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翩翩歸寧宴那晚就住在了顧家,傅葉辰的意思是,只要她願意,多住一段時間也無所謂。
年輕人不懂這些規矩,可顧老夫人卻是最重禮數,傅家的情況她已經知道,雖說繼母是個不管事的,但公然這樣也未免太不把長輩當回事。
婚禮在鳳城辦已經給足了顧家的面子裡子,顧家得領情,不能太不懂事。
所以,顧老夫人是催墨雲歸先回香港去給傅家的長輩族人行禮,來日方長,女兒嫁了人也還是顧家的女兒,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顧庭蘊沉默了幾秒鐘,點了點頭,也贊同母親的說法,顧翩翩不大樂意,說還想在家裡多住一天,最後訂了兩天後的機票飛香港。
晚上顧翩翩洗完澡就躺牀上了,這個時節不冷不熱的,房間裡不用開空調,顧翩翩眯着眼睛靠在那裡,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但又能感覺到傅葉辰的氣息,有些癢癢的,她朝沒有人的一邊翻了個身。
離開了他的懷抱,周身的溫度一下的降了幾分,涼涼的,整個人不禁打了個冷顫,顧翩翩下意識的手臂抱在一起。
這樣的動作卻沒有讓她感覺到溫暖,而是越來越冷,很冷,水,好像到處都是水,不是平時洗澡的水那般溫暖而是黑色的,黑壓壓的一片,像是要把她吞沒。
她拼命的掙扎,可水越來越多,越來越洶涌,她像是被捲入了一個大大的漩渦,她想要躲開卻怎麼也躲不開,她一個人困在水裡,眼看着又一個浪花過來,一下的把她整個淹沒。
她拼命拼命的掙扎,可還是被水嗆到,那水是鹹的,鹹的發苦,是海水,而她,正是被困在海里,她止不住的咳嗽,她想朝岸上游,可看不到盡頭,她很痛苦,喘不過氣,身上也很冷,不停的發抖,那海浪一浪高過一浪,彷彿要將她徹底的淹沒在裡面。
“翩翩,翩翩。”
墨雲歸不停地喊着她,她明明聽得清清楚楚有人在叫她,可身體卻動彈不得,她的手不停的掙扎,直到她被一隻手拽住,離開了冰冷的水,全身漸漸溫暖起來。
顧翩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墨雲歸驚慌失措的目光,她有些晃神,甚至在醒來的那一刻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夢境。
直到看到房間裡的佈置都是她熟悉的樣子,陽臺白色的紗簾微微的揚起,,這是她的閨房,她好好的躺在牀上,沒有黑色的水,沒有大海。
墨雲歸手掌撫上她的額頭,神情緊張的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顧翩翩搖搖頭:“沒有,就是……”她想要起身,卻被墨雲歸抱住。
墨雲歸道:“我讓笙歌過來幫你看看。”
墨雲歸也是糊塗了,以爲笙歌還在鳳城,忘了她已經坐了今天的晚班機回了青城。
“我沒事。”顧翩翩稍稍動了動,發現自己身上的真絲睡衣已經被汗浸透了,奇怪,她怎麼會做這種夢。
說是夢,可太清晰了,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落入海中的,可那種冰冷的感覺讓她現在都忍不住打冷顫,還有那苦鹹的味道,讓她覺得嘴裡難受極了。
墨雲歸看她咳嗽,可又是乾咳,很難受的樣子,便去倒了水,溫水從她喉嚨裡流過,緩解了她喉嚨裡的不適,人也漸漸的從那個夢裡徹底醒過神來。
她擡頭看墨雲歸,他身上的睡衣也鬆鬆垮垮的,領子開得很大,露出一大片裸露的肌膚來,顧翩翩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
“怎麼樣了,有沒有好點?”墨雲歸問道。
顧翩翩搖頭:“沒什麼,好多了,”她頓了頓:“大概是窗戶沒關好,被凍醒了,居然覺得自己好像被泡在海里。”
顧翩翩的語氣很是輕鬆,卻沒想到擡起頭看到的是皺着眉頭的墨雲歸,他的神情說不上是惶恐還是驚喜,總之,顧翩翩看不明白他的情緒,便開口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還有沒有看到別的?”墨雲歸安慰道。
顧翩翩搖頭:“沒了,就是感覺很冷,被海水嗆到似得,就醒了。”
她話才說完,就被摟進了他懷裡,他的手摟得很緊,緊得她幾乎無法喘息,好不容易鬆了些,她剛要說話,帶着些許涼意的脣就落下來,吻在她嘴邊,帶着些許薄荷的香氣。
一點點的輕觸,一點點的親吻,慢慢地加重。
“翩翩,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一直……這算不算承諾?
顧翩翩知道那個夢不是自己醒來的,是被傅葉辰叫醒的,之所以感覺到暖,是因爲他的懷抱,大概是那個夢讓她太沒有安全感,太害怕了,她也伸手輕輕地摟住了墨雲歸的脊背。
顧翩翩在墨雲歸的懷抱裡睡着了,可墨雲歸卻睡不着了,他現在不太確定顧翩翩那個到底是偶然的做夢,還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她在夢裡不停的呼救掙扎,叫救命,表情是那麼的恐懼。
他決定先不回香港,他要先回青城,自從知道她的記憶被催眠,他就沒想過讓她記起以前的事,可若這個夢不是偶然呢。
他不敢帶顧翩翩看別的醫生,他只能相信笙歌。
季南風打算明天就出院,他的傷可以在家裡慢慢養,也不耽誤工作,在醫院,人來人往的太不方便了。
他計劃出院的前一天,李局長來了,還跟着省廳的吳秘書,給他帶了花籃和果籃,態度很是客氣。
客套了幾句之後讓他好好養病,不用擔心案子,總局會調派了人手接手他的工作。
站在一旁的小張臉色一下變了,什麼叫安心養病不用擔心工作,這分明是想架空老大的權利,這些人到底在搞什麼?
老大這次可是因公受傷,總局不嘉獎就算了,這結果算什麼?到底什麼意思。
季南風十分不給面子的冷笑了一聲道:“李局這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停我的職不是讓別人撿了現成?我季南風只是受了點小傷,還不至於不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