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出院後的第二十二天的上午,季南凌終於來了。
慶幸正在吃早餐,因爲是週末,她起的並不算早,這會兒已經快九點了。
九點鐘的夏天,太陽已經很高,餐廳亮的幾乎有些刺眼。
大概是擡頭的瞬間被陽光刺到眼,慶幸眼睛有些酸。
低頭繼續吃早餐,季南凌就坐在她旁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慶幸低頭喝粥,眼淚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滴答滴答往出掉。
她以爲自己不想他了,以爲自己可以很好的控制情緒,卻沒想到在看到他的一瞬完全破功。
她在他的面前就是硬氣不起來,堅強不起來。
她真的很沒出息。
慶幸要起身離開的時候被季南凌攔住了。
他抽了紙巾幫她擦了擦眼淚,才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去,直到車上,慶幸才後知後覺的察覺他是要帶她出門:“這是要去哪裡?”
“到了就知道了,乖乖坐好。”季南凌側過頭來在慶幸脣上印下一吻,過了很久,才戀戀不捨的移開。
車子駛了近一個小時,一座漂亮清幽的別墅前停了下來,季南凌先下車,打開車門,慶幸從車上下來:“這是什麼地方?”
“我們以後的家,你看可喜歡?”季南凌摟着慶幸的腰往裡面走去。
慶幸看着他的臉,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說,這是他們的家?
他丟下她不聞不問的快一個月,她以爲他不要她了。
可他卻在這時候出現,突然帶她到這個地方,說是他們的家,慶幸不知道季南凌心裡究竟怎麼想的,可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感動。
“喜歡嗎?”季南凌伸手捏了捏慶幸的小手。
慶幸擡頭看着季南凌,微微有些動容,喃喃的說了句:“其實你不必這樣,我都明白的。”
不用覺得對她有愧疚,也不用想用這種方式彌補她。
季南凌微微的愣了一瞬,拍拍慶幸的肩膀,在她額上輕輕的親吻了下:“婚禮已經在準備了,慶幸,這是我們的婚房。”
慶幸反應慢了半拍:“你……”
他說什麼,婚房?
她在梧桐路的別墅住了快兩年,儘管季家三兄弟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連崔巖都恭喜過她,但這是季南凌第一次這樣清清楚楚的說會給她一個婚禮。
“慶幸,嫁給我。”季南凌單膝跪地,手上是一個紅色的盒子,裡面靜靜躺着一枚鑽戒。
慶幸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這是在做什麼?
求婚?
對她的補償?還是真心想娶她?
“還要我跪多久?”能讓季南凌下跪的人真不多。
除了季家祖宗,也只有父親。
連母親都從未讓他跪過。
慶幸這才慌慌張張的去拉季南凌,他是老師怎麼能跪她。
這不合規矩。
“戴上才能起來。”季南凌嘴角噙着笑,眼底也是蓄滿了笑意,正擡眸注視着她。
慶幸覺得自己今天的心情就跟在坐過山車似的,完全沒辦法平息,身體抖的厲害:“季南凌,你到底要怎麼樣?”
說完這句,眼淚又出來了,眸子一片水意。
慶幸彎腰推着他的肩膀:“你若是因爲內疚,因爲那個孩子才娶我,我不要的……”
她不要她的婚姻是因爲那個失去的孩子換來的。
季南凌捉住她的手,把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吻了吻,才圈着她的腰擁入自己的懷裡。
“其實這個戒指早就準備好了,我說過,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不會有別人,不會娶別人。
以前,他是想只要他陪着她,妻子的名分也無所謂,他這一生只會有她一個。
可失去那個孩子他才發現他的做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想讓她重新開始生活,擁有她完整的愛,就必須先給她新的身份,她需要季太太這個身份和過去告別。
季南凌低笑着擦掉她的眼淚:“戒指戴上了就不許反悔。”
慶幸只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她怎麼會反悔,她怎麼捨得。
她就是這麼沒出息,縱然想過離開,縱然心裡對他有過小小的埋怨,可此刻,什麼都沒有了。
哪怕,哪怕只是他在哄她,她也心甘情願。
季南凌求婚的位置是房間的客廳,比梧桐路的房子客廳還要大,應該是剛裝好不久,但並沒有什麼異味。
房間裝修風格偏沉靜的暗色系,但並不會覺得沉悶,是季南凌喜歡的風格。
最關鍵,她看到了花瓶,而且不止一個,雖然時間隔了很久,但她還是一眼認出,那是她做的。
慶幸突然看向他,滿是吃驚,那些花瓶他不是說都打碎扔掉了,怎麼還在。
慶幸推開季南凌走了過去,拿起其中一個仔仔細細的看,確實是她做的。
季南凌氣定神閒:“樓上書房還有,要不要看?”
慶幸眼神倏地睜大:“還有?你沒有丟掉。”
“這麼好的花瓶丟了不可惜嗎?”季南凌聲音溫柔。
這麼好的花瓶?
他以前並不是這樣說的。
他以前明明很嫌棄的。
她以爲他是不喜歡的。
沒想到,他居然都留着。
那是不是說,他那個時候就已經喜歡她了。
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果然,樓上的書房裡的多寶閣上也擺着她做的花瓶。
他最後帶她去了臥室,很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看到樓下花園裡的美景,房間的壁紙是她喜歡的淺色,地毯是他喜歡的深色,還有妝臺,是她喜歡的款式。
這棟別墅把她喜歡的風格和他的風格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很明顯,是他親自設計的。
而從設計到落實是短時間都無法完成的,他應該很早就開始準備了。
“季南凌,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慶幸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你想知道?”季南凌的笑意更深了:“那就等以後自己慢慢發現。”
“爲什麼不告訴我!”慶幸一直以爲,這段感情裡,最先跌進去的是她,或許他也喜歡她,但絕對沒有她喜歡他這麼多。
現在,她忽然發現,都不是。他默默做的這些事讓她的那些自怨自艾,自以爲是都變成了深深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