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烏雲密佈的駭人模樣,凌語芊心頭莫名的顫抖,這個惡魔般的男人,霸道、專橫、不講理,然而她就是拿他沒辦法。
眼見事情發展到現在,她不想再出意外,於是耐着性子,心平氣和地喚他,“賀煜——”
長長的尾音,透露出她的無助、乞憐與無奈。
賀煜視線從外面收了回來,重新停駐她的臉上,這張亦純亦媚的美麗容顏,令他神魂顛倒、不能放下,心裡不禁一陣陣的揪痛。
小東西,你明明愛我,剛纔的歡愛你明明就有感覺,和以前那樣對我深深眷戀,可爲什麼還要離開我?今晚,你明明已被感動,又何必壓抑自己的情感?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就算你真覺得委屈和不甘,想折磨我發泄,好,你先離開那日本鬼子,回到老公的身邊,老公任你折磨,你想怎樣老公都配合。
賀煜越想,心裡越是苦惱和鬱悶,這可愛又可恨的小東西,你到底還要我怎麼做?到底還要我怎麼做?
到底還要做什麼……自己還要怎麼做才能繼續感動她,更加感動她?
他不斷思索着,腦海猛地一激靈,想到第三個計劃,於是收起一切悲觀苦惱的神色,拉住她的手,站起來。
凌語芊詫異,下意識地問,“你……你要做什麼?”
他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她,鷹眸一眯,揶揄道,“帶你去賣掉!”
賣掉?凌語芊當然知道他不會這麼做,可還是心慌意亂,遲疑退卻着。
男人卻不給她任何機會躊躇,攔腰把她抱起來,健步如飛回到車子內,將她放在副駕駛座上。
待他也上了車,凌語芊再度詢問,“你要帶我去哪?”
賀煜斜視她一下,眸色複雜,沒再吭聲,啓動了汽車引擎,正式駛離山頂。
一路上,彼此沉默依舊,由於剛纔那場強烈恆久的歡愛,凌語芊依然渾身疲憊無力的,便靜靜地窩在寬大的座椅上,不知所思地看着道路的前方。
賀煜邊駕駛,邊不時掃視她,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
凌語芊身體陡然一僵,訥訥地道,“專心駕駛吧。”
“你在擔心我?怕我會出事?”賀煜也說得意味深長。
凌語芊又是一股不自在,“可以的話,我希望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平安無事。”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跟他說,她是一片好心,纔不是對他特別!
賀煜於是俊顏一垮,沉吟數秒,恢復戰鬥力,嗓音顯得更加低沉和深情,“小東西,還記得我們當初是怎麼邂逅的嗎?”
呵呵,這男人,明知故問嘛!
不過,凌語芊聽後,思緒還是不由自主地回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還以爲那天是我的桃花日,想不到實際上是我的落難日,你用畫筆,不是對我畫畫,而是對我下了咒,讓我不由自主地淪陷,生生世世再也不可自拔和擺脫!小東西,看你很有魔力吧。”賀煜自顧往下說,半興味,半感嘆,修長結實的手指和她青蔥玉指交纏搭繞着,腦海也浮起了當年的情景。
當時的她,那麼的小,那麼的嫩,其實,現在的她何嘗不是還很年輕,總之,不管多少年過去,她永遠都是他的小寶貝,小小的,嫩嫩的,卻是他深愛最愛的。
他一個個捏過她圓潤的手指,重新將她整個小拳頭裹在大掌中,低吟,“真捨得不再見我?真捨得就此和我決裂了?”
凌語芊回神,俏臉怔了怔,把手從他掌中掙脫出來,略微趨身,去打開汽車音樂。
裡面播放的,竟然是她最喜歡聽的《獨角戲》,曾經非常符合她心情寫照的一首歌!
那時,她痛失他三年後重遇上他,可惜他的記憶裡已經沒有她的存在,她只能偷偷看着他,思念、回憶、慰藉,她想過放棄,無奈終究做不到把他忘卻,結果還反而,飛蛾撲火,想盡辦法嫁給他,然後被傷得遍體鱗傷……
一幕幕的過往,代表着無盡的傷痛和不悔的堅持,瞬時像是播放電影似的連綿不絕涌上她的腦海,伴隨着那悽美哀婉的歌曲,像是勁力十足的催淚彈,凌語芊很快淚流滿面,身體還因此微微抽搐起來。
賀煜聽懂了歌詞,還漸漸明白一些事,想起當年曾經對她的各種折磨和傷害,整個人更是悔恨萬分,心如刀割,蝕心劇痛。
吱——
伴隨着一陣尖銳的剎車聲劃破寂靜的黑夜,車子猛然停了下來,賀煜解開安全帶,側身,不由分說地將她納入懷中,深深地抱住,苦苦哀求,“小東西,別離開我,別放棄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就一次,讓我補償你,給我機會補償你,我會愛你一輩子,寵你一輩子,像以前那樣把你捧在手心呵護。你爲花,我爲葉,花不凋,葉不落,葉堅持,爲護花,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他頓時像是被濃烈的辣椒味和洋蔥味嗆到,眸眶澀得難受,熱淚盈眶。
凌語芊咬脣不語,一個勁地搖頭,不止的淚水更如斷了線的珍珠,嘩嘩滾落不停。
不怨不悔地獨愛着一個人的滋味,她嘗試過,體會過,那種痛更是深深印刻在她的靈魂,即便現在,依然體會得到那難以言表的痛,故她不能讓另一個男人面臨這樣的痛。
那個男人,用他的命將她從地獄裡救出來,給她換來自由和平靜,尊重她,包容她,深愛她,無怨無悔。
所以,她不能辜負,不能拋棄,不能傷害!
賀煜,正如劉德華的那首歌,我們情深緣淺,我們是彼此的劫,我們註定沒有結果!
她推開他,去把音樂關掉,坐直了身子。
賀煜凝視着她,因爲蓄着傷痛的熱淚,雙眼顯得更加幽邃、黯黑和深情。
一會,直到她忽然轉臉看向車外,他也才收回視線,重新系好安全帶,啓動車子繼續往前奔跑起來。
車廂裡,更加寂靜了,靜得只有彼起此伏的呼吸聲交錯作響,還有那各自心在哭泣的聲音。
約莫再過二十分鐘,車子緩緩停下,一路神似恍惚的凌語芊也慢慢回神,下意識地朝車外看,由於外面燈光昏暗,她無法立刻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直到賀煜打開車門,拉着她的手帶她走出車外,她才終於明白過來。
怡--芳--街!
她心頭略略一顫,對他投出困惑詫異的眼色。
心情已經平復下來的賀煜,抿脣衝她淡淡一笑,牽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她滿心紛亂依舊,但也隨着他的步伐邁動,迷惘的水眸繼續左右張望。
儘管現在已是黑夜,到處一片寂靜,但她腦海依然能清楚幻化出這裡白天時是怎樣的情景。
當年,她和他只來過這帶三次,可她對這帶的印象非常深刻,深深喜歡上這裡的寧靜、舒適和悠閒。
特別是那座古老的影樓,是她和他第一次合影的地方,他還和她約好,將來帶她到這兒拍婚紗照,他還會在影樓對面買下一塊地,建造屬於他和她的城堡。
“三年前的某一天,李曉彤忽然帶我來這裡,給我看一張相片,相片裡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是我,女的,名字叫湮湮,影樓老闆娘說那是我的女朋友,她長得很美,笑得很甜蜜,相片裡的我,緊緊摟住她,眼神很深情、很寵溺,然而,看着這個湮湮,我卻一點印象也沒有,聽到她死了,爲我而自殺,我卻感覺不到痛。”寂靜的空氣裡,驀然響起了賀煜低沉醇厚的嗓音,此刻,他和她站在影樓的對面,藉着昏暗的路燈注視着整個影樓。
凌語芊聽罷,再度渾身僵硬。湮湮?他的女朋友?爲他而自殺身亡?呵呵,這個李曉彤還真能掰!自己叫凌語芊,纔不是什麼湮湮,自己爲了他,即便那幾年過得很苦很累,卻仍堅持着,仍好好地活着!
“看,是不是很逼真?”賀煜伸手進褲袋,掏出一樣東西,遞到她的面前。
凌語芊一愣,藉着微弱的路燈,她看到那是一張相片,還看到裡面其中一個人是他,至於另一個人……
她不再猶豫地迅速接過相片,這也看清楚了另一個人的樣貌!
極漂亮極好看的一張臉,美得有點失真,然而再往下,那衣服,非常熟悉,曾經是她最喜歡的衣服之一,再看那背景……
難道,這個不知是誰的女孩,就是他剛剛提及的湮湮?
“老闆娘把故事編得很生動、很感人,相片裡的女孩也在高科技協助下電腦合成得很真實、很迷人,但我毫無感覺,每次看着這張楚楚可憐的俏臉,我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你,把你的容顏換到她的臉上,那一刻,我才笑了,才感到滿足,感到幸福。”他鬆開了她的手,長臂橫跨過她的後背,環住她圓潤嬌小的肩頭,將她擁進了懷中。
然後,他低首,在她柔軟的發上無盡憐愛地輕吻着。
這還能不證明這迷人的小東西已經刻入他的靈魂嗎?他的心,其實一直有她,即便失憶,潛意識裡卻依然記得她。
凌語芊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相片,再一次,熱淚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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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她毫無防備地被陌生的他強吻了。
第二次見面,他一身筆挺的軍裝威武不凡,正跟一位女士談笑風生。
她壞了他的好事,他抓住了她的手禁止她離開。
“你嚇走了我未來老婆。”
“所以呢?”
“你必須賠我一個老婆!”
第三次見面,她回家,伸手開門還未來得及反應,肩頭一重,被人擁進家門
回頭,看到一英武的男人,剛毅的臉英俊不凡,不過就是黑了點,這,這不是那個強吻她的流氓楚凌。
川?!
—
我二十九歲了,我才知道,我可以這麼愛一個女人;我三十了,我才知道,我可以因爲一個女人要離開我而痛苦到這種地步。
——楚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