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夜子時,東嶽廟正陽門前,姜子牙重申了一遍比賽規則後宣佈比賽開始。黃飛虎和碧霞元君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這讓姜子牙頗感詫異。黃飛虎高興可以理解,碧霞元君就有點反常了。事情明擺着她是輸定了,難道她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不成?不行!我這次一定不能讓她得逞,如果讓這個難纏的丫頭佔據了泰山,還有我的好日子過嗎?泰山還能有我的容身之地?我這個監管人間諸仙的神還有什麼意思!臭丫頭!我既然已經得罪過你一次了,再得罪你一次也沒什麼,我跟定你了,看你搗什麼鬼。
碧霞元君一路狂奔,來到鏡溪峪入口處,石敢當從一旁閃出來,背起老奶奶飛一般地向山上奔去,碧霞元君十分欣慰,想到了奇石陰差陽錯地到了石敢當手中,難道不是天意嗎?便決定等拿下泰山來,全力以赴幫助石敢當降妖除魔,讓奇石的造福人間,早日完成女媧的宏願。
姜子牙一直在暗處跟着碧霞元君,看到她竟然讓石敢當揹着爬山,公然違背約定,心中勃然大怒:臭丫頭,你也太無法無天啦!剛想跳出來制止她,旋即改變了主意。心中不住地冷笑,想我姜子牙素以謀略出奇制勝而聞名,豈能處處受制於你這個臭丫頭,我這次要讓你啞巴吃黃連有苦也不能言,打碎門牙往肚裡咽!
姜子牙急忙念動咒語,召來負責泰山範圍降雨的大汶河的小青龍,命令他立即在泰山上降一場大雨,務必要把中天門之上的那中溪座橋沖毀。片刻之後,一場急風驟雨降臨了泰山,此時石敢當揹着老奶奶剛爬到柏洞。
風雨如晦,碧霞元君關切地問道:“石敢當,你能看清山路嗎?”石敢當道:“老奶奶,您放心,我合着眼也能走穩當!”
碧霞元君心中疑竇頓生:“這場雨來得太蹊蹺了,肯定有外部勢力介入到這場泰山的爭奪中來,誰?顧不了那麼多了,先把泰山拿下來再說。”
暴風驟雨並沒有阻擋住石敢當的步伐,他快步如飛地在山道上奔馳着,過了中天門,雨下得更大了,彷彿瓢潑一般,兩面山坡上的雨水迅疾地向中溪匯聚,山上中溪已經傳來流水轟隆隆的巨響,山洪爆發了。石敢當心急如焚,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來到中溪橋前,石敢當擡腳剛想過橋,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山洪把中溪橋沖塌了。
石敢當急忙收回腳,把老奶奶放下來,沮喪地盯着橋塌的地方發起呆來。碧霞元君用手抺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感慨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不該和哥哥爭泰山!”
姜子牙看到碧霞元君如此狼狽,心中暗笑:你這個臭丫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現在爬也爬不上去了,還爭什麼泰山?
就在這時,奇蹟出現了,一朵厚重的雲彩從山上飄下來,停在了斷橋處,石敢當下意識地擡腳一踏,堅實如平地一般。石敢當來不及多想,背起老奶奶三兩步便躍過了中溪,等老奶奶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奔馳在山道上了。
姜子牙目睹了這神奇的一幕,心裡頓時涼了半截,老到的姜子牙又豈能不知道天意不可違這個道理?誰在作法?想也不敢想啊!姜子牙急忙勒令小白龍把雨停了。雨立時就停了,這場雨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泰山神黃飛虎到了玉皇頂,暴雨驟歇,黃飛虎心曠神怡:“啊!泰山終於是我的了,泰山神黃飛虎領封泰山,名正言順啊!”黃飛虎得意洋洋地圍着玉皇廟轉了一圈,那感覺真是不同,主人啊!爽啊!
黃飛虎終究還是個哥哥,高興之餘突然惦記起妹妹來:元君怎麼還沒上來,山洪暴發,再不讓她施展仙術,她能行嗎?不行,我得迎迎她去。想到這兒,黃飛虎大步匆匆地向東奔去,接着他又突然停下來,不行啊,我這樣走了,怎麼才能證明我登上了泰山?有了――我把我的鞋脫下來擱在這兒不就行了嗎?泰山神黃飛虎極少變通行事,倒不是因爲他笨,主要是他一直自恃武功高強,從來不認爲有什麼事能難倒他。也許這是泰山神黃飛虎的第一次變通,但是可愛的黃飛虎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次變通卻鑄成了大錯。
黃飛虎把鞋脫下來擱在玉皇廟的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不行啊?風颳跑了怎麼辦?讓人拿走了怎麼辦?黃飛虎走到鞋前,彎腰拿起來,心裡頓時生出一個絕妙的主意來:我何不將將這雙鞋埋起來,省得到時元君再不承認,我的鞋在此,誰敢說我來得晚?
黃飛虎埋完鞋便慢悠悠地下山接元君去了,心裡想:妹妹我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哥哥光着腳去迎你也就可以了,還怎麼着,爭來爭去泰山還是哥哥的,何苦呢?泰山是哥哥的,難道就不是妹妹的嗎?
黃飛虎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一行一動全被鍾碧霞看到了眼裡,黃飛虎挖坑的時候,鍾碧霞緊張地心都快要跳了出來。黃飛虎埋鞋處與鍾碧霞埋鞋處,只有一步之遙。
黃飛虎剛一離開,鍾碧霞便從一塊山石後走出來,立即把埋好的老奶奶的鞋挖出來,接着把泰山神黃飛虎的鞋也挖出來,然後飛快地把老奶奶的繡花鞋安放在坑底,蓋上一層厚厚的沙石、黃泥,最後再把泰山神黃飛虎的鞋放上,用沙石、黃泥掩平,再用腳使勁踩平,壓上一根松枝,便飛快地抄一條小道奔南天門去了。
到了南天門,鍾碧霞見敢當哥和老奶奶還沒有上來,焦急萬分,立即沿着十八盤快速地向下找尋着。到了中十八,纔看到石敢當揹着老奶奶快速地向上攀登着。鍾碧霞的心一下子就飛到了老奶奶和石敢當的身邊,飛快地迎上,上氣不接下氣地簡明扼要地講了事情的經過。
碧霞元君一邊認真地聽着,一邊從石敢當的背上下來,鍾碧霞剛說完,碧霞元君點了一下頭,便縱身躍上山去。
黃飛虎悠閒地跺着步趕到了南天門,碧霞元君恰好飄然落在眼前,黃飛虎哈哈大笑,道:“元君,別說你落在了我的後面,就是你比我先登上山也是枉然啊!”碧霞元君明知故問道:“哥哥,此話怎講?”黃飛虎大度地說道:“還此話怎講呢?首先我比你先登上了泰山,其次,即便你先於我登上泰山也白搭啊!”
碧霞元君笑着問道:“怎麼白搭呢?”黃飛虎道:“你當然白搭啦!你在登山過程中使用了仙術。”碧霞元君緊張地反駁道:“哥哥,你何曾見我使用過仙術?”黃飛虎道:“你剛纔一躍不就到了南天門了嗎?”
碧霞元君接着就反應過來,道:“哥哥,你肯定誤會啦!姜子牙講過登山不能使用仙術,可是我早就登上山了,哥哥你想啊,我們在東嶽廟分手後,我若使用仙術一躍不就到了山頂了嗎?何必等到這最後的十八盤再使用仙術啊?”
黃飛虎被碧霞元君繞糊塗了,皺眉道:“元君,你說的對啊?”碧霞元君抓住黃飛虎的手道:“哥哥,你放心,即便我領封了泰山,就算泰山是我的,和你的什麼區別啊?我是你的親妹妹啊!”
泰山神黃飛虎懵了,一臉的困惑,道:“元君,你別繞彎子好不好,你要是還把我當你哥就把話說明白,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碧霞元君嘆了一口氣,道:“哥哥,你不該讓我啊,我比你先登上了泰山。”
黃飛虎急了,大聲吼道:“元君,你不是剛上來嗎?”碧霞元君猶豫了一瞬,反問道:“哥哥,你什麼時候上來的?”黃飛虎道:“我早就上來了啦!”碧霞元君道:“哪你現在在這兒幹什麼?”黃飛虎道:“我擔心你啊,來迎迎你。”
碧霞元君道:“謝謝哥哥這麼關心我,其實我早就登上山了,我倒不擔心哥哥,因爲哥哥的武藝勇冠天庭,有誰不知道?只是哥哥體諒妹妹,於心不忍,故意走遠路,繞着從東麓上山,哥哥其實是把泰山讓給我的!”黃飛虎急了,大聲吼道:“元君,你說什麼?你比我先登上了泰山?”
碧霞元君狠狠心,咬着牙說道:“是的,哥哥,我比你先登上了泰山!”黃飛虎怒道:“你怎麼證明你先登上了泰山?明明是我先上來的!”碧霞元君道:“哥哥,彆着急,我自然有證據了。”
黃飛虎道:“什麼證據?”碧霞元君擡起沒有穿鞋的右腳道:“鞋,鞋啊,哥,其實我早到了,天降大雨,我掛念着山下的村民,便想到山前看看,擔心一旦離開山頂說不清楚,便把自己的一隻繡花鞋脫下來埋在玉皇頂了。”黃飛虎聽碧霞元君這麼一說,心裡頓時慌張起來,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碧霞元君這纔看到黃飛虎赤着雙腳,驚訝地問道:“哥哥,你怎麼也沒穿鞋啊?”黃飛虎道:“我也把鞋埋在了玉皇頂了。”
碧霞元君故作驚奇地問道:“這麼說是你先到的了?”黃飛虎着急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碧霞元君道:“這可怎麼辦啊?我們倆都把鞋埋在了玉皇頂,可是誰先埋的,誰後埋的,誰又能證明呢?忙活了一晚上,還是一筆糊塗帳啊!”碧霞元君說完這話,急匆匆地向山頂走去。泰山神黃飛虎邁着沉重地步履跟在妹妹碧霞元君的後面,他現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石敢當和鍾碧霞剛剛爬上了南天門,便悄悄地跟在黃飛虎身後,也去了玉皇頂。
到了玉皇頂,發現姜子牙早已等候在玉皇廟前,兄妹二人拜見了姜子牙。姜子牙陰陽怪氣地說道:“我早已知之了!”一聽這話碧霞元君渾身打了個冷戰:看來姜子牙什麼都知道了,這可怎麼辦呢?
姜子牙道:“你們兄妹倆都把自己的鞋埋在了玉皇頂,可是怎樣才能證明誰先來的呢?老夫甚是爲難啊!看來這事只有你們兄妹倆自己商量着解決了。”姜子牙說完這話飄然下山去了。姜子牙怎麼會一走了之?他到了半山腰便又折了回來,躲在一塊岩石的後面,冷眼瞧着這一對親兄妹怎樣解決問題。
姜子牙一走,黃飛虎便跑到埋鞋處把自己的一雙鞋挖了出來,他舉着鞋道:“元君,這是我的,你的呢?”碧霞元君驚訝地說道:“哥,你埋這兒了?我也埋這兒了,這麼巧?”
碧霞元君說完這話,到了哥哥埋鞋處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一隻繡花鞋挖出來,拎在手裡,衝黃飛虎晃了晃,用微微帶着些怯意的聲音說道:“哥,這是我的鞋啊!”
黃飛虎霎時便明白了,怒火中燒!高大魁梧的身軀顫抖起來,臉痛苦地抽搐着,冷冰冰地說道:“這是你的鞋?不錯的,元君,我知道!我知道!然後你再說什麼?你一定會說你的鞋在下面,是你先埋的,對不?因此是你先登上了泰山,是吧?元君!也太巧了吧!妹妹啊妹妹,說來說去,我還是被你算計啦!”
碧霞元君怯怯地喊道“哥……”黃飛虎粗暴地吼道:“我不是你哥!”泰山神黃飛虎轉過身去,慢慢地向東走着。
碧霞元君頓時傷痛不已,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啊,是自己不對啊!她想追上去,邁不動腿,他想喊聲哥哥,張不開嘴。
“啊――啊――啊----”泰山神黃飛虎突然咆哮起來,伸出雙臂在空中揮舞着。泰山頂上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