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周瑞踉踉蹌蹌地栽進道明宗鷹堂圍成的疏鬆的圈子裡。那些鷹堂的低層成員雖然有點奇怪爲什麼這傢伙居然就這樣撞進了圈子,沒被攔截住,但在這混亂的局面裡,倒也沒什麼懷疑。正當在後排的鷹堂的武士準備上來把周瑞推出去的時候,異變陡然發生。周瑞一個打挺,兩肩向後一靠,藏在袖子裡的騎兵劍和副手刃已經亮了出來。兩柄利刃直接插進了被他剛纔以輕巧的身法閃過的兩個道明宗的低層武士背心。周瑞使用的武器也是大馬士革鋼精心淬鍊的武器,還是工匠們根據他的手型專門調整了握把的定製款式,加上他日常不斷地使用和養護,現在已經像是他手臂的延伸,他一刺,一轉,一拔,立刻在那兩個武士的背心留下了巨大的傷口,鮮血哧得噴射出來,居然形成了一片血霧。周瑞一點都不介意鮮血濺射在他的背上,他已經朝前衝了過去,但這一刻他卻沒有再爲了任何停留,乘着他突襲引起的驚詫,他直接就撲向了那個老人。
那個老人雖然威嚴萬分地在指揮着進行彈壓,看起來處變不驚的樣子,但在人流熙熙攘攘的廣場上,從周瑞突破的地方到他站的地方一共也沒多少距離。周瑞的身法又靈活迅捷,幾乎轉眼間就撲向了老人。
周瑞從來不做無謂跳起撲下這種事情,他的雙腿堅實有力,用力一蹬之下的衝擊力不容小覷。老人身邊現在還有三個貼身侍衛。他身前的一個侍衛眼見來不及擋開老人,居然張開雙臂遮擋在老人身前。
“嘿,”周瑞也沒有那種吐氣開聲的習慣,大喊大叫不符合他的美學,只是冷哼的這一下,他已經換氣完畢,憋着一股衝力一頭扎進了那個侍衛的懷裡。騎兵劍居然扎透了那個侍衛,又穿進了老人的身體上,雖然扎進去不算很深,但老人驚懼之下居然將那個擋在身前的侍衛狠狠一推,緊接着自己就栽倒在了地上。另兩個侍衛想要將那老人托住,但此刻的周瑞如何能讓他們得逞?乘着他們的注意力還在老人身上,他手裡的雙刃左右一揮,然後人就勢朝前一滾。他這種毫不武林,毫無江湖氣,完全不知道是哪裡弄出來的招數卻取得了非凡的效果,他和已經受了不輕不重的傷的老人滾在一起,卻讓那兩個侍衛有些手足無措。他們朝着周瑞砍出兩刀。而周瑞這個時候卻側向一滾,隨即就是挺身跳了起來,從側面向一個侍衛刺出一劍。而在剛纔滾到在地的時候,他左手的副手刃已經在老人的腹部劃拉開了很長一道口子。以現在的醫療技術……沒人能救活這老頭了。
周瑞站起來之後再不看老人一眼,專心開始應付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那些道明宗護教軍的官兵他不放在眼裡、鷹堂的低級武士一般來說也沒什麼可害怕的,但抵不住人多啊。但周瑞可是有着豐富的羣毆經驗的,他知道現在混亂的局面,在中間纏鬥,以他的身手短時間裡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時間長了,力氣一旦衰竭了,那可就只有活活被累死砍死的份了。剛纔那幾次短促的交手,也讓他對老人的那幾個侍衛的力量有所瞭解。能夠一下子衝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掉了了老人,並且自己還沒受傷來做出什麼交換,絕對是自己超常發揮所致。這四個侍衛雖然水準不算特別厲害,可也是一流好手了,如果不是周瑞在葉韜身邊跟了久了,在和劉勇金澤等人的切磋中提高很快,而且自己的路數也非常怪異,讓對手一時沒辦法反應,他估計絕對不可能做到。現在,那些間不容髮之間的奇異的動作,他想要複製都不能了。
周瑞原地一旋,飛舞的刀刃一下子逼開了撲上來的敵人。他隨即後退了兩步,隨手拉過一個道明宗的教徒堵在了敵人的刀眼上。在周瑞看來,在這廣場上,凡是信奉道明宗的都是敵人,他是沒有半點心理障礙的。
周瑞卻也沒那麼容易真的逃走。隨着他用一個教徒阻了一下敵人,那些廣場上擁來擠去的人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瘟疫、殺神,而他剛纔,不管是刺鷹堂武士的背心,還是滾在地上拉開老人的腹腔,都是非常暴力非常血腥的招數,他現在滿身都是鮮血的色澤,異常可怖。
幸好,現在廣場上的混亂,不可能人人都看得到他剛纔的舉動,他從殺入道明宗高臺的防衛圈到殺出來,一共也就幾下呼吸的功夫。他一邊在人羣中游走,一邊隨手拉扯不及躲避的道明宗教徒阻擋敵人。這個時候,周瑞有些感覺到,這次是捅了馬蜂窩了,道明宗居然派出了一大半的人手來追蹤自己,居然還有人索性登上高臺,呼喝着指示地面上的武士們追蹤包圍。
周瑞暗暗叫苦。但他咬了咬牙,索性向着兵馬司官兵的防衛圈衝了過去。
正在道明宗的人呼喝着“不要走了賊人”,不斷髮散人手追蹤的時候,外圍的特種營也開始發動了。一處處的火頭,濃煙冒了起來。零零散散的幾處煙火,並不能真的很快造成什麼損失,更不可能直接影響到這裡的局面,但道明宗方面的人還是心中一緊。
轟得一聲,莫冷已經撲了上來,掌力轟擊在周瑞身旁。如果不是周瑞閃身及時,這一掌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的。但周瑞就在躲避這一掌的時候,卻不得不硬挺着左肩捱了一刀。
“這邊!”周瑞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一擡頭,卻看到關歡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屋頂上。關歡笑吟吟地,卻同樣滿身是血。關歡向着下面的人羣拋了個布包下來,當布包落地散開,滾落開的卻是幾顆人頭。南山行這一次來的大掌櫃和處理人事上很有一套的第三把手都殞命於關歡之手。關歡的功夫比起周瑞了,強出不止一籌,他經驗又豐富,再加上廣場這裡開始混亂的時候,後面那些等着參加法會的賓客的防衛可就鬆懈了下來。關歡這種身份的人,正面突入一個個宰大概要殺上一會,但帶上幾個好手翻牆進去突襲,卻是打了個措手不及。將那些賓客殺了個屍橫遍野。至於收集了幾個人頭,也只能說是關歡的惡趣味又上來了。
關歡哈哈大笑道:“欺世盜名的道明宗,沒了老巢也敢開法會,真是有面子得緊呢。”
關歡在鷹堂衆人那裡可是掛了號的,他這麼殺出來,鷹堂的人咬牙切齒。但莫冷不爲所動,繼續一掌向着周瑞劈了過去。關歡也不客氣,提着砍山刀躍了下來,兜頭就朝着莫冷劈出一刀。
宗魔團的人、特種營的人,此刻都在積極地搗亂,整個南市,以這個土地廟廣場爲中心,本來就是喧鬧由於,沉靜不足的地方,更何況現在鬧騰得這樣厲害。
關歡和周瑞肩並着肩,倒是讓莫冷一時之間也沒什麼辦法,他打得越來越快。而周圍的道明宗的人也圍了上來。關歡和周瑞一時之間自保無虞,卻終於陷入了戰圍,很難脫身了。周瑞本來有點覺得可能無法倖免,覺得自己有些莽撞,有些低估了敵人的戰力,而他殺掉的老人雖然必然是重要人物,但他居然不知道那是誰,這也夠讓他鬱悶的。正在周瑞想要道一聲歉的時候,卻看到關歡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他悄聲說:“別慌,一點一點退,就這個方向。”
他們退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好地方,背後不遠處就是一片火場。但周瑞對關歡卻是非常信任,兩人一邊敵着莫冷一邊互相掩護着不斷殺傷周圍那些小雜兵。
整個廣場越來越喧鬧,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道明宗護教軍、鷹堂的武士和那些蛇眼的刺客、殺手們捲入了戰鬥,安慶兵馬司的官兵們也開始了彈壓慌亂的教衆,後來,甚至於出現了兩隊禁軍,呼嘯着從廣場兩側殺了進來。
“有人來支援我們?”周瑞問道。在間不容髮之際,在和關歡交錯而過的時候,他問道。
“沒有!”關歡嘿嘿笑着,一點都沒有心事地回答道。“沒事的。你不是都準備要死了嘛。戰友們都撤了,我們就沒事了。”
“哈哈,也是。”周瑞想想也對,也就平靜了下來,雖然他並不是那麼甘願去死,但他卻也意識到,這次的買賣應該不虧。那個老人自不待言,光是前後戰鬥中殺傷的敵人,就足夠了。他反而可惜了關歡。“你不該來救我!”
關歡哈哈大笑,他們已經退到了火場邊上,背後一片滾燙。
“來,跟我來。”扯着周瑞,關歡就這麼轉身退入了火場。那整個建築只有框架還在必必波波地燃燒着。道明宗的人一愣,難不成這火場裡還有花樣?
“圍住,等燒完了再搜。”莫冷摸了摸鼻子,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