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開誠見她醒了,溫柔的安撫,“乖,到家了,上去再睡。”
說着,不動聲色的掐斷了電話,抱起睡的迷迷糊糊的小丫頭進了房。
給她蓋好被子又哄她睡沉,這才退到房門外,接起靜音模式下的電話。
“到底什麼事,這麼急?”
電話那頭的員工急急忙忙,喘着粗氣說,“總裁不好了,婚禮出事了,公司也出事了。總裁,你快過來一趟吧。”
陸開誠黑眸眯了眯,裡面閃爍着令人難以看透的情緒,停頓了下,他沉着嗓子說,“先穩住,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他回到房間,對着牀上的小女人輕柔的說,“等我回來。”
他怕她會像三年前那樣突然離開,所以纔會這麼囑咐。可是仔細想想,現在這丫頭已經成了他老婆,也原諒了他,應該也沒有理由離開他了吧。
當陸開誠離開,關上房門的那一瞬間,譚月月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藏匿在耳後的通訊器呼啦啦的像個不停。
她等了兩分鐘,纔開口問,“總部,有什麼吩咐。”
那邊傳來機械化的聲音,冰冷冷的,“任務時間,延遲。”
譚月月愣了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
“任務時間,延遲。”
這一次,應該沒有聽錯了。
可是,爲什麼會突然延遲任務時間?
“延遲至下個月的今天。”
“爲什麼?”
譚月月驚訝的坐起身,這一延遲就是一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麼,總部纔會突然延遲任務時間?
她想不出個所以然。
那邊只冷冷吐出一句,“服從安排。”便切斷通話。
譚月月呆坐在牀上,久久不能回神。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嗎?
她突然想到陸開誠剛纔的離開。
是陸開誠,要出事了嗎?
她靜靜看着不遠處桌上的圖冊本,思緒萬千。
婚禮現場一片混亂,陸開誠下車,渾身迸發出寒冷似冰的氣息。
他纔不過剛離開一小會兒,就出亂子了?
陸開誠不禁想,會是誰做的呢。
保全已經全部到位,包圍了整場。
韓俊宇見陸開誠來了,皺着眉頭向前,“大哥,你可算是來了,場面一片混亂啊,你們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一幫黑衣人,砸了飯店,賓客都嚇壞了,好在,你安排了保全。”
陸開誠點點頭,“誰幹的?”
“不知道,誰都有嫌疑。平靜了這麼多年,我覺着不應該是蘇未生。”
陸開誠邁進酒店,不說話。他疑惑的想,會不會是喬易凡,他並沒有死。
黑衣人砸完飯店就已經神速離開,保全只抓住兩個。
一行人見到陸開誠,恭敬的行禮,“先生。”
陸開誠沒有迴應,他的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兩個黑衣人,細細打量起來。
衣服上沒有鷹的標誌,看來不是蘇未生的人。
“他們離開的過於迅速,只抓到兩個,還請先生恕罪。”
保全頭領李立抱拳鞠躬,神情嚴肅。
他擺擺手,並沒有怪罪。
李立抱拳退到一邊,陸開誠走過去,走到兩個黑衣人面前,一把摘掉他們臉上黑色的面罩。
隨着面罩的摘下,長髮也散落下來。
出乎意料,這黑衣人竟然是個女人。
陸開誠歪着頭挑着眉睨着面前面容清秀的女人,這是一張鵝蛋臉,未施粉黛,白白嫩嫩,五官精緻,算是個美人,只是從她的神情中能看出幾分倔強以及痛恨。
真是有趣,第一次有人派女人過來。
韓俊宇扯掉另一個人的面罩,果不其然,也是個女人。
相比於剛剛的那位,這女人的五官倒顯得遜色些,但是神情一致,身手也不差。
陸開誠露出冷笑
,“是誰在我大婚之日送這麼個大驚喜給我?呵呵,還真是有趣。”
地上的兩個女人聽見他狂妄的話語,眸光變得兇殘,不斷的用力掙扎,奈何被保全牽制住,全身動也不能動。
“說說,指使你們的人是誰?爲什麼要砸我的場子?”
女人撇過臉去,沒有迴應他的問題。
陸開誠難得沒有惱怒,他冷笑着蹲下身子,勾起女人的下巴,黑眸直勾勾冰冷冷的看着她,“不說也可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後悔。同樣的,也希望你,不要毀掉我今天大婚的好心情,否則……”
女人聽了他的話,皮膚上頓時冒出好多雞皮疙瘩。
一陣莫名的恐懼席捲全身。
陸開誠鬆開了手,冷笑道,“帶回軍區,好好處置。”
韓俊宇聽令,與衆多保全一起捉起地上的兩個女人,帶上了車。
全市最豪華的酒店,豪林,此時此刻,已經亂成一鍋粥,別具一格的裝飾被撕開,餐桌餐具砸的到處都是,滿地狼藉。
陸開誠挑眉,在市中心這麼鬧,還沒有警察出擊,可見這人的勢力。
酒店經理見陸開誠出來了,連滾帶爬的跑出來,一副被嚇尿的模樣。
他喘着粗氣,大腹便便的模樣讓人覺着好笑。
“總裁,酒店損失嚴重……並且,經過這麼一鬧,名譽大損啊,今後還有哪個市民敢來咱們酒店……”
“那你就想辦法讓市民進豪林消費,要不然你以爲我要你這個經理有什麼用?”陸開誠瞥了他一眼,面冷如斯。他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人,有一點小挫折就方式到了世界末日,他陸開誠身邊不缺這樣的人。
經理也猜透了他的意思,連忙點頭稱是,驚了一身冷汗,生怕因此丟了飯碗。
陸開誠驅車離開了酒店,原本大好的心情變的差極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黑色的籠罩下,世界變得深不可測,再近的距離也抵不過黑暗的侵蝕。
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明亮的街道,繁多高大的建築物,面色匆匆走過的路人,以及一盞盞明亮的路燈,那些燈光微弱渺小,聚集在一起,光線逐漸加大,照亮了道路,打在行人的身上。
八點了,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譚月月捲縮在牀腳,她的手裡緊緊抓着畫冊,身體沒完沒了的顫抖,雖然裹着被子,卻仍舊能感到從骨子裡鑽出的寒冷。
這種無助的感覺,她最熟悉不過了。
時間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三年前,她墜樓成功的那天晚上。
明明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生還的希望太過渺小,幾乎爲零,可偏偏她就這麼活了下來。
她昏死過去,陷入了無邊無盡的黑暗,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她被捉進了一個可怕的組織,是有預謀的被捉進。這組織,是專門培養殺手的訓練營,再輕鬆的訓練也是痛苦,更何況訓練營對待新人決不手軟,她就這麼痛苦的在裡面度過了整整三年,最終,過了終極審覈,成爲一名名副其實的殺手。
而那組織,叫夜鶯。
譚月月心裡清楚,她的訓練並沒有結束,就算這次任務終結也不會結束,加入這樣的組織就等於奉獻一生,沒有後悔與退縮的餘地,而她,只想報仇,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譚月月停止回憶,圖冊都快被她抓出個窟窿來,她鬆開了畫冊,大口大口的喘氣,彷彿是臨死前的掙扎。
她不希望陸開誠回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是愛情還是仇恨。或者,他永遠都不要回來,纔是對她真正的解脫。
正想着,忽然,房間裡傳來微不可查的響聲,準確的說,是腳步聲。
譚月月聽的真切,她一下子睜大了眼,直勾勾的望着傳出聲音的角落。
“是誰?”
夜鶯從來都不乏能力高超的殺手,想要移形換影不動聲色完全
不是什麼難事,就更不要說現在房間裡突然出現一個人。
譚月月攥緊了拳頭,眯了眯眼,周身散發着冰涼的氣息。
“呵呵……”角落裡的黑影發出低低的笑聲,嘲諷意味十足,並且笑容越來越宏亮,最後竟然變成仰天長嘯。
她聽着這聲音,越聽下去,情緒就越高昂,長長的指甲陷進肉裡,戳的很深。
“你究竟是誰?想要做什麼?”
譚月月的精神幾近奔潰,三年的訓練,讓她幾乎適應了黑暗。曾不止一次被組織派進冰涼的太平間與屍體共度整晚,那些屍體腐敗的惡臭薰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一片黑暗下面對衆多冰冷的屍體,她也曾恐懼過,彷徨過,哭着叫着要離開,卻沒有任何退路。
夜鶯爲了培養殺手的膽量,做了許多喪盡天良的事情。
“我是誰?譚月月,你該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誰吧。”
冰冷的男音嘲諷的說着,順着這道聲音,譚月月擡頭望去,一霎時,臥室被人開了燈,亮如白晝,明晃晃的燈光刺痛了她的眼。
譚月月眯眼,當她看見對立而站男人的臉時,一瞬間,整個人震驚到無以復加,一雙靈眸映襯的滿是不可思議。
只見不遠處的這張臉,狹長帶笑的眼眸,雙目如星,眉梢傳情,俊挺的鼻子,微微揚起的嘴角,不羈的墨發散落在耳旁。更爲其添一份邪魅。這男人身着黑色斜領襯衫,穿着黑色緊身牛仔褲,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不,不能說是看,而應該稱爲逼視。
“蘇……蘇未生?”
夜鶯的頂頭boss從不輕易出現,她也從來沒有見過,可沒想到,竟然會是蘇未生?
譚月月一下子就明白了,爲何她會被帶進夜鶯,當成殺手訓練,而又爲何接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殺害陸開誠。
蘇未生與陸開誠本就老死不相往來,兩人間的仇恨多到化不開,而他之所以這麼做,也無非就是想要陸開誠痛苦。
“是我,難道你一直都沒有猜出來?”
不是沒有猜出來,而是她,從來就沒有猜過。
譚月月毫不畏懼,面不改色的睨着他,心裡多少有些恐懼,“所以,你今天突然過來,是因爲什麼?”
蘇未生嗤笑,不掖着不藏着,走至她的面前,居高臨下,戲謔的開口,“你猜我是因爲什麼?”
因爲什麼……
“因爲陸開誠?”
“你不笨,但也不聰明,夜鶯安排的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對於衆多殺手來說是種考覈,一旦考覈過了,在夜鶯,你就可以更上一層樓,可是,如果沒通過,那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譚月月你可千萬不要讓夜鶯失望,讓我失望。”
他挑起她蒼白的臉頰如是說道,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是威脅,蘇未生已經開始逐漸發現她的變化……
下巴被他扼住,箍的生疼,譚月月不斷的深呼吸深呼吸,蘇未生當年的狠她是見識過的,所以,說不害怕,都是假的。
可是這廝明明消失了這麼久,怎麼會突然出現?
“冰露,遵命。”
“這才乖。”
蘇未生抽回手,嫌惡的甩了甩,後退了一步。
“你爲什麼突然要延遲任務時間,原本不是半個月的嗎?”她突然想起來。
聞言,男人步伐停頓了兩秒,隨後,冷笑出聲,“因爲,有場大戲纔剛剛開始,太早終結太可惜。而你,只需要做好陸太太,必要時候,在他脖子上抹上一刀,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當然了,任務結束之後,你的心上人喬易凡,我自然會讓你知道他的下落。”
譚月月聽見喬易凡這三個字,頓時像觸電了似得,差點跳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我一定完成任務。”
就算是爲了喬易凡,她也必須這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