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回 石敢當智退倀鬼

魑山魔現了原型,他聽到了一陣悠揚悅耳的樂音,他吃力地擡着頭,仰望着九頭狐,兩個九頭狐只剩下了一個,小師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九姑的周身輟滿了白色的鮮花,有牡丹花、菊花、牽牛花、梅花……九姑身前左側立着一位紅衣少女,懷抱一柄寶劍。九姑的身後左右兩側各斜站着三名白衣少女,最前面的兩位各挎着一隻花籃,花籃裡盛滿了鮮花。後面的四位白衣少女,一持華箏,一持琵琶,一持橫笛,一持鳳首箜篌,正在合奏着悠揚的樂曲。

挎花籃的兩位少女開始向下拋灑鮮花,牡丹花、菊花、牽牛花、梅花、杏花、桃花……一團團、一簇簇地落了他一身,他聞到了一縷沁人心脾的花香,九姑對他這麼好,他知足了,流下了兩顆激動的淚珠。魑山魔覺得自已變成了一縷花香,端坐在龍椅上,冉冉升起,他流戀地來到龍騰殿,那些文武百官蜷縮在角角落落裡,瑟瑟發抖。朕登殿了也不知道跪迎,要不是惦念着愛妃們,朕非得殺幾個。

魑山魔飄到了東西宮的上空,看到嬌美的嬪妃嚇得花枝亂顫,哭成了一團,心如刀絞,他本想下去左擁右抱,龍騰虎躍一番,無奈力有不殆。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他想帶走梅妃,剛想伸手。兩位吏差突然而至。

一個穿白衣服,戴白高帽,手拿哭喪棒,一個穿黑衣服,戴黑高帽,手持鐵鏈。來者非但不跪,且態度倨傲。魑山大帝勃然大怒,正欲喝令左右拿下,不想那黑無常揮動鐵鏈將他的脖子套住。魑山大帝掙脫不得,大聲怒喝:“來者何人?竟敢戲弄朕?”

黑無常道:“地獄黑無常是也!”魑山大帝道:“黑無常是誰?”黑無常道:“你跟我來!”魑山大帝道:“到哪兒去?”黑無常道:“地獄。”魑山大帝大驚失色,道:“我死啦?”白無常笑道:“我們從不見活人?”

黑無常一勒鐵鏈,道:“你給我走吧!”魑山大帝道:“能否等一等?”白無常道:“你想做什?”魑山大帝的語氣軟了下來,道:“我想給梅妃話個別。”黑無常厲聲斥道:“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你別做夢啦!”

魑山魔怯生生地問道:“閻王是何許人?”白無常道:“去了你就知道。”魑山魔忐忑不安地問道:“閻王的官大啊還是我的官大?”白無常詭譎一笑,道:“你的官大。”魑山魔舒心地笑了,道:“朕到底是一代帝王嘛。”

黑無常提起魑山魔,離了皇岡寨,向東南狂奔而去。

石敢當殺了魑山魔,吳義君立即化做一縷青煙跑到大鵬金翅鳥上現了身,大鵬金翅鳥在宮城上空盤旋,看着妖魔鬼怪紛紛作鳥獸散。

九頭狐走後,石敢當和吳義君方敢來到魑山魔的屍體前。魑山魔的屍體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鮮花。

石敢當道:“九頭狐果然是在利用我們除掉魑山魔。她下一步一定是利用我們除掉魅水魔、魍土魔、魎風魔。她究竟想幹什麼?她自已完全有能力除掉他們啊?”吳義君道:“她想幹什麼,恐怕只有她自已知道啊!”

這時,一陣哭泣聲傳來,石敢當和吳義君扭頭觀看,只見一羣花枝招展的嬪妃簇擁在一起,哭着走下露臺,向前走來。

吳義君笑了,道:“敢當,她們都是魑山魔的嬪妃,有的是妖怪,有的是從山下搶來的良家婦女。殺,還是放?”石敢當道:“情義無罪,由她們去吧!”

轉眼之間,這羣嬪妃就到了眼前,石敢當和吳義君離開魑山魔的屍體,嬪妃立即撲了上去,嚎啕大哭。

石敢當道:“義君兄,我們找找饕餮去。”吳義君道:“找他幹什麼?”石敢當道:“吃人的妖怪我一個都不放過!”吳義君道:“去哪兒找他?他在宮城嗎?”石敢當道:“去御膳房。”吳義君笑着掏出瞭然鏡來,道:“請問饕餮在哪兒?”瞭然鏡顯示:“御膳房。”兩人相視而笑。

兩人剛轉身,只聽得後邊那羣嬪妃亂做了一團,呼天搶地:

“梅妃!梅妃!你幹嗎這麼想不開?”

“梅妃,你隨大王去了,讓我們怎麼辦啊?”

“梅妃,你好狠心啊!”

……

石敢當和吳義君轉身觀看,只見一隻漂亮的梅花鹿躺在地上抽搐着,脖子上有一處傷口,鮮血汩汩直流,有一把腰刀橫在她身邊。

石敢當心有不忍,轉身前行,道:“這梅妃真是有情有義啊!可是有數不清的生靈喪生在魑山魔的手中,她知道嗎?”吳義君面色凝重,道:“什麼是妖?什麼是怪?什麼是人?妖怪一定比人壞?人一定比妖怪好?只有天知道!”聽了吳義君的這番話,石敢當道:“義君兄,去過地獄之後,我才知道,有時候人比妖怪還壞啊!”

兩人走上平臺,天地突然暗淡無光,陰風四起,呼嘯淒厲。石敢當和吳義君收住腳步,向四周觀看,只見宮牆上,殿頂上,樹冠上,站滿了倀鬼,狼蟲虎豹、豬馬牛羊、老鼠狐狸、狗、錨……各色動物應有盡有。

那羣嬪妃嚇得止住哭聲,擠進門洞。旋即又尖叫着跑了出來,男女老少跟在她們的後面哭哭啼啼地走進了宮城。嬪妃們跑到露臺上,院子便擠滿了人化做的倀鬼。

吳義君道:“敢當,用軒轅弓把他們送走。”石敢當搖了搖頭,焦急地思謀着對策。用軒轅弓將倀鬼們送走,簡單易行。然而倀鬼不除留在這皇岡寨終究還是禍害,何況菩薩曾經說過要送這些鬼魂去蒿里山神祠,讓他們了卻這陽世的孽緣。看着那一張張魑山魔的皮在四周飄蕩着,倀鬼那一雙雙哀怨的眼睛,石敢當一籌莫展,進退兩難。

觀音菩薩講,倀鬼的根子是魑山魔,除掉了魑山魔,倀鬼就沒了依靠。爲了防止他們繼續爲禍人間,我已經告訴你怎麼做了。石敢當反覆琢磨着觀音菩薩這句話的意思,既然倀鬼的根子是魑山魔,魑山魔已死,那麼眼前的這些倀鬼只不過是一張皮而已。旋即,恍然大悟。解鈴還須繫鈴人,讓魑山魔出來把他們帶到蒿里山,豈不兩全其美?

石敢當附在吳義君的耳畔,講了破倀鬼的法子,吳義君大喜,不住地點頭讚許。旋即,吳義君持五棱金鐗,石敢當持鎮天劍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雙方僵持不下,宮城內外,戾氣聚集,越來越暗。就在這時,龍騰殿射出一道亮光來,石敢當、吳義君、衆嬪妃都扭頭觀看,所有的倀鬼也把目光對準龍騰殿。

魑山魔坐在一把金光閃閃的龍椅上,飄出了龍騰殿。皇城內外,片刻的寧靜之後,衆嬪妃立即跪倒在地,衆倀鬼或跪於宮牆上,或跪於樹冠上,或跪於殿頂上,或跪於地上,齊聲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椅飄到露臺上方靜止下來,魑山魔朗聲道:“各位嬪妃,朕已龍馭歸天,此乃定數,非人力所能改耶。各位嬪妃方纔放聲痛苦,朕已知之,朕心甚慰!爾等不必悲傷。今日之後,各自歸家去吧。來世有緣,我們再聚,你們不負朕,朕也不負你們。來世每人晉升一個品級。”衆嬪妃磕頭謝恩,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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