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愛人從抗洪前線歸來,幾百名機場或315廠的家屬,帶着孩子,騎着自行車陸續趕到老衛生隊大院。有軍官,有軍工企業職工,甚至還有飛行員,一個個站在大院內朝食堂張望,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自己的妻子或丈夫。
外面的人等不及,裡面的人也吃不好,楊政委與姜副院長商量了一下,乾脆站了起來,宣佈慶功宴到此結束。
機場官兵和315廠職工還好,那六十來名扛着學員牌的軍校實習生,意識到這麼一別,今後將很難相見,一個個抱着並肩奮戰了一個來月的戰友,哭得稀里嘩啦。楊政委不得不找來兩部相機,拉着衆人一起合影,並留下她們的通訊地址,承諾洗出來後立即給她們寄去。
此情此景,讓小娜感動不已,摟着小蘭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着那些女學員跟自己的男友依依惜別。
“……泥巴裹滿褲腿,汗水溼透衣背……”
實習生們在學員隊隊長的帶領下剛爬上大巴,就淚流滿面的唱起了這首最流行的《爲了誰》。不知道是誰起的頭,但大家都跟着唱。連對歌詞不太熟悉賀教授等老專家,也老淚縱橫的跟着哼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卻知道你爲了誰!爲了誰,爲了秋的收穫,爲了春回大雁歸。滿腔熱血唱出青春無悔,望斷天涯不知戰友何時回……我的鄉親我的戰友,我的兄弟姐妹……”
大巴車緩緩駛去大院,學員還在衝這邊拼命的揮手,楊曉光抹了一把眼淚,嘶啞着吼道:“全體都有,敬禮!”
“唰”的一聲,包括來接家屬的外單位軍官在內,所有人整齊劃一的給客車,敬上了一個莊嚴的軍禮。連孩子們都像模像樣的學了起來,儘管他們不知道大人爲什麼流淚,爲什麼要敬禮。
太傷感了,想到自己也成了外人,田文建心如刀絞,連忙拉着小娜跑出大院,不敢再面對此情此景。
沿着主幹道走了一段,十幾輛解放大卡車載着從龍江大堤下來的官兵,此起彼伏的吼着同樣的歌,一輛接一輛擦肩而過。
田文建不想讓小娜跟着難過,連忙指着剛過去的軍車,強顏歡笑道:“老婆,你回頭率夠高的。”
小娜一笑,挽着他胳膊,低聲說道:“你現在緊張也晚了,我大學都快畢業了。”
“我緊張什麼,你哪看得上他們呀。”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兩人走着走着,她側頭看看他,忽然笑起來。
“傻樂什麼呢?”
小娜沒有吭聲,走到師部大樓前,纔不無感慨地說道:“從上學第一天就盼着畢業,總覺得沒什麼可留戀的,等真的要離開了,又發現這三年還有挺多值得回憶的東西。”
田文建一愣,隨即咧着大嘴,呵呵笑道:“你上大學,我也挺多可回憶的東西。打過三次架,分過一次手,想忘得難吶。”
“你活該!”小娜甩開他胳膊,一個人往前走。
田文建小跑着追了上來,陪笑道:“我是活該,一肚子亂七八糟的東西,從不用顧小娜思想武裝頭腦。”
小娜樂了,再次摟着他胳膊,說道:“以前覺得自己真慘,有男朋友跟沒有一樣。看別人出雙入對,自己就一個人,還不如那些沒朋友的呢。”
當實習攝影記者時忙着搞“形象宣傳”,忙着賺錢,一直都是聚少離多。當兵後更是連人影都見不着,正準備談婚論嫁,又趕上了抗洪搶險,一去就是近兩個月。
田文建一陣心酸,沉默了良久,才和聲細語地問道:“那現在呢?”
“現在想想,還是覺得我真可憐!”說完之後,小娜突然笑了起來,“不過也都過去了,你能平平安安的回來,以後能在一起平平淡淡的過曰子,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要求還真不高。”田文建低頭看着她那張精緻的臉龐,心裡有點酸。
“對你沒法高要求。”
小娜笑了,笑容真是燦爛,令人目炫神迷。田文建禁不住地低頭吻了她一口,暗想當年那個青澀的小女孩,現在已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也要步入社會了。
招待所四樓套房收拾的很乾淨,聞着房間裡那淡淡的清香,田文建就知道不是服務員收拾的。用背頂上房門,情不自禁的擁着小娜,問道:“你這些天就住在這兒?”
“恩,小梅從你那回來的第二天我就來了。白天跟蘭子一起幫大家帶小孩,晚上就住這。”小娜輕輕推開他的身體,指着洗手間繼續說道:“去洗澡吧,身上臭死了。”
田文建這才感覺身上黏糊糊的,要多難受有多難受,連忙脫掉迷彩服,一瘸一拐的走進洗手間。這時候,小娜紅着臉,捧着一疊乾淨衣服走了進來。一邊給他放熱水,一邊低聲說道:“傷口不能浸水,脫衣服吧,我幫你洗。”
說完之後,她俯下身來放水,熱水疼着霧氣,嘩啦啦的響了起來。她似乎擔心衣服會被水淋溼,竟然當着他的面脫去連衣裙,拉過一條浴巾裹了起來,咬着嘴脣,面紅耳赤的幫他脫衣服。
她身姿實在太過曼妙,且不提那迷人的曲線,絕美的身段,單單是臂下這微微顫抖的纖纖小蠻腰,就已經讓人銷魂不已,偶爾輕輕轉動,田文建就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魂飛天外,霞舉飛昇了。
浴巾太小,裹不住所有的春光。上身露出瑩白滑膩的胸脯,兩塊綿軟呼之欲出的蹦出來,胸前那道深邃的乳溝若隱若現,田文建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目光和心情彷彿就順着那道溝滑落下去,再也爬不上來了。
小娜一閃即逝過驚羞的表情,臉上一紅,踮起小腳,在他臉親了一口,用蚊子般地聲音說道:“看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百看不厭。”
田文建被她胸前兩隻渾圓的小白兔摩擦得火起,如同中邪了一般,忍不住低頭親了下去,剛剛觸碰到冰涼的脣邊,柔軟的舌頭就遞了過來,兩個人就瘋狂地吸吮着,身體很快如同麻花般糾纏在一起,互相撕扯對方的衣服。
“哎呦!”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叫你不老實,活該!”
小娜撲哧一笑,連忙掙脫開他的魔爪,伸出潔白細膩的胳膊,關水龍頭,試試水溫,然後回頭深情的瞥他一眼,示意他把內褲也脫掉。這一瞥攝魂奪魄,這一瞥似水幽深,田文建一陣悸動,愣在那裡就是不敢脫。
水裡泡久了,褲襠都給泡爛了。本能反應讓內褲突然膨脹,擦着褲襠撕心裂肺的疼。小娜已好一個好妻子的所有心理準備,見田文建愣在那裡,突然不害臊了,大大方方的蹲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幫他脫掉了內褲。
盼星星,盼月亮,盼得就是這一刻。可這一刻到來時,田文建卻感覺有點措手不及,連忙別過頭去,嘀咕道:“……我和白求恩同志只見過一面。後來他給我來過許多信。可是因爲忙,僅回過他一封信,還不知他收到沒有……但只要有這點精神,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她那能不知道田文建是在轉移注意力,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輕輕的幫他擦拭身體,幾分期待、幾分羞於出口似地一般輕聲說道:“老公老婆叫了這麼久,今天就如你所願了。”
“真的?”
田文建一陣的狂喜,《紀念白求恩》也不背了,低下頭來急切地說道:“這可是你說得。”
小娜站直身體,凝眸注視着他的雙眼,抿着小嘴,低聲應了聲:“恩。”
“不行!”
田文建還是搖了搖頭,扶着牆壁坐到浴缸邊,用手背撫着她臉龐,和聲細語地說道:“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要辦到,反正也沒幾天了,煮熟的鴨子難不成還能飛了?”
小娜心中一暖,禁不住流下兩行晶瑩剔透的眼淚,連忙轉過身去,強作歡笑道:“你才鴨子呢。”
“不過眼福還是要大飽一下的。”
田文建詭秘一笑,伸手就拉開了浴巾,小娜那段白皙窈窕的誘人腰身,全無遮擋地展現出來,渾圓的肚臍竟也能一覽無餘,目光稍作停留,就駐足在那粉紅色的小內褲上,腰肢扭動間,兩條極盡誘惑的纖長玉腿齊根露出,田文建的目光就陷落在這裡,再難自拔。
儘管這並不是第一次春光外泄,但小娜心裡還是怦怦亂跳,嬌軀一震,頓時慌了手腳。只見在一頭蓬鬆的秀髮遮掩下,她那張俏臉潮紅,正咬着薄脣,雙眸緊閉,睫毛微微顫動。
田文建沒有說話,只是拿手動情地撫摩着身前的尤物,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憐愛與感激。小娜全身酥癢難耐,連忙戰慄着轉過身子,手忙腳亂的淘了下毛巾,接着幫他擦洗起傷痕累累的身體。
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莫莫。田文建並不是柳下惠,只是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已經沒有那麼衝動了。小娜要的是完美而沒有遺憾,那就應該讓她沒有遺憾,更何況這只是早早晚晚事,他完全能做到。
洗完這個可能讓他畢生難忘澡,換上乾淨衣服,小娜又找出剃鬚刀給他刮鬍子。她吐氣如蘭,一股幽香鑽進鼻中,竟令人薰然欲醉,又看她滿面酡紅,眸中春波乍起,浮蕩着誘人的熠熠神采,竟有種難言的嫵媚動人。
田文建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享受着小娜的溫柔,感慨萬千地嘆道:“出發前,大家都寫了遺書,就我沒寫,不是我怕死,而是真放不下你。”
小娜吟着眼淚,哽咽着說道:“開始電話還能打通,後來連電話打不通了。你知道我都擔心嗎?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比你上次失蹤時都難受。真撐不下去了,我就來了,聽小梅說你很好,這才送下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來,所有媒體都在鋪天蓋地的報道:浴血荊江險段,陸海空和武警官兵圍堵虎渡河、拼搏鬆滋河、死守鐵牛磯,衆志成城逞英豪;激戰洞庭湖,八千勇士、四路奇兵奮不顧身降洪魔;封堵九江決口……是戰鬥就會有傷亡,就會有犧牲,就會出現烈士。別人看來是心潮澎湃,熱淚盈眶。可對軍嫂以及小娜這樣的準軍嫂而言,除了擔心就是擔心,生怕心愛人的人遭遇不測。
田文建哪能不理解她的心情,連忙解釋道:“大堤上沒有電,開始兩臺發電機組還能用,後來因爲超負荷運轉都停了,手機自然也就充不了電。再後來洪峰一次接着一次,不是扛麻袋堵漏,就是下水打樁,手機根本就不敢往身上帶,就算有電也沒時間打呀。”
“看你這一身傷就知道了。”
小娜抹了把眼淚,從牀頭櫃抓個消炎軟膏,一邊輕輕的給他擦拭,一邊梨花帶雨地說道:“凌姐走了,上個月底走的。走前把我的身份證要去了,我還以爲她有什麼事,後來才知道她把江天大廈那套房子和汽車過戶給了我,說是給的我嫁妝,以及她和安子的賀禮。”
田文建一愣,連忙坐起身來,急切地問道:“她還說了些什麼?”
小娜從枕頭下摸出一封信,遞了上去,不無傷感地說道:“信裡都寫着呢。”
肖凌走了,走得很灑脫。不但給小娜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輛汽車,還留下一張存有兩百多萬的銀行卡,委託田文建轉交給龍江市常務副市長梅雨婷,請她用作盤山縣愛滋病患者的治療。同時,請田文建幫她照看下老家的父母。
“她是真想從頭開始啊。”
小娜接過信和銀行卡,忍不住地問:“老公,凌姐哪來這麼多錢的?”
田文建點上了根香菸,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藍色的眼圈,凝重地說道:“以前有錢,現在沒錢了。”
“那她到了美國怎麼辦?”
“她那麼能幹,還能餓着?”田文建拍了拍她肩膀,微笑着說道:“再說不是還有安子嗎?其實這樣也好,把過去的事畫上了一個句,真正的從頭開始。”
“那房子和車呢?”小娜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接着問道。
肖凌做事是有板有眼的,那兩百多萬肯定來路不正,她不想帶那些錢去美國。而留給小娜的房子和車,應該是她這幾年給產品代言賺的,屬於乾乾淨淨,可以贈送的那一種。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會心一笑道:“收下唄,難不成還能給她退回去?”
“幾十萬呢,這怎麼好意思啊?”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有時間跑跑盤山,陪她父母說說話就是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