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幾乎是逃一樣的跑出了夜店,耳畔一直迴響着阿九斷斷續續的哭聲。
她喊了他的名字,可是他卻救不了她。
沈路第一次痛恨自己這麼沒有用。
曾一是從向然那裡知道阿九失蹤的消息,他也知道了沈路在婚禮上臨陣脫逃,那一瞬間,他很後悔自己因爲不敢面對而缺席婚禮,不然的話,他一定會帶阿九走。
曾一找了警察局,警察局也在爲這件事發愁,沈家好歹也是豪門大戶,兒媳婦失蹤,一直在給警察局施壓。
警察局本來就有很大的壓力了,而曾一的施壓無疑是雪上加霜。
曾一找了很多地方,他去了杭州,拿着阿九的照片一個一個人的問。
結果一無所獲。
曾一跑到向然的家裡,一個勁兒的讓他幫忙找,向然也應允了,只是嘴角的笑意未達眼底。
被囚禁的阿九全然不知外面已經爲了她亂成一鍋粥,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鏡子前發呆,最近她頭髮掉的厲害,一抓下來就是一大把。
她夜晚不敢睡覺,因爲一睡覺,眼前就是孩子死不瞑目的模樣,彷彿在控訴阿九的任性,控訴阿九不該一個人到處亂跑害他沒了性命。
眼睛底下的兩個黑眼圈大的嚇人。
阿九越來越不愛說話,她整天基本上是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一直望着一個地方發呆。
她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每天等到李落落把她拉起來吃三頓,她才知道一天又過了。
李落落瘋了,阿九對她沒有性 欲,她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一大瓶的春 藥,每次都餵給阿九吃,然後不動聲色的盯着阿九。
她喜歡看到阿九滿臉漲紅,眼神裡染上慾望的色彩,彷彿那樣的阿九是愛她的。
然後等到阿九實在忍受不了,再一點一點的摧毀阿九的靈魂。
阿九覺得,李落落有病。
她一開始還會勸說李落落放過自己,自己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但是李落落從來都不聽,反而變本加厲的折磨她。
阿九有時候覺得,自己像是死了一樣。
肉體麻木了,靈魂也麻木了。
阿九現在只要一想起會有人觸碰自己,就覺得噁心的厲害,胃裡止不住的翻騰。
李落落每每碰了她,她清醒過來就會使勁的吐,吐到昏天黑地,吐到好像整個五臟六腑都要被吐出來,她纔會虛脫的倒在浴室裡,像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
阿九時常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沈路的模樣。
那個青澀的少年,眉眼精緻。
穿着白襯衫,跑進了她的心裡。
她回想起,某個夏日的午後,窗外知了在不眠不休的叫嚷,風兒輕輕拂動少年柔軟的頭髮,那時候她被沈路精緻的容顏給勾引了,嘴裡不自覺喊出他的名字。
“沈路!”
少年回頭,衝着阿九禮貌的一笑。
“嗯。”
阿九記得,她高中時候,經常問沈路。
“沈路,你會不會忘了我?”
沈路永遠保持沉默。
沈路啊!這次我不怪你了。
你忘了我吧!
阿九髒了。
很髒很髒。
腦海裡浮現出沈路在某一雪夜裡,抱着剛買的吉他,對着她唱。
“你都如何回憶我,帶着笑或沉默……”
沈路,你唱錯了,我想起你時,不會笑,不會沉默,我會哭。
阿九從冰箱裡取了很多啤酒,她毫不猶豫的往嘴裡灌。
等到喝醉了,她就能好好的睡一覺了。
夢裡面,沒有那個死於非命的孩子,沒有發狂的李落落,沒有她如今遭受的一切。
只有沈路。
穿着白色襯衣,活的比小說裡的禁 欲男主角還要清冷的沈路。
曾一是在一個月之後,被向然喊過去的。
向然說,他發現了阿九的下落。
與此同時,沈路也從鄰市的監控裡找到了帶走阿九的人。
沈青顏、向然、曾一、還有沈路,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找到那座別墅的。
他們動用蠻力踹開門的那一刻,看到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光滑冰涼的暗色大理石上,阿九衣衫不整的被紅着眼睛的李落落壓在身下,雪白的兩具胴 體糾纏在一起。
踹門聲把阿九從性 欲中喚醒來,她一臉僵硬的望向門口還在發呆的幾個人,在看清楚沈路眉眼的那一刻,立馬捂住耳朵尖叫了起來。
“啊~”
淒厲的叫聲,穿透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這些震撼直達心底。
李落落也不着急,她慢悠悠的離開了阿九的身子,還頗爲好心的拿了個毯子遮住了阿九滿是紅痕的身體,她笑得很開心。
李落落微笑着說:“阿九,閉上眼。”
阿九整個腦子都是懵的,她渾渾噩噩的望着李落落,毯子下接近赤 裸的身體緊緊貼在大理石上,剛纔並不覺得寒涼,現在只覺得像是被一盆冰水從裡到外澆了個透心涼。
李落落輕嘆一聲,她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把小型的手槍,對着自己的太陽穴。
後來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一場噩夢。
“嘭……”
子彈穿過李落落的腦子,甚至有些許腦 漿濺到了阿九的臉上,她緩慢沉重的倒下,發出悶悶的聲音。
阿九清楚的聽到,李落落倒下之前,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就像是傻了一樣,抱着被子,也不怕了,乖乖的坐在那具屍體旁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落落的臉。
沈青顏最先反應過來,她不知不覺中,眼淚糊了一臉,她衝到阿九身旁,想要抱抱她。
可阿九彷彿受了極大的驚嚇,一邊搖頭,一邊尖叫,就像一隻生命垂危的小獸,用最後的力量威脅着一切傷害自己的人。
沈青顏手足無措的不敢動,她看到了阿九平坦的小腹,她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心心念唸的侄子沒了,心一下子就疼了起來,眼淚如泉水一般傾涌而出。
她很後悔,在阿九推開她跑進雨裡的那一刻沒有跟上去。
越想越恨,沈青顏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空房的別墅裡格外刺耳,她正準備再來一巴掌的時候,手卻被一雙大掌護在手心。
沈青顏詫異的擡眸,臉頰上海殘留着火辣辣的痛楚。
是向然。
他一臉嚴肅的死死攥緊手裡的纖纖玉手。
“我不想讓你也瘋了。”
曾一是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他也衝到了阿九身旁,呼吸急促,眼神隱隱藏了些心疼。
阿九對他完全不像對沈青顏那樣,阿九衝着他笑,嘴咧的很大,潔白的貝齒暴露在空氣中,隱約可見粉嫩的牙齦。
她還把手遞給了他,眼神乾淨澄澈。
而沈路一來,阿九就更激動了。
她驚慌失措的撲進了曾一的懷裡,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曾一寬闊的胸前。
光溜溜的身體,散發着柔軟的馨香。
沈路一臉震驚的看着害怕的阿九,“阿九……我是沈路啊!”
可阿九沒搭理,害怕的瑟瑟發抖,時不時還發出幾聲嗚咽。
曾一不可否認,他內心竟然有一絲竊喜。
阿九的衣服是曾一換的,除了他,阿九誰都不讓碰。
對於自己喜歡的人的身體,曾一是個正常的男人,他也有反應,但是他閉上眼睛不去看阿九的身體,憑着感覺給阿九換上了衣服。
阿九是被曾一抱到老太太家裡的,因爲她現在,只認曾一一個人。
老太太看到阿九,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可阿九也不讓她碰,一個勁兒的躲在曾一的身後,眉眼低垂,手腳冰涼。
老太太一看到沈路,立馬拉下了臉,把他轟了出去。
向然找沈青顏有事,在路上就兩個人走了。
阿九她就像個樹袋熊一樣,緊緊的黏着曾一,老太太見狀,嘆了口氣,又看着曾一眉目清秀,便破例讓曾一同時住在家裡照顧阿九,說是過兩天帶阿九去看醫生。
曾一又是激動又是擔憂,他怕阿九一清醒,就把他拒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