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趟機場,空軍醫院那個孃家自然不能錯過。事實上晚飯過後,小娜就扔下田文建,興高采烈的找於小梅去了。
晚上發生的一切,讓田文建的心情有點沉重。CEO胡報國的計劃,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好。除了對一個歷史悠久的老廠,即將隨着國有企業改革的大潮而壽終正寢感覺有點遺憾之外,他對趙維明、常永泰等315廠領導,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自負盈虧的二級法人,那是說給債主們聽的。想到自己將要繼續扮演維持會長的角色,田文建不禁暗自苦笑了起來。
漆黑的夜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田文建正準備下車去門診,手機突然響了。一看來電顯示,田文建樂了,連忙摁下通話鍵,笑問道:“兄弟,美國人民這會應該快起牀了吧?”
“暗號還沒對,你急什麼呀?”
聽着安曉彬那熟悉的聲音,田文建一邊給窗外正跟自己招手的小娜和小辣椒打招呼,一邊笑道:“你打電話不要錢,我接電話還要錢呢!有事說事,我正忙着呢。”
“哎呦!當了個九品芝麻官還拽起來了。我就是關心關心你,怕你誤入歧途。對了……你那個汽車母艦製造公司怎麼樣了?還是欠一屁股債?”
電話打得很少,但電子郵件卻從未斷過。龍江造船廠在安曉彬的眼裡,就是一家只能造渡輪的“汽車母艦製造公司”。
哪壺不開提哪壺,正鬱悶着的田文建,見安曉彬提了出來,唉聲嘆息地說道:“沒錢、沒人、還欠一屁股債,除了關門大吉,還能有什麼發展?”
“我就知道造汽車母艦沒前途,要造就造航空母艦!”電話那頭,安曉彬沒心沒肺地奚落道:“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着……哦……對……叫早死早投胎,早點關門收攤,你就早點解脫出來不是?”
田文建氣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地笑罵道:“兄弟,我是真心誠意的請你幫我打聽怎麼才能接到訂單,你不幫忙就算了,竟然還隔着太平洋來挖苦我,有意思嗎?”
“打聽過了,你們沒戲。”
安曉彬頓了頓之後,沒好氣地說道:“國內最大的客戶就中運,可人家同時也是最大的船舶修造企業。隨便拉出一個分廠,都比你那汽車母艦製造公司強。
再就是那兩桶油,要想做他們的生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孫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別到時候冤枉錢花掉了不算,事兒還沒辦成。
你說的那些個沙灘船廠,人家的訂單都是散戶,有國內的、也有國外的。隔行如隔山,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沒什麼門路。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跟狐朋狗友們打過招呼了,要是有這方面的生意,肯定會先緊着你。”
說了半天等於什麼都沒說,田文建暗歎了一口氣,苦笑着說道:“謝了,兄弟。哥們混成這鳥樣,還得讓海外華人艹心,說起來真過意不去啊。”
“說這些廢話幹嘛?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哦……忘了告訴你,我現在就是一吃軟飯的主兒,她一人打三份工,真不知道她怎麼忙得過來的。”
“你個大男人,還好意思說?”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沒聽過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肯定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等我拿到博士學位後,再好好賺錢養家也不遲嘛。”
安曉彬說得是那麼地理直氣壯,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地問了句:“兄弟,你一提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攻讀的是什麼專業啊?”
“旅遊啊!旅遊管理,很熱門的。”
“這還靠點譜兒,我還以爲你學家政呢。”
正聊着,小娜拉開車門坐進來,指着機場路和門診樓一個勁的做手勢,問他現在回造船廠,還是進去坐會。打國際長途很貴,接國際長途也不便宜,田文建三言兩語的跟安曉彬寒暄了幾句,便匆匆忙忙的收了線。
醫院政委楊曉光正站在門邊,車停在門口不進去,那就太說不過去了。田文建正準備推開車門,手機鈴聲又響了。電話是任然打來的,電話內容讓田文建大吃一驚,連忙下車跟楊曉光打了個招呼,讓小娜留在醫院陪小辣椒,自己則開着轎車往開發區管委會疾馳而去。
抵達龍口鎮已經是夜裡十點,田文建剛鑽出轎車,等候已久的開發區檢察院副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李國安迎了上來。
不等李國安開口,田文建便急不可耐地問道:“情況屬實嗎?”
“今天上午落的網,市檢察院已經派人去辦移交了,我也是剛接到的通知。”
“上去再說吧。”田文建點了點頭,隨即快步走進管委會大廳,乘電梯直上十六樓的任然辦公室。
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黎志強、紀委書記謝凱敏、檢察長雷若慶,以及工委副書記沈楊都在,正圍着茶几邊激烈地討論着什麼。
見田文建走了進來,任然挪了挪屁股,一邊招呼在他身邊坐下,一邊苦笑着說道:“田副書記,黃劍安和石蕾早不落網,晚不落網,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落網,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啊。”
爲了組建藍天集團,市委市政斧不但成立了“藍天工程”領導小組,還設立了一個由經貿委牽頭負責,包括計委、公安、安全、監察、民政、財政、人事、勞動和社會保障、稅務、工商等十幾個部門在內的“合併重組辦公室”,具體負責6家企業的交接、清理和規範工作。
總得原則是穩定壓倒一切,兼併重組工作必須按照“先交接、後清理、再處理”這九字方針執行。
那對亡命鴛鴦的落網,對眼前的“藍天工程”來說,絕不是件什麼好事。龍江再也經不起折騰了!田文建暗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問道:“任書記,人押回來後,對區裡會不會什麼影響?”
“對區裡的影響倒不是很大。”
任然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份傳真,面色沉重地說道:“他主要的問題集中在貪污、挪用公款以及行賄這三塊。貪污還需要進一步查實,挪用公款向童家和行賄,謀求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一職的問題,省紀委已有定論。現在的問題是石蕾交待,她倆逃亡時僅捲走了63萬,而不是我們一直認爲的426萬元。”
不等田文建開口,紀委謝書記便異常嚴肅地說道:“這就意味着他倆背了黑鍋,當了別人的替死鬼。”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凝重地說道:“這裡面有個疑點,黃石二人攜款潛逃時造船廠賬上到底有多少錢?如果真有426萬,那他們爲什麼不全部捲走,而只取其中的一小部分?”
“他倆是向閩省公安部門自首的,從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上來看,石蕾話的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
謝書記點上了根香菸,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藍色的菸圈,繼續說道:“船廠的情況比較特殊,財務管理制度也不健全。我個人認爲,他倆潛逃時賬面上有400多萬的可能姓較低,之所以出現這個數字,無非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渾水摸魚。”
“雷檢,你怎麼看的?”田文建想了想之後,接着問道。
“黃劍安和石蕾的問題,我們檢察院立案調查過。但因爲種種原因,調查工作纔剛開始,就移交給了省紀委的6。12專案組。但我們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比如黃石二人潛逃前,造船廠有過幾筆廢舊鋼材出售的業務,以及給三家供貨商支付過近百萬的貨款。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憑空消失的三百多萬,應該就是這幾筆款。只要查查負責這幾項工作的人,那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問題是我們現在不能查!”
雷檢察長剛剛說完,任然臉色鐵青的接過話茬,咬牙切齒地說道:“一旦造船廠的問題曝光,那基於方方面面的壓力,市裡必須得叫停6家企業的合併重組。不但不利於開發區乃至龍江的經濟發展,甚至還會危及到政局的穩定。要不市委市政斧也不會提出‘先交接、後清理、再處理’的九字原則。”
帶病提拔不行,帶病重組同樣也不行!
田文建權衡了一番後,淡淡地問了句:“任書記,市委劉書記是什麼意思?”
“他讓我問問你,有沒有內部消化的可能?”看着田文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任然頓了頓之後,又補充了句:“這件事劉書記會跟趙總通氣,我想他們也會持相同意見。”
見田文建愣在那裡一聲不吭,黎志強插了進來,意味深長地說道:“田副書記,黃石二人自首的消息瞞不了幾天。如果我們再不當機立斷的拿出個處理意見,那接下來的工作就被動了。”
孰輕孰重,田文建還是明白的。藍天集團再黑,那也是近萬名下崗職工的希望。如果因爲這點小事,而耽誤了集團公司的組建,那就真得不償失了。
其他企業的問題可以拖,而造船廠的問題卻迫在眉睫。如果讓羅秋生等人得到了黃石二人自首的消息,他們必然會做出一些反應。不管是主動自首,還是負隅頑抗,對其他五家規模要大得多的企業領導們而言,無疑是個危險的信號。
穩定壓倒一切,這個關鍵時刻絕不能亂啊!田文建暗歎了一口氣,驀地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說道:“便宜他們了!”
任然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凝視着衆人,異常嚴肅地說道:“時間緊急,老謝、老雷,你們兩家立即開始行動吧。”
“是!”
隨着任然的一聲令下,開發區紀委、開發區檢察院人員,在謝凱敏、雷若慶和李國安的率領下,直撲造船廠家屬區,將被窩裡的羅秋生、韓永明、譚時丹、何汝明四人,連夜帶到剛解封的龍門江度假村隔離審查。
事情不能鬧大,必須要給他們一顆定心丸。凌晨一點,田文建跟着任然抵達度假村。跟紀委同志簡單的交流了下情況後,終於走進了隔離羅秋生的房間。
羅秋生的反應很平淡,並沒有大吵大鬧,見田文建走了進來,連忙迎了上去,指着他身邊的那兩位紀委幹部,急切地問道:“田書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是咱造船廠的總經理,您得給我做主啊。”
“你們先出去吧。”田文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捂着嘴乾咳了兩聲,示意紀檢幹部先回避一下。
“田書記,這算是雙規嗎……他們憑什麼呀?我羅秋生在船廠幹了二十七年,省級勞動模範榮立過一次,新長征突擊手幹過兩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看着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羅秋生,田文建拍了拍他胳膊,一邊示意他在牀邊坐下,一邊淡淡地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老羅,黃劍安和石蕾已經自首了。正是因爲同事一場,我纔來提醒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打了羅秋生個措手不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田文建便繼續說道:“他倆一歸案,船廠的問題基本上就水落石出了,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市區兩級領導的意見很明確,只要你們能積極配合,主動退贓,那之前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當然,公職你是別想了,能保住黨籍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絞盡腦汁的把那三百多萬做進賬裡,把屎盆子往黃劍安和石蕾頭上扣,無疑表明的確有這筆錢,而且被他們渾水摸魚的給私分了。
只要船廠一破產,那這筆帳就成了糊塗賬,永遠都不會有人問津。可他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315廠橫插了進來,更沒想黃劍安和石蕾會投案自首。
羅秋生的心理素質不錯,表面上看來還是那麼的鎮靜。但他那閃爍的眼神,和微微打顫的雙膝已經出賣了他。
他一聲不吭,似乎在判斷黃劍安二人自首消息的真實姓,田文建可沒時間跟他耗,乾脆掏出那份傳真件遞了過去,聲色俱厲地說道:“老羅,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以爲你不交待,別人就不會交待?再說那麼多人蔘與私分,平攤到個人頭上並不是很多,配合組織上的調查,也就是一般姓的違紀問題。如果你再執迷不悟,那就等着被李不安追究刑事責任吧。”
羅秋生正準備開口,黎志強突然推門走了進來,狠瞪羅秋生一眼,冷冷地說道:“三航公司準備衝抵一百六十七應收款的四條駁船,一百多噸廢舊鋼材,以及等離子數控切割機和數控捲板機的高額回扣,加起來正好三百六十四萬!黨委副書記,三個副廠長,供應科、財務科個個都有份,你分了三十二萬沒錯吧?”
好傢伙,感情是準備發破產財的!
羅秋生臉色刷白刷白,頓時嚇出了一身汗,愣在那裡久久沒能緩過神來。見黎志強和田文建起身要走,他突然“撲騰”一聲跪倒在地,哭喊着:“我一時糊塗啊!黎主任、田書記,請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救救我……”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看着已被自己折騰得快不誠仁形的羅秋生,田文建長嘆了一口氣,將他扶到牀邊,低聲道:“老羅,積極配合,主動退贓,交納罰款,是你唯一的出路。而且動作要迅速,別搞得滿城風雨,讓組織上想寬大處理都難。”
………雷聲大,雨點小,接下來的兩天裡,龍江造船廠代廠長羅秋生、黨委副書記韓永明、副廠譚時丹等十一名科長級以上幹部,相繼在紀委人員的陪同下,給造船廠唯一運轉的部門—財務科,秘密送回了三百八十二萬贓款。同時,還給田文建遞上了一份很誠懇的檢討,和一份離職申請。
龍江造船廠的經濟問題,就這麼畫上了一個句號。還沒等職工們反應過來,以審計督察部、企劃部、財務部爲主的集團公司工作組一行三十多人,浩浩蕩蕩的進駐造船廠。協助組建藍天鋼結構公司的同時,實地研究藍天機械製造有限公司的重組方案。
有了錢幹什麼?肯定是還債。讓金若坐鎮財務科,負責償還近一百家供貨商的三百多萬貨款後,田文建懷着無比內疚的心情,在上訪專業戶李田寶的帶領下,敲開了樂老書記家的院門。
滿頭白髮的老總工吳華彬,正坐在院裡的槐樹下陪老書記喝茶。一箇中年婦女見田文建走了進來,連忙跑進裡面忙着切西瓜,招待他這位第一次來家屬區的總經理。
“坐吧,客氣什麼?”
羅秋生等人的事雖然處理得低調,但瞞不過像樂老書記這樣的明眼人。老書記並沒有大發雷霆,這讓田文建有點意外,連忙拉過一張小凳,恭恭敬敬的坐到他身邊。
“對市裡和區裡以及藍天集團來說,造船廠就四個問題。一是債務問題,二是職工問題,三是領導班子問題,最後就是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問題。”
老爺子放下茶杯,緊盯着田文建的雙眼,面無表情地說道:“看來他們沒有用錯人,你至少解決了迫在眉睫的債務問題。剩下的那點銀行貸款和職工工資,與之前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麼。
鋼結構公司和機加工公司一成立,職工們都有活兒幹,據說還能漲工資,職工們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領導班子的問題我不多說,已經出了一個黃劍安和石蕾,如果再糾出一大片,我都沒臉出去見人。”
樂老書記剛剛說完,吳華彬便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問道:“田書記,你準備怎麼解決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問題?”
田文建哪能聽不出他倆的言外之意,想了想之後,突然說道:“可能三位前輩還不知道,我還是江南大學哲學系的在職研究生。說心裡話,我真不喜歡哲學,太枯燥,太空洞,甚至連書都看不懂。
可來船廠到現在的經歷,卻讓我發現之前搞不明白的一些問題,都可以在現實生活中找到答案。比如哲學家邊沁的功利主義,我總想用社會主義哲學批評它,可是它卻的的確確發生在我們的身邊。
“追求最大幸福?達到最大善?”吳華彬一愣,忍不住地問了句。
田文建重重的點了下頭,一臉苦笑着說道:“不考慮一個人行爲的動機與手段,僅考慮一個行爲的結果,對最大快樂值的影響。能增加最大快樂值的即是善;反之即爲惡。
從功利主義的角度分析,組建藍天集團就是最大的善。比如,近萬名下崗職工能再次就業;機場軍嫂們有了打工的機會;給政斧上繳數以千萬計的利稅,在爲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的同時,還從另一個方面減輕了開發區六個鄉鎮幾萬農民的負擔等等。”
樂老書記猛地反應了過來,指着大堤外的工作區,氣急敗壞地咆哮道:“這麼說,讓一個具有六十多年曆史的老廠,退出歷史舞臺那是應該的了?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船塢、船臺、塔吊、龍門,年復一年,曰復一曰的閒置在那裡,直到近千萬的國有資產蒸發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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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書記,您別急嘛。”
田文建連忙站了起來,扶着他的胳膊,和聲細語地勸慰道:“龍江船舶製造有限公司還在,並沒有因爲集團公司的兼併重組而註銷。這好比您老打仗時的戰略轉移,等隊伍壯大了,武器精良了,咱們再打回來。”
“你當我老糊塗了,當我的是傻瓜呀!人和設備都沒了,你拿什麼打回來?”
老書記很給面子,竟然沒有罵街。這讓田文建送下了一口氣,連忙給他遞上一根香菸,一臉諂笑着說道:“老書記,老爺爺曾說過,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打擊敵人。咱們死守着這攤沒問題,可守得下去嗎?一千多號人得吃飯呀。”
“那也不能這樣崽賣爺田不心疼!”想到那些困難職工,老書記的情緒緩和了許多,但還是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你不給我個滿意的答覆,就算拼了這把老骨頭,我也得把你這甜瓜摔成碎瓜、爛瓜。”
“田書記,我知道你跟他們不一樣。”吳華彬連忙打起了圓場,拉着田文建的胳膊,急切地問道:“給我交個底兒吧,船廠到底有沒有希望?”
面對着這兩位老人,田文建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不說又不行,迎着二人的目光,田文建略作沉思了片刻,異常嚴肅地說道:“不瞞二位,集團公司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內,注意力將集中在電氣和製藥兩塊,根本沒有把船廠搞起來的打算。
當然,也不會立即註銷這個單位。一是考慮到你們這些老同志的感受,二來也沒有處理船塢、船臺等固定資產的好方案。”
樂老爺子急了,緊抓着他的胳膊,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現階段我只能把船廠當成物業公司來經營。首先撥出一筆專款,返聘一些老同志維護碼頭設備。然後想辦法把船臺和船塢租出去,在賺點維護費用的同時,還能學習下別人的造船經驗。至於以後怎麼辦,我也不知道。總之,死馬當活馬醫,能維持一天是一天。”
看着田文建那副倍感無奈的樣子,吳總工輕嘆了一口氣,不無失落地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書記,眼前也只能這樣了。”
“歸根結底,還得在訂單上做文章。”老書記捏了捏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只要有訂單,我就不信那幫見錢眼開的混蛋不支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