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月月早就被嚇蒙了,她望着陸開誠不斷往外溢血的傷口,眼淚嘩嘩往下淌。
白色的襯衫竟被生生染成紅色,譚月月難過的用手捂住他的傷口,希望能夠藉此阻擋奔涌不斷血往外溢。
可這都是徒勞。
那血,一滴滴從她的指縫泄出,染得她整隻手都成了血紅色。濃重的血腥味涌上來,她的喉間也變得腥甜。
怎麼辦,這要怎麼辦纔好!
她哭喪着臉,莞東也傷了,陸開誠也傷了,今天是個什麼倒黴日子啊!
一進了醫院,醫生立馬將夏莞東與陸開誠兩人分別推進了手術室。
譚月月想選,她既擔心莞東也擔心陸開誠,可是根本沒的選。
陸開誠的身邊還有言旭東,可夏莞東誰都沒有。
手術室的門被霍的一聲重重關上。
譚月月坐在公共座椅上,傷心到難以復加,整個人難過的抽泣,渾身狼狽,臉上頭上到處是菸灰,一雙白皙的手指,已經起了好幾個水泡,剔透的指甲因使力過大已經豎着劈開,牽着肉。
她哪裡有功夫管身上的傷口。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醫生摘下醫用口罩,板着臉。譚月月以爲大事不妙,腿瞬間就軟了下去。
護士趕忙扶起她,這才聽醫生嘆息着說,“病人已經沒什麼大礙,但是他昏迷前,曾吸食大量冰毒……”
冰、毒……
顧名思義就是毒品!
夏莞東吸毒?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蘇未生給他灌下的毒品?
醫生的話卻一語點醒夢中人,“他的毒齡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整整一年,病人已經患上乙型肝炎……”
整整一年……
那不正是夏叔叔生病的時候嗎?
吸毒需要很多的錢,莞東他哪裡來的錢吸毒?
譚月月矗在病房裡,望着病牀上睡的很沉很沉的夏莞東。他安靜蒼白的面孔讓她覺得陌生。
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不良青年麼?難道他忘了他的父親還需要一大筆錢救治?
病房裡安靜的可怕,只剩輸液瓶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譚月月頭昏昏的想睡覺,可她又放心不下陸開誠。
正巧這時,言旭東進了病房。
那張平時總是笑意滿滿的臉,彼時褪去了玩世不恭,很嚴謹。
他的不尋常讓譚月月心頭一緊,“他……怎麼樣?”
“子彈離大哥心臟只差一釐米。醫生已經將子彈安全取了出來,應該沒什麼生命危險了,但是……”他哽咽的欲言而止。
譚月月一下子彈起來,瞪大了眼,“但是什麼,你說啊!”
“但是醫生說,大哥……如果四十八小時醒不過來的話,那他就會永遠沉睡着……”
轟……
譚月月瞬覺五雷轟頂,腿一軟,就跌坐在地。
她費力的擡頭問言旭東,“永遠沉睡是什麼意思?”
言旭東看見小嫂子這幅模樣,後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
爲什麼要告訴嫂子這麼殘忍的一件事,嫂子本來就已經被打擊的很脆弱了。
他一個箭步,趕忙將譚月月扶起來,“嫂子,你放心,大哥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
譚月月深呼吸,在他的攙扶下,身體一陣陣的發抖,“我問你,永遠沉睡是什麼意思?”
言旭東都快要哭了,“就是……植物人……”
腳一歪,要不是言旭東扶着她,怕是譚月月此刻又要軟倒在地。
植物人……
陸開誠會變成植物人嗎?
那她是不是就有
機會離開他了?可爲什麼,本來應該喜悅的心情此刻卻變得沉重萬分。
好似是捨不得,但更多的是恐懼。
最恐懼的莫過於,陸開誠再也醒不過來,變成言旭東口中的植物人。
不可以!絕不可以!
陸開誠說過的,他永遠不會放過她。
他的永遠,不會這樣短!
仔細想來,他這傷,也是爲了她所受。
子彈即將射中她時,是陸開誠用最後的力氣,將她推開。
想到這,譚月月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
“帶我去見他……我要見他……”
聽聞大哥中槍,韓俊宇宇何守平兩人急匆匆的從軍隊裡趕往醫院。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值班護士只見兩位俊美非凡的帥哥風一樣的從眼前飄過,她揉揉眼睛,可能是眼花了。
“旭子,大哥怎麼樣了?”韓俊宇宇衝了過來,看見走廊上的言旭東一臉嚴肅,“喂,到底怎麼了?你怎麼這麼嚴肅?”
一向冷淡的何守平也不禁擔心起來,“大哥出什麼事了?”
言旭東目不轉睛注視着病房裡面,像是沒有看見兩人一般,豎起食指放在脣邊,虛了一聲。
兩人順着他的目光往裡瞧,只見,他們的小嫂子正趴在大哥的牀邊,握着他的手,哭的很是淒涼。
小嫂子這是怎麼了……
大哥該不會真出什麼大事了吧!
“什麼!植物人?”
韓俊宇宇聽見言旭東的敘述,驚得一蹦三尺高,“你說大哥那麼彪悍的人,會成植物人?拜託,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大哥,怎麼會捨得留下嫂子一人。”
“是真的,大哥中槍了。”言旭東坐在公共座椅上,自責的抱着頭,“都怪我,沒有及時保護好大哥,才害的他……”
“旭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何守平波瀾不驚的眼中盛滿惱怒。
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對大哥下手!
“蘇未生。”言旭東恨恨的吐出三個字。
“蘇未生?大哥上次不是給了他教訓,這廝怎麼這麼不知好歹!我現在就去找他算賬!這次不讓他跪在老大面前給老大道歉,我韓俊宇宇就不姓韓!”韓俊宇宇氣的跳腳,站起身抄起傢伙就要走。
言旭東及時拉住他,“黑子已經將他捉住,送往軍隊了。”
何守平聽到這話,眼一眯,猛地站起來,“不可能!我和正宇從軍隊裡出來的時候,壓根沒有車子回來,一路上,也沒見到一輛車!”
“怎麼會……”言旭東不可置信。
這樣說來的話,怕是黑子遇到什麼不測了!
“黑子!”四個人同時想到這點,異口同聲擔心的叫出聲。
黑子失蹤了。
言旭東召集道上兄弟,沒日沒夜的尋找,可黑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了一樣,再也沒出現過。
韓俊宇宇何守平也拼盡全力尋找着黑子,也都是一無所獲。
醫院裡的陸開誠也只能拜託譚月月。
她將夏莞東和陸開誠安排在一個病房裡,這樣,便於她的照顧。
可是,都一天過去了,這兩人還是沒有醒來。
譚月月端了一盆水過來,就像上次她受傷時他爲她洗臉那樣,一遍一遍替他擦着臉。
“陸開誠,你還要這樣睡多久?”
她的話沒有人應答。
譚月月又開始爲夏莞東洗臉,擦身體。
一趟下來,累的她氣喘吁吁,一陣頭暈腦脹。
忽然就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很不知好歹。
明明知道陸開誠是個強制霸道的男人,卻還處處
挑戰着他的尊嚴。
可,她再怎麼惹他生氣。
關鍵時候,他都還是會奮不顧身的救她,甚至不要命。
這一次,他爲了救她,被燒傷,還替她擋了子彈。
這種感激之情,是無法言喻的。
如果,他真的醒不過來了,那她這一輩子都會活在深深的自責中。
所以,陸開誠,我拜託你,一定要醒過來!
還有十二個小時。
醫生說,喚醒昏睡中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說一些讓他敏感的話。
能讓陸開誠銘感的……
她坐在他的牀邊,眼眶紅紅的,糾結半天,還是說了出來,“陸開誠,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待在你身邊,永遠不離開……”
沒反應。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還是沒反應。
“陸開誠……”譚月月心情說不上來的沉重。
他要是一直不醒過來該怎麼辦。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她對他的依賴早已深入骨髓。
“月月……”忽然,身後傳來低沉的男音,譚月月渾身一顫,以爲是陸開誠醒了。
回頭,發現,說話的是夏莞東。
他是什麼時候醒的?
她瞧見夏莞東蒼白的臉上佈滿疑惑,下意識的就從陸開誠身邊彈開。
“莞東,身體還有什麼不適嗎?”
夏莞東有氣無力的倚靠在牀頭,微微搖頭,“月月我睡了多久……”
譚月月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一天了。”
她想問他爲什麼會吸毒。
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夏莞東目光在這間病房四處打量着。父親住了這麼多年院,夏莞東對病房奢華度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像這種帶電視又帶空調還帶兩個衛生間的病房,一定是vip級別。
譚月月怎麼會有這麼多錢讓他住這種病房?他皺起眉頭,詢問,“月月,我記得我被他們綁架,後來,我是怎麼脫險的?”
“我向朋友借了錢,救你出來的。”譚月月面色一暗,不願多說,匆匆應付一句。
“什麼朋友?竟然會借給你這麼多錢?”
“以後是得還的。”
夏莞東脣角露出一抹苦澀,“謝謝你月月,一次又一次,救我出困境,你放心,這錢,我以後一定會還你。”
譚月月點頭,沒有多語。
夏莞東是醒了,可陸開誠,還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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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你怎麼不開心?”夏莞東活動頭骨,睡久了有點僵硬。
“沒有。”她立馬否認,心裡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和夏莞東解釋她與陸開誠的關係。
如果她說了,莞東會不會把她想成那種女人?
病房裡的空氣有點悶,夏莞東說想要出去走走,譚月月點頭,扶好他,兩人搖搖晃晃的除了病房。
陸開誠不在場,她與夏莞東的相處自然多了。
醫院花草叢生的小道,空心很新鮮,譚月月深吸一口氣,已經忘了自己多久沒有呼吸到這麼清爽的空氣了。
夏莞東身上多處擦傷,只能慢慢的走動,望見譚月月伸懶腰天真的動作,不由得笑出聲,“月月,你還和以前一樣,永遠長不大。”
要是以前,譚月月一定會嬉笑着說長不大有什麼不好,永遠做小孩子才快樂呢。
可她現在,再也不會說出這麼幼稚的話了。
她也並不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在她遇見陸開誠以後,她就再也天真不起來,心智一天比一天成熟,她想,也許這就叫成長,而她的成長又與陸開誠密不可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