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組辦公室成了安全保衛調度中心,長長的會議桌上擺放着十二部電話和六個摩托羅拉對講機。
“……我重複一遍,你確認一下……三個小孩、六個老人、四個中年人,五男八女……”
一個年輕的保衛幹事剛撂下電話,就抓起對講機呼叫道:“洞拐、洞拐,28路共有十三名患者,三個小孩、六個老人、四個中年人,三個小孩、六個老人、四個中年人,十五分鐘後抵達公交站牌,十五分鐘後抵達公交站牌,請做好接車準備!”
“洞拐收到,洞拐收到!”隨着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對講機裡傳來了機場門診值班員的聲音。
那邊剛有迴應,牆角邊的一位女幹事站了起來,拿着水筆在牆上標註着什麼。趙廠長、常副書記、袁副書記、許師長、王政委等人走進大辦公室後,才發現牆上掛着一排圖表,分別顯示停放在火車站、汽車站前的患者接送車,以及28路、37路公交車運行時刻和疑似病人數量。
“你們忙你們的,別管我們。”見廖科長和俞幹事站了起來,趙廠長立即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繼續工作。
這時候,藍色的電話響了,俞幹事連忙抓起紙筆,一邊接聽着電話,一邊準備記錄。許師長饒有興趣的湊了上去,只見他一邊飛快地記錄着,一邊抓起對講機喊道:“洞拐、洞拐,67號車患者二十三名,六個小孩、八個老人、九個中年人,十五男八女,五分鐘後出發……”
考慮到保衛人員都需要工作,常副書記自告奮勇的當起了解說員,指着牆上的圖表,低聲介紹道:“28路和37路公交車,都在保衛科的監控之下。病人還在路上,指揮部就能確定即將抵達多少病人。機場門診那邊設了個臨時指揮部,他們會根據這些情況,做好醫療和分流準備。”
常副書記頓了頓之後,指着隔壁方向,繼續說道:“醫療組那邊也有類似的圖表,只不過他們標註的是患者數量、患者籍貫、患者病情、藥品數量等數據。有了這些數據,他們就能合理安排醫護力量、確定手術時間……”
“搞得挺正規啊!”許師長微微點了下頭,一邊往門外走去,一邊回頭笑道:“走,我們去看看總指揮在幹什麼。”
保衛組、宣傳組、後勤組和醫療組的辦公室都很忙,唯獨田大院長的指揮部非常冷清。衆人推開房門,只見田大院長站在窗戶邊,舉着望遠鏡觀察機場路上的情況。成政委趴在會議桌上吃早飯,吳主席則抱着茶杯閉目養神。
王政委回頭看了一眼衆人,忍不住地打趣道:“各位,你們有沒有感覺三位總指揮,頗有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的大將之風啊?”
“有點。”趙廠長點了點頭,哈哈大笑道。
“首長們好,歡迎各位首長來指揮部檢查工作。”田大院長連忙放下望遠鏡,一本正經的給衆人立正敬禮。
已經把他當成手下的趙廠長,擺了擺手,呵呵笑道:“不要這麼客氣,我們就是來看看。”
剛吃完早飯,會議桌上一片狼藉,成政委一邊手忙腳亂的收拾着,一邊尷尬不已地笑道:“各位首長請坐,看這亂的。”
“沒關係,沒關係。”
王政委搖了搖頭,指着她那黑眼圈,語重心長地說道:“成政委,這纔剛剛開始,你們就熬成這樣,那接下來一個月怎麼辦?一定要注意休息,別人能倒,你們三位可不能倒下。”
常副書記坐了下來,一邊翻看着會議記錄,一邊深以爲然地說道:“是啊,你們三位各管一攤,只要倒下一個,那非得出大亂子不可。”
“感謝首長們的關心,我們會注意休息的。”成政委擡起頭來,微笑着說道:“萬事開頭難,等一切上了軌道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趙廠長滿意的點了點頭,環視了下指揮部,若有所思地問道:“小田院長,野戰醫院什麼時候搭建?”
田文建想了想之後,回道:“這要看具體情況了,如果下午五點前患者數量超過一百五十人,那我們就先搭建郵電局廣場前的三號病區。總之他們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的讓他們走,至少得留院觀察三五天。”
患者就是空軍醫院將來跟人家討價還價的本錢,沒有足夠的數量是不行的。王政委捏了捏鼻子,淡淡地問了句:“那你們最多能接收多少患者?”
不等田大院長開口,工會吳主席便胸有成竹地笑道:“保守一點兩千,各單位磨合一段時間,各方面都銜接得上去後,應該能接收三千至三千五百名病人。”
看着領導們那副將信將疑的樣子,成政委連忙確認道:“各位首長,我們現有426名醫護人員,除診斷中心、檢驗中心、手術中心和護理中心之外,我們還能抽調出一百二十名醫生擔任住院醫師。一個醫生負責三十個病情相似的患者,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另外,受客觀條件限制,我們還是以保守治療爲主。據專家組分析,手術病人不會超過12%,輸液病人也就是50%。而這50%裡,使用抗生素的病人最多隻佔一半,這就大大降低了護理的壓力。”
術業有專攻,大家都沒學過醫,既然專家們說沒問題,那應該就沒問題了。看了下放心了許多的王政委,正準備打道回府,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問道:“小田,你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很重要,衆人齊刷刷盯着田大院長,想知道他怎麼說。令他們倍感意外的是,田大院長竟然憂心忡忡地說道:“下雨,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颳風下雨。”
“你這個擔心很有必要。”許師長反應了過來,嚴肅地問道:“那你有沒有什麼對策?”
田大院長快步走到牆邊,指着手繪的大幅機場路地圖,說道:“郵電局廣場的三號病區周圍都有建築物,地面也是水泥地。只要把帳篷固定好,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其他三個病區都比較空曠,地面也沒有固化,就算帳篷沒被刮跑,也會成爲一片泥潭。
後勤組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已經向砂石場訂購了六百多噸石子。但這隻能簡單的固化下地面,如果排水問題解決不了,那一樣沒法住人。”
空D師是應急機動作戰部隊,沒有特殊情況絕不能出錢出人。想到暴雨天一樣飛行不了,許師長便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讓氣象臺每隔六小時給你們通報一次天氣情況,另外一旦颳風下雨,師裡會組織官兵及時支援。”
“謝謝,謝謝師長!”
“其他還有什麼需要?”許師長想了想,接着問道。
田大院長搖了搖頭,笑道:“沒有了。”
“那好,有什麼情況及時彙報。”許師長走上前來,拍了拍他肩膀,眼中一閃即逝過詭秘地笑意。
趙廠長、常副書記和袁副書記勉勵了幾句後,也相繼離開了行動指揮部,田大院長再次舉起望遠鏡,繼續觀察着公交站牌那邊的情況。
今天沒有設醫療點,更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分流。28路公交車剛剛停下,就見男女老幼十幾名患者魚貫下車,站在機場門診前徘徊了好一會兒,才忐忑不安的走了進去。
“看來他們的確困難,連只老母雞都沒帶。”田大院長放下望遠鏡,點上了根香菸,衝成秋芳笑道:“成大姐,咱們打個賭,我賭他們進去後就會嚎啕大哭,說不定還會磕頭作揖。”
成秋芳狠瞪了他一眼,一邊收拾着文件,一邊沒好氣地說道:“你在這盯着吧,我過去瞧瞧。”
“我也過去看看。”不等田大院長開口,吳主席睜開雙眼,捧着茶杯站了起來。
這讓田大院長似乎想起了點什麼,立即掏出手機,麻利地翻出電話簿裡的號碼,摁下通話鍵湊放到耳邊。
“凌姐……是我,說話方便嗎?”
見二人回過了頭來,田大院長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凌姐,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閉路電視監控系統貴不貴……對對對……我現在就要。好的,等你電話……風平浪靜,對付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你就放心吧……”
吳主席反應了過來,連忙問道:“小田,你打算裝監控?”
“是啊,四個病區和兩個門診,如果全裝上監控,那保衛組的工作就更得心應手了。”田大院長突然變得會過曰子,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太貴的話……那就算了,我就是託人打聽打聽。”
在成秋芳看來,裝閉路電視監控系統比買發電機有必要得多,田大院長剛剛說完,就斬釘截鐵地說道:“小田,這個一定要裝,而且還得要快。畢竟我們的人手太緊張了,熬一個星期沒問題,熬一個月誰頂得住啊?”
儘管吳主席也想裝,畢竟只有那樣才能時時刻刻掌握全面情況,但考慮到花錢的事不好多開口,便若無其事地笑道:“裝有裝的好處,可那玩意太貴了,這個得研究研究。”
一個監控頭好幾千,一個監視器好幾百,想不留死角的全面監控,少說也得十幾萬。田大院長權衡了一番後,點了點頭,毅然說道:“該花的錢還得花,我現在就通知後勤組詢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