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時光跡05

[很多時候, 人都像是七棱鏡,遠遠的看着像是隻有一個面,其實不過是那些棱角都被投射都同一個面上了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每個人看的角度不一樣, 看到的也不一樣罷了。]

吳巧兒起的比我還早, 我揹着書包出門的時候, 她正站在樓下背單詞。

身形玲瓏模樣乖巧的吳巧兒開學就高二了, 她就是傳說中南中那羣學霸堆裡普通的一員,說她普通,那是因爲南中的佼佼者實在是數不勝數, 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麼,物以稀爲貴啊, 那多了, 不就普通了麼?

早晨的空氣確實比較好聞一些, 就連一直以來都特別討厭英語的我,在呼吸了幾口清新干淨的空氣後也覺得它聽起來沒那麼刺耳。

我雖然聽不懂吳巧兒在讀些什麼, 但一口純正的倫敦腔,像極了電視裡的那些英語快嘴,我快速側身從吳巧兒閃了過去,並不打算同她打招呼。

我就是那樣的,可能是在自己的世界生活久了, 大多數時候, 只要是來自外界的, 無論是好意還是歹意, 我通通都不接受。

對於吳巧兒, 我更是沒有任何想要靠近或是放她靠近我的念頭。

也許是那個時候,我就有預感, 在不久的將來,我會知道吳巧兒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物,比起池瑤和周小沫,那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加快步伐,我只是懶得去聽那些咿咿呀呀的鳥語,也想快一點兒找個地方坐下來。

可能是因爲睡眠不足,我總覺得自己暈暈呼呼的,整個人像是卸了氣的皮球,軟塌塌的,我伸出手往太陽穴上摁了幾下,然後同前幾天一樣擡腿邁進了一家麥當勞。

我隨意點了些吃的喝的再隨便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了下來,電競決賽的時間在晚上,而眼前我要做的便是吃飽喝足再美美的睡上一覺。

當然,會在麥當勞睡到天昏地暗的怕是隻有我一個,當我趴在桌子上睡到手臂發麻口水也快要流乾了的時候,有人在我腦殼上彈了一下,不輕不重,卻足以讓我從睡夢中醒來。

“我再點些東西還不行麼?”我以爲是店裡的服務員嫌我霸佔了他們的店面便朦朧着睡眼不滿的起身,打算再點幾個雞腿和漢堡,吃不完我也點,他們總沒有理由趕我出店了吧?

其實證明,人真的是一種很愚蠢的生物,比如我,不然我怎麼會忘了,所謂的麥當勞最大的好處便是買杯豆漿也能坐一下午,誰無聊到會去把上帝趕走呢?

更愚蠢的是,在起身撞到路召的那一瞬間我吼出了一句讓我想一頭撞死一了百了的話。

大腦打鐵,小腦抽筋,所以當路召那張臉撞入我瞳孔的時候我不要命的開了口,“臥槽,你不會是想我想瘋了,玩起跟蹤了?”

我不清楚路召到底有多高,目測一米八左右,總之他比我高了一個頭還多,我就那樣雙手插着腰,橫眉豎目的瞪着他,那樣子活像菜市場賣菜的大媽。

擾我清夢,真是,罪無可恕。

“噗…”

可能是我的樣子太過滑稽,路召一下沒忍住笑得整張臉都擠出了好多條幅。

看着路召那強忍笑意的模樣,我的眼角忍不住抽了幾下,相較於他平時那張萬年殭屍臉,這樣子的他真讓我招架不住。

忽的,路召伸開手托住了我的臉,大拇指在我臉頰上來回的滑動着,而我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得愣在了原地,我真的沒有動,就任由那雙手在我臉上肆虐。

指尖溫熱,動作輕柔,我忍不住心間兒一顫。

我的天,這是,在玩哪出啊?

“別!”等我反應過來覺着哪裡不妥的時候極速往後退了一點,不料身後抵着的桌子並沒有放過我,那角磕得我呀,生疼。

難道天氣太過燥熱,殭屍王也開始分泌荷爾蒙了?我瞪着路召,沒有再開口。

一時間的錯愕,我竟然忘記了兩人的姿勢和動作有多曖昧,我的目光撞進路召的瞳孔,我居然看到那裡流露出一絲柔光,不過也就一瞬間的事兒,當我又一次覺得自己被雷擊中了的時候,路召又換上了那副看什麼都覺得嫌棄的表情。

“好了,”路召看了我一眼淡定的收回他的手,“睡覺的時候注意點形象,流口水就算了,別再弄得滿臉都是紅印子。”

心不紅心不跳氣不喘,路召真特麼是個能人異士啊,可是可是,他剛剛實在幫我揉平睡覺時面部擠壓在桌子上印出來的痕跡?

心跳,加速,我覺得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臉燙燙的,想逃,卻又想無可奈何。

主啊,快派人來把他收走吧,這人出現的神不知鬼不覺也就算了,還知道我睡覺流口水,演技又那麼好,鬼知道我哪天會不會栽倒在他手裡?

我低着頭想給自己幾拳,池貝啊池貝,你可是有重任在身的人,你的目的是搞破壞,而不是把自己往不歸路上推,千萬不能被路召那雙桃花眼給迷了去啊。

我覺得我當時的內心戲肯定特別足,儘管壓抑住那狂亂的心跳,但那面部表情肯定特別糾結,怎麼看都像是在那張臉上來了場即興表演啊。

不行,我怎麼能夠那麼的不淡定吶?

慌亂的扯過書包,我擡腿繞過路召就往外走,我池貝還有個壞毛病,那就是被人揪住小辮子後內心就會狂躁不已,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根本就冷靜不下來,一個人一旦冷靜不下來,那他的戰鬥力就會直線下降,甚至會變成負數。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問題出現在了哪裡,那就是在麥當勞、肯德基那種地方睡覺的時候,千萬不能選擇靠窗的位置,就算選了也不能扭頭對着窗外。

流口水那種事情,在窗外的世界看的是一清二楚啊!

而且有時候就是那樣的,怕什麼來什麼,真是,糟了個糕。

怒氣騰騰,還有些我都不清楚的情緒,我連走路都在發泄着自己的怒氣,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些什麼,氣我流口水被路召看見,還是氣我自己差點被路召那雙桃花眼給迷了去?總之那鞋底和大地鼓足了勁兒在大力的摩擦着。

難道是我荷爾蒙分泌過多,只要是個男的就能將我俘獲了?可那個人,是路召啊,要俘獲也只能是我俘獲他!

越想心裡就越不帶勁兒,越不帶勁兒就越煩躁,越煩躁我就動小腿的頻率也就越快。

“你走那麼快乾嘛?”路召雙手插着兜邁開他的大長腿跟上了我,“你背了個書包怎麼不去上課?”

陰魂不散,我還真是,惹了閻王爺了?

低頭,沉默,我懶得理他,這種情況下我正煩得想掐死自己,再者是我能告訴他,我並不想去上課?

不對,我應該告訴他,我不想去南郡中學上課,不過接收通知單已經被我扔了,我就算現在想去也是去不了了。

“我怎麼覺得,我每次見到的你,都覺得不是同一個人呢?”見我不理他,路召直接一個橫跨攔住了我的去路。

表情嚴肅,那眉頭都皺成了八字,看他那樣子,是要問出點什麼來才甘心。

無奈之下,我只好停下腳步仰頭看向他,口氣不太好,“你什麼意思?”

“就是,”路召皺了一下眉,那若有所思的那樣子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就是有時候我覺得你的世界很簡單,有時候又覺得很複雜。”

“嗯?”我實在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再者我的世界簡單與否,和他有半毛錢的關係啊?

“就是有時候我覺得你很簡單,但是總要把自己搞的讓別人看起來很複雜。”

“也就是說,你看起來狠辣陰鬱,其實真實簡單。”像是怕我聽不懂,路召一連串的補充了好幾句。

噢買嘎,我無力的摸摸頭,說那麼多幹啥,直接說覺得我人格分裂不就完了?

簡單粗暴,卻又合情合理,我就是有些人格分裂啊!

可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不像是我印象中的路召啊,他不應該是冷着張臉惜字如金的麼?

今天這是怎麼了,想到今天他這一連串的奇奇怪怪的舉動,我腦子瞬間靈光了起來,難道他開始放大招了?

罪過啊罪過,人真的是一種爲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生物啊!

就算要幫周小沫掃除障礙也不用那麼拼吧?

想到這裡,我全身的細胞開始抖擻了起來,我要是再這麼縮頭縮腦的,這場敗仗我就打定了啊。

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我池貝也是心狠手辣之人,管它什麼折不折手斷不斷的呢?

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那是多大的傷害呀,對於周小沫,給她來點精神上的折磨怕是比暴打她幾頓要來得爽吧?

就算周小沫對路召只是兄妹之情,但那種親近的人和討厭的人走道一起感覺,光是想想都覺得酸爽,而對於有過這種體驗過的我來說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讓她嚐嚐那“味道。”

我覺得,我骨子裡真的藏了一種錙銖必較的天性,最好是連本帶利的一起還回去。

想着想着,我心裡那點小九九起了催化作用,沒做多想,我伸出爪子就握住了路召的,先發制人,我怎麼能輸在起跑線上呢?

果然,像是沒料到我會那麼大膽主動,我感覺路召被驚一下,還好他並沒有驚到甩開我的手,不然真是尷尬極了,雖然我臉皮比較厚,但還不至於伸手去撈前一分鐘才我把甩掉的手啊。

“那不是你朋友?”

就在我在腦子裡搜刮各種從言情小說上看來的橋段打算即興來場“表演”的時候,路召的聲音將我扯回了神。

“嗯?”

我擡頭順着路召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得那個步伐匆匆的背影。

學渣就是有個優點,那就是不近視,儘管我守了兩年的顯示屏玩dota但那絲毫不影響我的視力,所以就算隔得很遠,我也能從背影判斷出來那是洛飛飛。

那時候已經是八月中旬,多數考生都已經拿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像洛飛飛那種學霸級別的人物通知書來得更是早,如今的她不是應該在家裡做着上大學的準備?

步伐那麼匆忙,背影看起來又是那麼削瘦淒涼,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直覺告訴我,很多事情都要比我自己腦補的來得複雜得多,沒多做思考,我甩開路召的手就跟了上去。

無論洛飛飛是否把我當成朋友,但對於她的事我做不到袖手旁觀,哪怕憑我的力量根本就解決不了我也不會選擇落荒而逃,更何況洛飛飛只是和林凱顏楠混到了一起,而我同她並沒有真正的撕破臉皮。

扯開小短腿跑了一陣後,我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

急“剎車”,轉身,我似嚴肅又似調戲的對路召開口,“男朋友,你不打算去助我一臂之力?”

說罷,我看到路召冷着臉走來,沒有不情不願,而是一副我敗給你了的表情。

拖着路召往前,其實,我是比較怕自己解決不了將要遇到的事情,我的優點就是擅長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多一個人,我心裡似乎會安定那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