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鏡中不人不鬼的自己,瘦的只剩骨架,就連從小到大的雙下巴都瘦成了如同刀削出來一般的尖下巴。
苦澀的衝自己笑了笑,洗了把臉,這才從衛生間出去。
“你最好別告訴你每天都吐的這麼厲害。”
她剛入座,就聽見陸開誠陰冷的聲音從薄脣中溢出。
譚月月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心中暗罵,孕婦哪兒有不吐的?他有沒有常識?真是莫名其妙。
也不理他,譚月月自顧自喝起粥來。
哪兒知道,這粥比煎蛋的衝擊力更大!
嘔吐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來不及跑去衛生間,直接吐了飯廳一地。
譚月月難受的弓起身子,不停的喘着氣。
陸開誠冷眼看她,眉頭越皺越緊,乾脆大掌一揮,“嘩啦”一聲,他掀了飯桌,滿桌的早餐滾了一地。
低着頭難受的說不出話來的譚月月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大跳。
她渾身一抖,一個激靈站起身來,“陸開誠,你要幹嘛!”
不知道孕婦不能受驚嚇的嗎!
誰知這廝冷冷開口,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看起來無比的欠揍,“你可以繼續選擇不回答我的問題。”
簡直就是個超級變態的人渣大敗類!
雖然氣不過,可譚月月也不得不服軟,她到目前爲止是鬥不過陸開誠的。
“孕婦有不吐的嗎?”
她站在一堆食物的殘渣裡,沒好氣的說。
陸開誠滿眼都是她瘦弱的身軀。他離開之前她還是有些肉的,短短半個月竟然瘦成了這幅鬼樣子。
他猜這丫頭自從懷孕以來,一定都沒有好好吃過飯,天天都在吐!
這孩子有這麼重要嗎?讓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陸開誠黑眸一凜,俊臉浮上冰霜。
“都難受成這樣了,還要生下這個孩子?有空多去照照鏡子吧!”
呵呵,她竟這般呵護喬易凡的孩子。
如若這是他陸開誠與她的孩子,譚月月還會這般拼了命的呵護嗎?
這答案,陸開誠心知肚明。
“生下他是我的權利!你與這孩子什麼關係都沒有,你沒資格這麼問!”
聽到他的話,譚月月怒不可揭,想也沒想就這麼回答。
然後不顧他巨大的憤怒,轉身就走。
她的模樣再糟糕,不也是被這混蛋折磨出來的?
誰也阻攔不了她生下這孩子的決心!
陸開誠盯着她的決然的背影,冷漠孤傲的眼睛彷彿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滿了憤怒。
他絕不放過喬易凡!絕不!
“總裁,李總那個項目又被買斷。”員工b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語氣悲涼,怕總裁衝他發火。
“對方開出了比我們高出一倍的好處,還送給李總一塊他夢寐以求的地皮,跟他們比起來我們完全沒有勝算,李總毫不猶豫就選擇了他們。”
“說起來也奇怪,這塊地皮千金難買,地的主人好似將這塊地皮拿來珍藏用的,多少錢都不賣,不知道怎麼會到對方的手裡,也許……對方就是這塊地皮的主人。”
微微應了一聲,坐在軟椅上的喬易凡頭也不擡,十指飛快的在筆電鍵盤上敲打着。
他的反應是員工b始料未及的。
總裁這是咋了?公司虧損都不在乎了?
“總裁,經過查證,現在已經基本搞清楚了,
與我們作對的公司正是商界龍頭陸氏集團。”
“嗯。”
這個結果喬易凡一點兒也不意外。
他終於從筆電上抽回目光,神情坦若,直接甩給員工b一份文件,“把這個交給李總,讓他仔細考慮清楚,這份合作案,到底要不要繼續。”
員工b立馬頷首,拿着文件閃了出去。
喬易凡穩坐在軟椅上,揉了揉皺出痕的眉頭,一場商業大戰要開始了。
白天,譚月月呆在房間裡,只有趁着陸開誠不在梨園的時候纔會出去走走。
梨園有一片很大的花海,各種各樣的花草都有,很漂亮,這也是整個梨園她最喜歡去的地方。
置身其中,就有一種自己是花仙子的錯覺。
自從她懷孕以後,她就很喜愛康乃馨,小小的花瓣,很美。潔白、淡粉、鵝黃,一枝枝,一朵朵,毫無爭豔之意,卻讓人倍感溫暖。是的,這種花兒,素淨高雅,樸實之中盡顯嬌美,不張揚,不做作,一如母親的美。
如今,自己竟也做了母親,心中的喜悅是沒有辦法言喻的。
她一身白裙,站在一衆花草中,純白結美、優雅非凡、宛如在人間迷路的天使。
“阿雅。拿花灑來。”
“是。”
一位看起來很單純很安靜,大概二十出頭的女孩拿着花灑出現,長得算不得傾國傾城,倒還算清秀。不胖不瘦,但一跟只剩骨頭的譚月月比起來,那就算是胖了。
阿雅是這棟梨園新來的管家,說是梨園的管家,倒不如說是她譚月月一個人的管家。
說穿了,這也就是陸開誠派來看着她防止她逃跑的工具罷了。
給花兒一一澆了水,又施上肥,譚月月忙的樂此不彼。
“譚小姐,太陽大了,進屋歇息會吧。”
阿雅見日上三竿,不免爲譚月月擔心起來,再怎麼說她的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
她在花叢中站起身來,用衣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
花兒長得好,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以後就叫我月月吧,一口一個譚小姐聽着彆扭。”就跟再唱那首《董小姐》似得。
阿雅沒想到譚月月會這麼說,微微一愣,隨即便應了下來。
她伺候過的富家女,從來沒有像譚月月這樣隨和過,那些可怕的女人只允許下人對他們用尊稱,一旦叫錯了口,那就直接辭退別幹了。
心裡頓時對譚月月升上了幾絲好感。
“好了阿雅,扶我進屋吧。”
譚月月直了直腰桿,行動有些不便。寶寶已經三個月了,肚子一天天變大,現在已經稍微隆起,像個吹鼓氣的小皮球。
進了大廳,她首當其手,一眼就看見窩在沙發上的陸開誠。
近一個月沒見,他怎麼會突然回來?
家裡的小嬌妻呢?
譚月月只停頓一秒,看了一眼,便喚阿雅扶她回房。
剛跨上樓梯,就聽見陸開誠陰沉沉的命令。
“過來。”
她心裡知道,跟他對着幹沒有一點兒好處。
於是也就順從的乖乖的走到沙發邊。
“先生找我何事?”
她一副不悲不喜不卑不亢,冷漠如冰的神情刺痛了他的眼。
陸開誠心裡暗罵一句該死!
雙眼一眯,大手一撈,就將譚月月整個人帶進了懷裡。
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譚月月安慰自己
,只是受了驚嚇。
她擡眸,陸開誠如星辰般明亮的黑眸映入她眼簾。
一個月沒見,他好像憔悴了許多。
是和嬌妻縱慾過度嗎?
譚月月咬了咬下脣,如針扎般細小又濃密的疼痛劃過心間。
“抱夠了嗎?我可以走了吧?”她故意冷下臉,放慢語速。
陸開誠掃了眼大廳的傭人,大手一揮,一行人立馬瞭然的退下。
很多時候他們都在疑惑,先生和這位譚小姐究竟是什麼關係?
亂七八糟的。
“不可以。”
這一個月以來,他故意冷落她,甚至一次梨園也不曾回過,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他太瞭解花曼微。
自從新聞出來以後,花曼微就已經開始在調查譚月月,如果他這個時候每天都往這裡跑,那相當於就幫花曼微證實了這個謠言。
以她心狠手辣的程度,肯定毫無疑問的就會對梨園的譚月月下手。
他雖派了武術了得的阿雅在她身邊護她,可畢竟敵人在暗處,總是防不勝防的,爲了她的安全起見,還是小心爲上。
對她的冷落,其實也是一種保護。
陸開誠目不斜視,冷眸瞟上她微凸的小腹間,又落在她纖瘦的身體上,心情五味陳雜。
此時此刻也不再管她懷的孩子是誰的,只是覺得心疼。
“還會吐嗎?”
譚月月哪裡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只認爲他又開始準備找茬了,往沙發另一邊挪去,冷言,“有事說事,別扯到我孩子身上。”
她如此排斥的反應,讓陸開誠心頭難得升起的憐惜瞬間化爲烏有,他收回胳臂,冷笑連連,拿起桌上的煙,點燃,肆無忌憚的抽起來。
嗆人的煙味不一會兒就瀰漫了譚月月全身,她難受的直咳嗽,呼吸也越來越急。
從小到大她最聞不得的就是煙味,更何況她現在懷了孕,煙霧對胎兒的發育是有無法比擬的傷害的!
她條件發射的站起身就要走,手腕一緊,又被陸開誠重新扯了回來。
譚月月怕傷着孩子,也不敢大幅度掙扎。
“陸開誠,咳,放我走,咳咳……”斷斷續續間,她的喉嚨越來越癢,每說一個字就嗆一口煙進肚。
陸開誠看着她難受的神情,也沒覺得多痛快,手指一用力,捏滅了菸頭,他邪魅的衝譚月月吐了最後一個菸圈,這才張嘴說話,“我問你,還吐嗎?”
吃了苦頭,譚月月哪裡還敢再反抗,她用手揮掉鼻尖的菸灰,冷冷的看他,一字一頓,“好、多、了。”
他再次摟她入懷,心情卻越變越差,“最近在做什麼?”
“種花。”
“嗯,很有閒情雅緻。”
他瞧見她臉上的泥灰,心裡覺得好笑,掏出手帕,一點一點仔細的爲她擦乾淨,動作小心翼翼,生怕擦破了她嬌嫩的肌膚,彷彿面前的人兒是他深深摯愛着的。
譚月月也不反抗,乖巧的仍他動作着。
“乖,先去睡會兒吧,廚房正在做午飯,還得有一陣子。”
他溫和的聲音溫柔的臉龐讓她看了覺得恍然。
時光彷彿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他結婚前的那段屬於他們的以前。
眼眶忽然就溼潤了,譚月月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落在他的手心。
一顆接着接着一顆,晶瑩剔透。
“哭什麼?”
他又用手帕替她擦去淚滴,溫柔的哄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