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別這樣!”葉韜連忙站了起來,將戴雲拉了起來。戴雲在他看來,是個再好不過的朋友,一個讓他總是能感覺到現代氣息的奇女子。而戴雲,也的確成爲了這個時代活生生的傳奇。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戴雲比自己更像是個穿越者,她身上積極進取的精神,對軍事的瞭解掌握,在戰場上能夠忽略掉必須忽略的東西,冷靜決斷的能力,甚至於她身上那種融合了親和力、平等精神的獨特氣質……但戴雲畢竟不是。她只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特異的存在而已。能夠有這樣的朋友,能夠見識到這樣的性格,對於葉韜來說實在是很難得。
“這事情有些大,我不好自己決定,我這就回去問大伯,召開長老會議。不過,我相信大家一定會同意的。這些事情中多有需要你斡旋的地方。還是需要你多費心了。”戴雲頷首道。
“別那麼客氣了,我們是朋友。在戰場上共過生死的人,再那麼介意就沒意思了。要不是你是個女生,現在都該來個兄弟式的擁抱了。”葉韜開玩笑道。
沒想到的是,戴雲真的給了葉韜一個“兄弟式”的擁抱,這擁抱充滿激情與力量,與男女之間的纏綿繾綣無關。雖然有些驚訝,但葉韜還是大大方方地和戴雲擁抱在一起,互相用力拍着對方的背脊,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幕,讓在邊上的兩人的侍從們,在一邊悠閒地喝着茶的豐恣驚愕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常態。
葉韜向來說到做到。他對戴雲說的這些話讓他的工作量驟然上升了好幾倍。每天上午他都要處理路橋司地各項事務。每天下午,他固定要對那些“學員”們進行培訓,講解各種理論和技巧。而每天晚上,除了要準備第二天的講義。他還要經常和豐恣一起討論那個以“大歷史”觀點探討統一和歷代得失的書稿怎麼寫,還要將自己關於風險投資和會計行的各種想法寫成書信,和各方進行溝通。豐恣由於主要負責書稿的實際撰寫和史料歸納整理,沒有多少時間來幫葉韜做基礎的謄抄信件的工作,葉韜只好匆忙間組建了一個小型的秘書團來應付這方面地差事。這個秘書團每天要應對許許多多的新名詞,由於對葉韜腦子裡的想法沒有基本的瞭解,始終處於對自己的任何工作成果保持謹慎懷疑的狀態中,而由於涉及到的層級越來越高。機密程度越來越高,每個人都戰戰兢兢,一直到一個多月之後,隨着戴秋妍、蘇菲瑪索、錢順等人的到來,柳青等人也將丹陽那裡地事務做了處理跟了過來,秘書團進一步擴大之後,忙碌的工作纔有所緩解。
在和徐景添老將軍進行了幾次交談之後,葉韜才知道。徐老將軍不是沒意識到雲州會產生的種種問題,但是他在這方面並沒有什麼長才。要他快刀斬亂麻地建立戰時經濟體系他會,要他條分縷析地制定長遠的經濟計劃,那可就要了他的老命了。但既然葉韜有自己地想法,徐老將軍十分爽快地表示。只要他現在權力範圍內能做的,葉韜儘管提。有了徐老將軍的配合,有了戴家的全力支持,事情正在向比較好地一面發展。
由於戴家的全力支持。葉韜派出去進行情況摸底的衛隊調查得到的情況比預料中要豐富得多。不僅僅是浮光掠影式的印象,和那些能引起這些來自東平的軍士注意的細節,戴家甚至通傳各地,將各地長年累積的各種相關文書都抄送一份送了過來。各地歷年地貿易量、貿易結構、曾經有過的各種礦產和出產,曾經有過的地方有名的商戶和知名產品等等情況一應俱全。而那些千奇百怪的礦石樣品和動植物標本,更是讓葉韜不得不在路橋司下面設立了一個風物處來專門處理。
那個組建一個和德勤類似的獨立的會計審計機構的建議,自然是得到了公主殿下地全力支持。由於惡搞精神作祟,葉韜故作姿態地找來幾個部族智者。瞭解了一下草原上通行地各種語言,隨後,他從流通最爲廣泛的卡爾尼語中選擇了一個意思是“財產地保護者”的短語,這個短語的發音大致可記錄爲“珀霍永提”,隨後,葉韜很藝術化地將這個諧音轉化爲四個響噹噹的漢字“普華永道”。當遠在丹陽的談瑋馨知道葉韜繞了那麼大的圈子才把這個名稱抄襲出來,弄得合情合理,她足足趴在軟椅上笑了小半個時辰。而能夠笑那麼久沒掛掉。也足以證明她的身體確實是好轉了。
風險投資問題。涉及到的資金龐大,層面也比較廣。來來回回交涉了好多次,最後還是李眠代表談瑋馨來了次雲州,和戴家的幾位實權人物,以及幾個雲州部族的族長當面會談了之後才定出了內府七百五十萬兩白銀,戴家一千兩百萬兩白銀,雲州部族共計一千萬兩的出資比例。當這個數字被朝中諸位大臣知道之後,大家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將近三千萬兩白銀的超級大手筆啊,而這筆錢,完全掌握在一個叫“雲州發展基金會”的機構手裡。朝廷對這些錢如何使用,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更讓人震驚的是,這筆錢的到位沒有絲毫拖沓。在雲州發展基金在寧遠城掛牌開張的那天,雲州部族浩浩蕩蕩的馬車隊在五千勇士的護送下將大堆金銀珠寶運了過來,光是卸車就用了一天,金澄澄的顏色讓全城人大大開了眼。由於準備不足,雲州發展基金甚至沒有足夠大的金庫來容納這些東西,大量黃金珠寶就露天堆着,由足夠多的人層層看守着。雲州部族的代表們倒是不在乎,他們大大咧咧地說:“沒事,反正黃金珠寶什麼的,颳風淋雨也不會壞。”
戴家的代表文明得多,也沒準備一次就將東西運到位,或者將所有資金集中在一處。除了一車整整齊齊碼放着的成色十足的銀錠之外,送來的還有兩張德勤會計行開具的五十萬兩支付憑證。
而內府則是將錢送到了同一天在丹陽開張的雲州發展基金丹陽辦事處,雖然內府並不高調,但那個城堡式的建築還是短時間內成爲整個丹陽的話題。
沒有一個時刻比這個時候更適合增加雲州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印象了。而這也將成爲葉韜花了大心思組建的這個時空第一個專業設計團隊的首演。
設計是什麼?哪怕在葉韜所來自的那個時代,也有人疑惑於設計的定義。而疑惑的人羣中甚至包括葉韜自己。設計,可以將簡單的東西變得複雜或者相反,而讓複雜的東西變得簡單,纔是真正考校設計師功力的地方。設計可以讓技術或者流程變得簡明順暢,甚至產生超越技術本身的感覺,這就牽涉到技術的再包裝的問題。設計,可以讓平淡的生活充滿了美感,而那正是許許多多現代設計師所追求的。而設計,更是可以傳達思想、傳達理念的強大工具,無數設計師都在這一領域進行嘗試,並且走得很遠……而葉韜所組建的這個設計團隊,在受到了短時間高密度的理念和技能灌輸之後,也不可能完成這些葉韜心目中的設計大師能夠完成的事情,宣傳雲州、介紹雲州、推廣雲州,只是他們在葉韜的指點下亦步亦趨進行的第一個項目而已。他們是幸運的,除了他們,沒有一個設計團隊能夠用宣傳一個地區這種宏大的項目來練手。
設計團隊成員都是從葉氏工坊出來的,他們已經屢屢品嚐到建立起一個統一的視覺識別標識的好處,宜家傢俱如此,弈戰樓如此,和他們有諸多交情和生意往來的血麒軍和聯邦快遞也是如此,甚至於現在七海商社、九州商社等等都在學習葉氏工坊的這套視覺識別標識方案。他們爲雲州設計的核心標識極爲簡單,就是一個簡單的城門放在一朵雲上。這個標識簡單的一個幾歲大的小孩看了幾次之後就能夠畫出來。但隨着這個標識在各種地點、各種介質上出現,這個簡單的標識的力量被放大了無數倍。
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在董家集以北,在從東平通向雲州的主要通道上架設起來的巨大的橫幅:“雲州歡迎您”。要說這橫幅,在這個時代同樣算是一個工程創舉了。第二代的工字型鑄鐵搭建起來的橫跨整條道路的框架外面刷的是這個時代的第一代防鏽漆,所有連接部都精心進行了防鏽蝕處理。相比於這些東西,更難得的是那有着鮮亮顏色的橫幅。橫幅是以木板拼接而成,兩頭是雲州的標識,中間五個大字,是威武有力的“方正大標宋繁體”。木板可不比鑄鐵,風吹雨淋的侵蝕很厲害。但葉韜沒有采用牌坊式的建築,而是用了這種框架,自然有他的把握。木板在上色之後,正反兩面都用腳踏泵進行了噴膠處理。而噴的膠,則是某種魚類的分泌物,幹了之後幾乎只溶於酒精等有機溶劑了。噴膠之後,下再大的雨,雨水在木板表面都停不住,自然避免了雨水侵蝕的問題。而木板的安裝則採用了鉚釘固定的方式,然後再用防水顏料,噴膠材料填充鉚釘洞。當整面光潔鮮豔的橫幅安裝完畢之後,引起的驚歎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