了那麼多年的風吹雨打,顧名思義,木材絕對是極好的。
男子走進了西房的一間屋子,李叔連忙拿出幾件乾的衣服,催促道:“小少爺,先換上衣服。”
“好。”男子點點頭。
當男子從懷裡取出已經溼了的傘時,李叔看到有些呆了,男子卻無奈的笑了笑。
“爲何不用它?”李叔情不自禁的把疑問問了出來。
“天賜之物,我應該珍惜它。”說完還恭敬的向上天做了一個輯。
李叔也樂了,笑道:“既然送你,便是讓你用的。”
“可是你看,它由紗布做的,不是很令人憐
惜嗎?”說完便把傘遞給李叔。
李叔仔細端詳,越看越覺得驚奇,便道:“卻是。不過小少爺是比較心軟的。”
男子不說話,只是脫了衣服換上。
李叔安排好後,囑咐道:“下次出門帶把傘。”便離開了。
男子在微弱的燭光下,端做起來,他把傘放在桌子上,自己拿起一本書,仔細的閱讀着。
這間房子並不算大,幾乎可以活動的空間很小。除了一張牀,一個書桌還有一個衣櫃之外,其他大部分都被書籍填滿了。空氣中瀰漫着書本來的味道,有些是紙質的,有些是竹籤的。雖然物品比較多,但是卻被該男子收拾的整規,並不覺得雜亂。
傘陪着他,一直快到天亮,在燭光閃爍最後一縷光線的時候,男子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準備休息了。
傘兒看了卻無比的心痛,雖然年輕但也不能這樣消耗自己的生命。時間久了,這種作息會損害身體的。
待最後一縷光線消失的時候,男子已經躺在了牀上,並且可以聽到深切的清晰的呼吸了。
那縷魄便恢復起來,飄到男子的窗前,靜靜的注視着這位男子。臉頰蒼白的像一張白紙,骨骼在此時也格外的分明。他實在太瘦了,瘦的有些令人感到可怕,不僅如此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爲什麼每天都是不吱聲,每天都是這麼休息呢?
他年輕的生命過早的虧損了。
只是,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欣喜的心情泛出憐愛的浪花,她出神的望着男子,呆了一會,便離開了。
清晨,一位母親來到男子的房間。房間的門並沒有鎖。
“賀兒?”母親輕聲叫喚。
“賀兒
?賀兒?”她又連叫了幾聲。
只是男子並沒有迴應她,她卻着了急,連忙扯着嗓子喊道:“李叔,快去請郎中。”
李叔聽了,絲毫不敢怠慢,連忙跑出了門,消失在路上。
今早天氣已然轉晴,只是那風卻凌冽的颳着。
那位母親卻哭了起來,嗚咽着吞着擔心的淚水。此時淚水連連的她卻顯得格外弱小了,在困難面前哭泣真的是令人顯得卑微的一種方式,不過,哭泣卻也是女人特有的權力。
這位母親是溺愛他的,有任何的不適,她都覺得自己的天快要塌了下來,而此她卻無能爲力,只是不斷的呼喚他的名字。也許,世間就是如此,在你出生時便註定你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個體,你只是一個人走完自己的路途,沒有人可以永遠的陪着你,你也沒有任何值得堅信的人來依靠。
兒子,便是她最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終於,郎中趕了來。
那位郎中安靜的坐到牀邊,比起慌亂的其他人,他顯得格外鎮靜。也許就應該如此,紋絲不動的靜下心來,才能確切的診斷症狀以及體徵。
不多時,郎中卻笑了:“夫人莫擔心,公子應該是昨晚睡得太遲,再加雨淋後身體虛弱,纔會如此。輕微的傷寒,只要吃幾服藥便可痊癒。”
夫人長舒的一口氣,連忙擦乾眼淚,笑道:“謝謝,謝謝郎中。”
郎中離開時,夫人囑咐李叔道:“你跟隨郎中去取藥吧。”
李叔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那位夫人便是李氏,是男子的母親。
李氏望着眉頭緊鎖,卻熟睡的兒子,憐愛道:“真不知愛惜自己。”伸手撫摸了他的頭,滿目都是愛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