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時光印01

[如果時光能倒流, 我一定會狠狠地扇自己兩巴掌,扇得兩眼昏花分不清東南西北更好!]

洛飛飛家地處偏僻,那裡聚集着很多老舊的居民樓, 雖說比米舒家那邊好了很多, 但因爲地鐵不通, 從市中心過去要倒好幾趟公車就不說了, 下了公車還要七拐八拐的纔到。

下了公車再橫穿了幾條馬路後我就到了洛飛飛家所在的小區, 那些一戶一棟的居民樓和顏楠家那邊房租格局的很是相同,不同的是這裡環境清幽,草木蔥鬱, 小區裡沒有那些漫天亂飛的垃圾,最是讓我喜歡的是那每家每戶都有爬上陽臺的爬山虎, 厚實的綠葉看着舒服還能避暑。

我在小區裡轉了幾圈, 在米舒家樓下擡頭又低頭, 兩層半的樓房一樓已經當作門面出租了去,現在成了家日用品商店, 她一家三口住在二樓,至於那半層,我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用的,當然我對於它的用途絲毫提不起興趣。

一想到上次從她家陽臺飛出來的椅子和各種雜物我心下有些顫抖,我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她家的陽臺打算先了解了解情況, 我沒有在小區裡的麻將桌上尋到洛母的身影, 就怕進門會和她撞上。

說到洛飛飛的父母我不得不用奇葩兩個字來形容, 雖然見的次數不多, 但是我都替飛飛慶幸, 慶幸她選擇了住在學校裡,她那家庭, 完全可以雞飛狗跳來形容。

洛飛飛的父親是建築工地上的包工頭,母親早些年都在工廠裡做流水線工人,後來因爲工廠倒閉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雖不算富裕一家人倒也過得舒心,轉折點就在洛飛飛上初二那年,用她的話說,就是倒了黴跌進臭水溝的一年,洛父在工地上失事,被落下的重物壓到了左腿,雖不憂及生命卻是從此落下殘疾,走路一瘸一拐,從此失去了工作還變得沉悶無比,而洛飛飛的母親從此化身包租婆,人稱無敵辣椒嘴,催租打麻將的一把好手。

氣沉丹田,深吸慢吐,當我覺得體內的污濁之氣都被我排光了的時候才擡腳上樓。

穿過商店走上樓道便來到了洛飛飛家門口,和之前很多次一樣,門口的樓道旁堆堆了些雜物,空氣中瀰漫着各種酸臭味,想來是未經處理的生活垃圾,沒來得及用手扇走那些難聞的氣味,眼前的門嘭的一聲打開又合上了,速度快到我只看到從裡面閃出了個人影。

身材矮小,佝僂駝背,那是洛愧,洛飛飛的父親。

因爲光線太暗,洛父並未看到站在樓道口的我,他在那堆雜物中翻出個袋子扛着就離開了,興許是袋子破了洞或是沒有扎穩,洛父經過我快速下樓的時候我看到了從袋子裡飄出來的東西,我下意識的接住然後塞進了口袋裡。

我沒有找到洛飛飛,在我還沒弄清洛飛飛到底在不在家的時候就被她那彪悍的母親給轟了出來。

我坐在洛飛飛家小區對面的公園裡,不能光明正大的突擊,那守株待兔我還是不會?

我用力揉着被洛家大門撞出的包哼哼唧唧,在敲門的時候我就做好被無敵辣椒嘴狂噴一氣的準備,卻不料門剛打開還未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又嘭的一聲合上,在我錯愕於辣椒嘴的包租頭和人字拖時,微向前傾腦袋就被砸了回來。

惡人自有人磨,我算是信了。

無敵辣椒嘴最看不慣的就是我頭頂着的雜草,有好多次見到我和洛飛飛在一起,她就哼着氣呼哧呼哧的瞪我一眼然後將飛飛拖走,每當那時洛飛飛調皮的瞅我一眼,然後聳拉着腦袋任由辣椒嘴將她拖走,洛飛飛沒有告訴過我太多關於她們家的事,對於她的處境我也沒辦法感同身受,只是直覺告訴我,她的處境遠沒有我腦補的那般簡單。

孤傲的辣椒小名嘴,洛飛飛體內蘊藏的潑婦潛能倒是遺傳了她媽,但多數時候她都是安靜不言語,像是一顆遺世獨立的孤星,除了我和米舒,我沒見她對誰笑過。

正當我用力揉捏試圖減輕額頭上傳了的疼痛時,馬路對面對面的身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再怎麼近視也不會認錯那個穿着米色外套的人,緊接着竄入我視線範圍內的洛飛飛讓我全身的神經都高度緊張了起來。

可能是坐的時間太久,我覺得自己的坐骨神經都沒有了知覺,腿也有些發麻,爲了能夠在最快的時間沒恢復正常,我擡腿就往空中踢了兩下,卻不料腳上的涼鞋被我大力旋空腿踢離了組織,一個完美的弧度它就飛到馬路中央。

“停車啊,啊喂!”

等我單腿跳着想要阻止狂嘯而來的四個圈時,一切都晚了,我的鞋享受了一場碎“骨”之痛。

屋漏偏逢連夜雨,砸了腦門還毀了鞋,我真是出門沒看黃曆啊?!

我怒氣衝衝的脫下另一隻鞋朝還未開遠的四個圈砸去。只可惜,四個軲轆的四個圈,跑的比兔子還快,那隻鞋遭受了同樣的命運,被飛馳而來的車子碾過後還甩得很遠。

我無力的摸摸頭,腦子裡蹦出那四個圈的車牌號,B7907,讓我焦心急躁的不是他開車碾了我的鞋,而是他明明就看到了我在一旁揮手跳腳卻視而不見,帶着墨鏡的眼睛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

“呸!” 我狠狠地吐了口唾液,四個圈了不起?別讓我遇到他,否則不砸了他的車窗戳破輪胎能解我心頭之恨?!

小氣無厘頭,血仇要血報,我果然是米舒嘴裡那種,你惹我三分,我就要斬草除根的人!

太陽毒辣,別說柏油路,就連水泥地板都被曬成了鐵板燒,赤着大腳丫子我恨不得離地三尺,地上的溫度差點沒有把我腳掌烤乾,氣憋得差不多時我緊咬着脣擡頭掃向對面,洛飛飛早已沒了身影,那個在夢裡出現多次的身影和一個面孔陌生卻滿臉暴戾的大漢說着什麼。

看着對面的人,我騰昇起一股怒火,他們是來找飛飛麻煩來的?!可是距離太遠,我聽不到又不能腦補瞎猜,不止一次的經歷告訴我,看到的未必是自己想像中的那個樣子。

我沒有飛奔過去,沒有去問他們在說什麼,也沒有了再去找洛飛飛的想法,我就那樣呆呆的站着,直到視線裡的身影消失不見。

顏楠,我和你,終是越走越遠。

後來我才懂,我放不下的並不是顏楠,而是不甘心看着那個年輕跳躍着的心被一盆冷水澆涼,我難過的不是失去他,而是怕再也遇不到一個把我當女孩子對待,知我喜好明我厭惡之人。

我不知道自己光着腳是怎麼忍受公車上各種探究的目光的,我的腦子裡全是那人的側臉,削瘦卻是那般熟悉,而洛飛飛。早就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不知道初戀對其他人的影響,於我,那卻是毀天滅地的導火索,毀了我所有對愛情的美好期許,可多年後的我要是知道自己當年是那麼的矯情,一定會滑倒在浴室穿藉機越過去扇自己兩巴掌,越狠越好。

思緒越來越嘈雜,我腦子裡放映的畫面已經越來越多,顏楠的突然出現讓我忘了最初去找洛飛飛的目的,忘了去尋思洛飛飛和顏楠爲什麼會在一起,我只是突然想起路召的那張時而冷酷、時而邪魅、時而苦瓜一樣的臉,還有他耳垂上亮閃閃的耳釘。

公車上的擁擠和嘈雜絲毫沒有影響到我腦補各種畫面和拼湊各種細節,我想,那呆傻的愣模樣和頭頂着的方便麪頭一點都不符合吧,所以在那隻鹹豬手伸到我衣服口袋裡的時候,我竟沒有一點知覺。

或許是從小就培養出來的驚人“天賦”,我總是可以輕易的屏蔽外面的人羣躲進自己的世界,當車到站還沒停穩,有個大媽就戳了我一下,我才從自己的世界回到現實,一雙大眼迷茫的看着她,大媽指了指我的口袋再指指飛竄下車的身影,那神情帶有焦急,五官都擰在了一起,我一愣,當即會意就跳下了車。

當時我並不在意我丟失了什麼,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敢掏我池貝的東西,他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可能是我一下車就飛奔而去的勇猛樣嚇壞了上一秒還在爲扒拉了無數錢財而得意洋洋的黃毛小怪,剛要拔腿而逃卻被眼前的不明物體拌了一跤,我冷笑,我必須讓他見識一下我發達的小腿和戰鬥力。

一追一跑的戲碼還在繼續,只是地處偏僻行人甚少,並沒有人仗義相助,我的小腿再發達也敗給了它很短的事實,雖然常年和張技等人混跡,但是這體力真是有待加強,我停下腳步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餘光瞟到立在牆邊的長竹竿,這七堵八拐的的小巷子真是打架鬥毆的好去處。

我扯開嘴臉冷笑了一聲,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會覺得那黃毛小怪眼熟,那一晚他站在顏楠身旁跳出來想訓斥張技,加上想到吳江臉上的紅腫我就怒火騰飛,我是鬥不過林凱,但是對付一個小混混還是綽綽有餘。

事情已經越來越糟糕,我完全不擔心它會變得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